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6造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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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什么时间？
是黄昏降临之后，即将被夜幕统治的边缘。
因为地下爆炸而诞生的足足有半个城区那么大小的无人坑洞中部，此时已彻底被昏暗的天穹所覆盖，往南是倾斜了约30°不规则的斜坡，往北是骤然下降深不可见底的空洞。
空洞旁边，极为不稳定的倒塌混凝土上方，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灰蓝色条纹和服男子手捏合拢的白纸扇，十分诚意地朝向流理空躬下身，片刻后挺直脊背，由将目光转而投向人群之外两名身着咒术高专制服的年轻人。
白发的年轻术师十分冷静地抬手推了推鼻梁半挂不挂的漆黑墨镜。
五条悟刚刚才偷偷地用“六眼”重新观察过流理空。
说起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场中自称“天空岛首领”的少年人，这位神秘人身上始终笼罩让能够解析世上一切事物的“六眼”无法正确辨认的信息。
之前在空洞底部一起并肩作战干碎实验室咒灵名为“达达利亚”的天空岛成员身上就没有。通过这一点，拥有“六眼”的五条悟恐怕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够直接认出谁才是天空岛首领的人。
哪怕这位首领的“异能力”恐怕就是伪装成自己的下属。
五条悟并不能过多地将目光投向流理空，虽然他本心对于那种始终笼罩在一个人的异样“数据流”十分好奇，非常有蠢蠢欲动探出爪子去研究的欲望。但他此时此刻并不是一个人，总是要多顾忌几分身边同伴夏油杰存在，不能自由自在去作死。
名为“七七”的存在于“六眼”之凝视下，其并非活人的事实一览无余。没有心跳，没有体温的“活物”应该是鬼神故事里的吸血鬼或者是僵尸吧，那名蓝色衣服红眼小僵尸所施展的奇异能力大范围扩散开之后，将本应重伤无法起身的夏油杰身上的伤势居然治愈了七七八八。
因此，黑发的年轻咒术师这才偷偷摸摸下了担架，长吁短叹地将一只手搭在白发同伴的肩膀上。
“……啊，好累。”
夏油杰用另一只手揉着脸颊，“我怎么觉得我们要走不了了呢？悟，异能特务科有调派咒术师的权利吗？你们元老院对这个部门熟不熟啊……”
五条家是咒术界顶尖的家族，被称为“御三家”的隐形存在，向来都是把持元老院三方势力之一方。
对于如今正和咒术界谈合作的政府部门，身边的出身五条家的自家队友，总是要比自己这种从来不关心政坛的人，知道更多信息的吧。
“麻烦不要把我和那群老橘子相提并论谢谢。”五条悟无所谓地将肩膀上自家队友的手往旁边推开：“还有伤患就要有个伤患的样子，好好地躺着不舒服吗？”
待会儿有机会跑路了也好找个借口，比如要照顾重伤同伴，恕我等告辞回家绝不参加这等事关政坛的麻烦破事等等等等。
夏油杰：“……在地下都躺了好几天，喂别这么小气借我靠一下啊。那个人一直盯过来，你不回话这样真的好吗？”
五条悟懒洋洋耸肩，将双手再度插回制服衣兜内。
他被墨镜遮去一半的白皙脸上一片漠然，对现今国内政坛局势毫无兴趣，更对远涉孤岛迎回一个老家伙这种听起来好似有无数秘密的“大任”兴致缺缺。他除了明白咒术师的天职就是祓除咒灵，甚至有的时候，因为从小被动接收到的信息太多，而对整个国家的未来发展漠不关心——相对于一整个世界的信息量来说，一个国家又算的了什么？
但就在这个时候，放在五条悟一边制服口袋中的，自从从进入这处因爆炸诞生的深坑之后再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的高专专属联络器突然传来震动。
白发年轻咒术师动作一顿，从吊耳当啷的姿势多少恢复了几分正经，然后从口袋里取出大约巴掌大的黑色联络器，点击接通，放在耳边。
鼻梁上的墨镜遮去了那双湛蓝如天空的眼眸，同时也掩盖了五条悟眼中所有的感情波动。
他维持这个姿势过了好一会儿，就像是通讯器另一边说话的人毫不停歇地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
“怎么了？”夏油杰微微侧目，有所察觉。他不像是五条悟这个近乎非人的变态，能在地下战斗那么激烈的情况下，还能保护住口袋里的东西，身上的通讯设备早已经变成了一堆塑料与金属垃圾。
五条悟：“啧。”
他放下手中联络器，突然转身一手刀切在毫无防备的夏油杰颈脖之上。
……
这么长时间过去。
