58、57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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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蛾正道是一名看上去外貌大约三十来岁，下颌留着黑粗短须，剃着这个年代极为常见的精神短发，五官硬朗，身材魁梧的高大男子汉。
……其实和八年后漫画中出现的形象差不多。
但或许是从昨夜到现在一直等消息，让精神饱受折磨的缘故，导致他的胡茬看起来格外茂密，眼神看上去格外地透着沧桑，明明还没到四十，乍一看仿佛已奔五。
对比黑漆漆环境对面坐着的黑色和服削瘦苍白的男子京极堂，两人看上去仿佛横跨两代，明明从年龄上其实是同期兼队友。
时间，天理的代行者流理空刚刚离开书店不久。
地点——虽然夜幕还未彻底降临，但已然没有阳光照射进来的书店一楼书架后。
那时还是黑衣术师的京极堂手握现代通讯工具，再将一则“动手”的消息首先发送给事先买通的杀手伏黑甚尔的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先将一统电话拨给了在东京一夜未眠焦急的简直如同热锅上蚂蚁的同期兼队友。
夜蛾正道因此得知，身陷险境的两名学生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安全脱险的消息，连个假都没有请直接驱车马不停蹄赶到横滨市区。
他来得比较晚，没赶上旅行者VS黑心术师剥夺其“地脉资格证书”的一场大戏。
导致此时此刻，京极堂双手交叉皱眉，很不耐烦地思索要怎么给眼前来势汹汹的人“一个交代”，语言具有力量——哪怕已经失去咒术师能力的现在，他也依然如此认为着。
“现在该你解释了。”
夜蛾正道冷着脸中断与五条悟的通讯，然后反手“啪”地将新买的手机倒扣在书桌之上，其魁梧的身躯极具有威胁意味地在黑漆漆的环境里向着对面倾斜逼近：
“我已经按照你刚刚的说法，让他们参与秘密任务暂时留在横滨，现在你也该给我一个交代——为什么，元老院那群人，会在今天下午就知道五条家的新任家主在横滨市险些失踪这件事？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在质疑‘六眼’之地位，又有多少心怀鬼胎的人正盘算着要将五条家从上席驱离？”
“……看来今天下午，去咒术高专探听消息的人应该不少。”正在思索的京极堂声音不咸不淡，显得敷衍。
夜蛾正道横眉竖起，怒气+1。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魁梧的男子将另一手也用力拍上桌面，整个人跟大熊似的直立而起，巨大的阴影比黑暗更黑，笼罩向书桌的另一方：
“如果只是为了敷衍元老院，或者是通过这次任务证明‘六眼’的能力以堵住那些人的嘴，现在战争还未结束国土内有的是机会——为什么一定要安排他们参与这次任务？别说这件事背后没有你的推手，明明异能特务科的人会在现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就是你做出的安排！”
为了救出五条悟，京极堂调动了辻村深月，也相当于间接逼迫异能特务科的力量强行参与针对咒灵的行动。
异能特务科因此得到一个“避开其余力量直接接触来自东京的咒术师”的机会，直接做出马上动身前往常暗岛救出名义上的国家最高领袖，以此来对抗国内尘嚣甚上的“玉碎”言论的决定，前后因果是有联系的。
夜蛾正道回过味来，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两个学生为什么会轻易陷入那处不得出来，其中是不是也有某人的手笔。
“‘常暗岛’究竟是什么地方？那群异能力者要做的事，到底有多少的危险？我相信‘六眼’血脉的拥有者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出事，但不代表我就需要将自己的学生双手奉上，让你亲手将其送入险境！”
贼船已上，轻易下不来。
夜蛾正道并不认为自己拒绝参与异能特务科这次秘密行动，两个学生就真的能够轻易就这么脱身——尤其是对方早有准备，直接将秘密宣之于口的情况下。
‘你相信’？然而听到这句话的京极堂却在黑暗之中眉头一挑，严厉的目光之中突然同样浮现出几分怒意。瘦弱的、刚刚经历了剥离灵魂之痛的、因此肤色在这黑暗之中也明显显露苍白的黑灰和服男子以不同以往之淡然处世态度，忽而猛地从座椅之上站起。
当京极堂站起身时，其气势却反而比之携带怒意而来的夜蛾正道更甚三分：“身为世界之支柱，其当然会直面来自世界外围之危险——这句话的意思，我并不能指望你能听懂。”
身为现实与虚数连接之处，支撑世界在虚幻中保持存在之核心，在这场不知会持续多久的世界融合行动中，“地脉”将会直接面临其他优势世界的碾压、吞噬。
这正是爆炸中心地点的咒灵难以驱逐并令得五条悟等人直面来自文野世界诞生之异能力，险些因此丧命的真正原因。
这是只有同样曾为“地脉”携带者之人，才会知道的“世界”真相。
“那么，接下来这段话，你需要仔细去听好。”
京极堂居高临下，此刻声音与其表情一样冰冷：“异能力与咒术相遇之后，二者其一必然会向着对方产生一定的转变，这是由两种体系互相融合而带来的不可逆转之改变。这件事经过常暗岛事件发酵之后，在国际上已然不再是秘密——且消息已经传入东京。这样的转变所产生的效果，或许是异能力将能涉足‘另一个世界’，亦或是咒术师的‘术式’衍生出效果未知的改变。”
“如今在横滨市，亦该说在整个大岛范围内，作为唯一正面接触过异能力的咒术师，你的两名学生一旦回到现·在·的东京，将会面临的局面，会是怎样一种糟糕的境地。趁此时所有人还未有反应，与急需人才的异能特务科合作，才是你、以及整个东京咒术高专借此脱离元老院之掌控的最好时机。”
“世界正在改变。”
京极堂冷冷盯着夜蛾正道，一字一顿：“‘六眼’，绝不能是你所能看到的全部。”
寂静。
直到夜蛾正道神色颓然，将魁梧身躯重新滑入座椅当中。
“……如果有人因此而死去，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中禅寺。”
他无力地发出低语：“如果他们因此而受到任何一点点损伤，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并且自此之后用全力来报复。”
“那现在就可以准备报复我了。”
冷酷无情的黑灰和服前术师，用略带嘲讽的口吻毫不留情说道：“同样经历过战争的你为什么仍然会有这种可笑的念头？要知道在一切结束之前，现在仍是战时，士兵！”
“但是战争还有会结束的一日吗？”
良久，夜蛾正道低沉浑厚的声音竟是透着几分茫然：“我们，还能拥有胜利吗？”
“我们什么时候胜利过？”
京极堂将身躯站得笔直，目光睥睨，只有冰冷的语调依旧：“我们……什么时候有过‘胜利’？”
——在世界融合导致时间倒流之前，这个民族从来没有得到过胜利。
属于中禅寺的咒回世界早已因咒灵而毁灭，那个世界因此跌落枝头，落入空无一物的虚无之海。
——在另外那些更加真实的世界，这个国度，这个民族，却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所谓胜利。
那是京极堂被“书”选中之后，成为徘徊在数据之中幽灵之时，偶然浮光掠影般见证过的万千世界一角。
如今这个世界，由数个“失败者”挣扎求生而融合中的世界，又能在虚无当中走向何处？
但现在却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发呆够了，就赶快开始行动吧。”
这位还未真正掌握自己新得到的异能力的“黑衣异能力者”，用极为严厉的语气下达指令：
“离开这里，寻找最近的警察局，去见一位名叫‘夏目漱石’的人。”然后，京极堂的口吻稍微低柔：“若不能借此机会，在后续合作占据主动权的话，被你在这里关心的人，也许才会真正的受伤。”
世界的未来，再不会被掌握在这黑漆漆的小楼中。
或许，已经成功地被掌握在正在有所行动，那些还活着的人之掌心内。
……
夜蛾正道离开之后。
京极堂彻底敞开了书店一楼的大门。
门外天色已暗，因防空而再度戒严的城市中一片萧条，不见半点灯光。
也许这种情况，会在未来有所好转？
黑衣的术师……或者应该说，已在此世彻底取代“京极夏彦”之身份的黑衣异能力者，京极堂双手拢在袖中，简简单单向前踏出一步，就这样离开了此前的禁锢，站在由云层落下的浅淡月光下。
……
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
——其实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
……
夜幕已降临。
完成了“旅行者”托付的任务，初至这个世界的风中少年百无聊赖，寻找到一处废墟的顶端作为自己临时的王座，弹奏起手中由神力幻化而出的竖琴。
这是一个即将新生的世界，但世界却正在走向死亡。
“祂”在这个世界的身躯仅仅只是幻影。
在“祂”的眼中，数个正在重叠的世界漂浮在破灭之边缘，无疑亦是幻影。
但在温迪——这重姑且可称之为人类的身份之下，弹琴的少年眼中一切又皆可称为真实。
这就是世界之奇妙所在，随着观测者角度不同，一切好似拥有了崭新的意义。
“曾经，有一个天上的王国……”温迪有些期待未来新生的故事，想了想，却在琴声中轻吟起古老的歌谣。
黑夜中暗淡的光芒映照在碧绿的披风上，反射出的光芒仿佛让温迪的头发也染上几分翠色。
风神的化身实在是一名非常美丽的少年。
他拥有着宛如绿宝石一般的瞳孔，秀美如同女孩子的眉眼随着歌声上扬，时而展现出俏皮与狡黠。
天上云层散去，露出皎洁的明月，而月光洒落在少年怀中竖琴上，让琴身镶嵌的宝石与他的发辫尾端一同散发出柔和的碧色光芒。
“……故事即将新生，故事即将结束。夜色中的人们安然睡去，期待着明日升起的阳光。”
倒塌的建筑群中，生活着困苦的人们，此时因得到了随风飘来的歌声的安抚，不由自主停下手中拾荒的活计，互相对视一眼，紧缩的眉头微松。
在废墟中茫无目的游荡的孩子循着歌声而来，将小小的身躯藏在废墟的角落，惊叹地看着高处弹琴少年的身影。
仿佛注意到藏在暗处的稚嫩目光，温迪怀抱竖琴起身，轻盈地从高处跃下。
他肩头的碧色披风宛如张开的羽翼，别在碧色软帽上的洁白形如百合的花朵则在此刻融入了月光。
“……啊。”
缩在角落里的孩子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洋溢着笑容的碧色双眸，略显惊吓地向后缩了缩，用破织物将自己裹得更紧。
俯下身往倒塌建筑角落看去，温迪想了想，向前一伸手。他轻轻地笑了笑，指尖忽然就多出一朵在风中散开的蒲公英。
蒲公英柔软的绒毛在黑暗中游荡，宛如被月光映亮的小小萤火虫，刹那妆点了黑暗。于是有孩子大着胆子问：
“阿诺……你是魔术师吗？”
温迪：“猜错了哟，唉嘿~”
少年收回手，站起身，将一手抚在胸前，然后快活地眨眨眼：“我只是路过的吟游诗人，感谢你们停下来听我唱歌。如果想要继续听下去的话……可以给我一个苹果吗？当然，没有也可以。”
他的声音其实很温柔，就像落在孩童脸颊旁最轻柔的风：“愿风神护佑你们。”
——这个世界，以及人类们。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57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