人群当中，一直得不到咒术师回应而的种田山头火，早已将视线重新放回到面前年轻的天空岛首领身上。这名头发尚在，以白纸扇作为掩饰心情之道具的政府官员此刻毫不掩饰脸上的期待与失望，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计划中另一名参与者的回应。
从种田山头火出现之后，就示意黑发医生森鸥外站到自己身后的青发女子，辻村深月也同时将目光放在流理空的身上。
这名来自异国他乡的金发少年，无疑拥有相对于常人而言过于精致的容貌。
他看上去虽然并不太像是能够担任神秘组织首领的年纪，但站在一众人中却拥有着一种独特的吸引人目光的特质。少年的金色碎发在越发暗淡的天幕下，依然闪耀如初生之旭阳，那双灿金色的瞳孔，看似谦逊温和，却又随着其思绪的运转而偶尔闪耀出冰冷的光芒。
流理空待人接物的态度无疑是非常礼貌而有分寸的，这得自其灵魂在另一个世界中接受过的良好教育。但身为异界来客的同时，他也对自己此身所涉足的世界具备一种天然的疏离。
这种若有若无、潜藏在温和而礼貌之表面下的疏离，或许正是金发少年总是比较容易处于人群视线中心之原因。
但众人的视线，却从不会倒映入他那双灿金色的眼瞳。
流理空只是有点社恐。
派蒙不在旁边飘，他总觉得不自在，肩头空荡荡地有些漏风，让人很想跑。
但天理给予他的任务，是要找到正在融合的世界之地脉，并以此为基础将介于虚实之间的世界泡升起，重新“挂”回虚数之树上。在这个任务没彻底完成之前，他都是需要留下并和这个世界的人打交道。
就这么跑了，会给人印象很古怪吧，好不容易打出的“天空岛”招牌如果被砸了，那接下来去东京可能会有点不方便吧……不过流理空很快又想到，如果“横滨”指的是文野世界地脉所在，下一个魔神任务提示的地点“东京”极有可能指的是咒回世界地脉所在——虽然这二者在虚数空间，那片一望无际的黑暗之地以“金色河流”之模样存在的时候仿佛近在咫尺。
但在现实层面，作为地脉之外在表现以另一种形态存在的时候，“它们”是会随着携带者身处不同位置，而存在着地域上的区分。
哪怕派蒙没有给予任何提示，流理空也已经确定，将咒回世界现实与其背面连接起来之“地脉”就是六眼。
但要怎么把人体器官一部分的“六眼”与其携带者分开而回收……这感觉就要比从京极堂灵魂深处剥离书更为困难。
流理空：救命，这属于外科手术的范围了吧？
种田山头火：……麻烦理会一下我？
“……嗯。”
虽然脑子里在转动各种不靠谱的念头，金发少年倒也没有完成无视眼前等待回应的政府官员。
流理空抬头，很有礼貌：“可不可以把你刚刚的请求再说一遍，用一句话，简洁一下？”
辻村深月：“咳。”
森鸥外：“噗。”
种田山头火：“……是这样的。既然已经初步达成约定，那么接下来我方针对海外常暗岛之行动，也请天空岛派出异能力者支援……如果贵组织方便的话。”
年轻的政府官员时常因为人手不足而感觉到头秃，恨不得蒙面打劫总是和他们抢人的军部。
流理空多少回忆了一下“常暗岛”这熟悉的设定。
流理空：一群异能力者大佬胁迫各国领袖签订和平条约的地儿，那确实是需要异能力者才有那个勇气登岛。
不知不觉，这个世界的战争也已走到末端。
……大事件。
“可以的。”金发的年轻天空岛首领干脆应允。
正常情况下，角色投影仅仅只是模拟，受限于本体灵魂联系，不可能离得太远。但现在，他不是刚刚拥有了以“试用”方式过来玩，实质上基本独立的风神温迪了吗？
“天空岛的异能力者各有职责，目前留在极东之地的人，包括今日你们见过的几位在内，或许明日就会离开。”
流理空时刻不忘维持“天空岛”的设定，很有礼貌地颔首，然后继续说：
“我会从最近的国家，调来一位较为有空闲的‘风’之异能力者与你们同行。以那位实力，是最适合前往常暗岛之人，毕竟‘和平’亦是我们的理念。”
温迪够闲了，扔过去陪你们海上摸鱼吧！
金发少年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他在话语末尾，特意点出的“和平”，却让在场异能特务科种田山头火脸色有了些微变化。
这听上去就仿佛天空岛对常暗岛熟知已久，为眼前少年首领平添一丝神秘感。
“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应该会因为一些事情需要前往东京一趟，希望贵部门的人不要再将我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就好。”
流理空其实也有自己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巩固“天空岛”的设定，一方面也是借机方便自己接下来做任务的过程。
“我的任务，是评估贵国家对于世界的危害性。毕竟由我们观测得出结论，‘咒灵’之物正是起源自此地。”在种田山头火眼神变化的目光下，金发少年依旧表现出彬彬有礼，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在辻村深月等人心中骤然掀起波澜，“但你们不必有所担心，‘天空岛’没有干涉世界各国的意思，我们与常暗岛并不相同。”
流理空停了停，想着如何将在一个不引起对方警惕的情况下，将自己营造出来的逼格维持住，“……你们不必探寻我们的存在，在历史的各个角落，天空岛只会针对危害全世界的灾难而出手。如果判定起源自贵国的‘咒灵’现象，是人类自己可以解决的问题，那么我会离开。你们可以当做，‘天空岛’从未来过。”
金发的少年首领似乎微微欠了欠身，露出温和的、非常有礼貌的笑容。
但此时此刻，他话语中无意间所透露的信息，却让辻村深月与种田山头火心头一颤。
‘人类自己能够解决’，是否意味着世上存在有‘非人’，而这正是天空岛中那些能力各异的‘异能力者’之真身？
尤其是种田山头火对自己所在这处深坑原本研究所的研究课题有所了解，那是一群坚信‘神灵’存在并企图造神的疯子——所以“神灵”，当真存于世间？
种田山头火不自觉捏紧折扇，眼神探究。
而旁边的辻村深月忽然产生一种想法，那就是眼前看似“年轻”的少年首领，也许未必是真正的少年人。
这一波逼格深深震慑到了异能特务科的人，而让为首者种田山头火暂时打消了内心某些小试探小想法。
当然以上一切，流理空并不知情。
他就单纯地，COS了一下自己所设定出来的“天空岛首领”。
看到对面两人一时不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刚刚表演得太起劲，忘了说最关键的问题：
“……风之异能力者到达这里需要一段时间，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会找到你的船，在海中由空中登船就可以。”
温迪没问题的！
好歹是真正的七神之一，半吊子投影钟离都能够从外面打破咒灵的结界，这里全然自由的温迪用风神的能力在高空定位个船，那必须没问题！
“好……咳。”
种田山头火深深吸气，在惊涛骇浪中尽量保持心态：“我们的船会在一个小时后，夜幕真正降临的时候向东出发。此行异能特务科将会派出行动一组二组随船出行，总负责人便暂定为一组组长辻村阁下担任。辻村，接下来又要辛苦你了。”
辻村深月眼神肃然，行了一个军礼。
“请放心。”青色短发的女子神情坚毅，言简意赅，丝毫没有因为这一日一夜的异常遭遇而显露半分疲态。她是异能特务科数名创始人之一，也是如今尚且是雏形的特务科幕后真正的支柱，“我会完成任务。”
“我会做好一切保密措施，并在这里等候你们回归。”
得到天空岛正面应允之后，种田山头火对于此次秘密行动所造成的心头压力稍微减轻，“接下来，便是另外一个问题。常暗岛的咒灵事件如今在国际上已不再是秘密，我们收到消息，最近一段时间各国部门都有所行动，但并非是所有的异能力者，都能对‘咒灵’现象产生效用。为了天皇陛下的安全，请咒术师随行势在必然。”他将目光再度转向人群后方。
在这个时候，种田山头火已经暗下决心，既然落到了自己手上，那就是绑也要把这两名离开东京“落单”的年轻咒术师给绑上船，身为政府秘密机构，这点先斩后奏的权利还是有的。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种田山头火以及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将目光转而投向后方的其他人，刚刚好目睹了五条悟一手刀将同伴夏油杰砍晕的行动。
种田山头火：“……”内心一震。
这是做什么？就算想拒绝也没必要残害同伴吧？
五条悟：“……”若无其事吹着口哨收起手，并将捏在手中的联络器重新放回口袋里。“喂，醒醒啊，糟糕了。医生，医生，我这边有人又昏迷不醒了啊……”他毫无诚意地用双手摇晃着夏油杰的肩膀，用夸张的演技在接下来上演了一出“我朋友晕过去了我很着急”的拙劣戏剧。
辻村深月：“……”这不是你自己造成的结果吗？
五条悟：“没办法，看起来这次只有我一个人能参与了，啊哈，你们不会嫌弃我吧？”
白发年轻咒术师单手推着鼻梁上墨镜吊儿郎当转过后，身后软趴趴昏过去的夏油杰上半身无力地重新挂回担架上。
“哟，又见面了，那边的金头发少年。”
……
……被送回到五条悟口袋中，通讯器才刚刚被挂断。
通讯的另一端，刚刚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对话、并正式以高专一年级班主任身份，给咒术师五条悟下达新的任务指令的——
正是刚刚在空荡荡的横滨市区停下车，胡子拉碴脸都没洗一路紧急奔向某一地点，此时扶着书店的打开的正门，气还没喘匀的现任咒术高专带班老师……他是昨天夜里刚刚出现在京极堂书店里的咒骸主人，也正是某黑衣术师一度把持的手机的真正主人。
咒回世界重要人物，“夜蛾正道”。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56造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