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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云岚 ...

  •   “月儿,好久不见。”陌长风开口道。
      南宫落月看着陌长风,有一瞬间的恍惚,神色也是没有先前那般清冷。
      “好久不见!”
      听到南宫落月的那声好久不见,陌长风鼻尖有些发酸,南宫落月不再是南宫落月,却也还是南宫落月。
      栖家主母见南宫落月待陌长风与旁人不同,眸中划过晦暗,转而急切开口:“陌家主,救救我家老爷!”
      话落,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望向陌长风,刚刚栖森被遏制住的瞬间,他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力量让他们靠近栖森不得,若使用蛮力甚至隐隐受到反噬!
      他们从未想过,竟有人能以一己之力压制这么多人,内心的恐慌可想而知。
      陌长风无视众人的视线,也未曾回应栖夫人的请求,他只是看着南宫落月,良久终于再次开口:“这些年,似乎过得不错?身体倒是不似原来那般瘦削,身量也高了许多。”话中隐约含着笑意和欣慰。
      南宫落月眸光微动,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转瞬消失不见,他回道:“还好。”
      闻言,陌长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半空中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栖森,神色不惊,须臾笑了笑,开口道:“栖家主这么多年还是不沉稳,吃点苦头也能长长记性。”
      众人难以置信地望向陌长风,他们没有想到陌长风竟会说出这话。同为一族之人,一脉之首,一家之主,不说二人关系如何,仅凭同是南风之人,理应也不该站在对立面。
      可陌长风独独这样做了,且是一派闲适。
      栖家人脸色格外难看,可如今光景他们也发作不得,不提族长之前的交代,单是南宫落月那令人恐怖的力量就让人不寒而栗。谁也不敢冒险,唯恐成为第二个栖森。
      南宫落月闻言,笑了笑,轻声道:“是该长长记性,毕竟当年的事,本尊可是,历历在目呢!”最后几个字,南宫落月说的极轻,但不妨碍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让人不寒而栗。
      南宫落月话一出。就让不少人变了脸色,尤其是那些年长的南风之人,脸色瞬间惨白。
      年轻的南风弟子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从长辈们不安的神色中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内心惴惴不安。
      “落月公子,当年的事,待南风战事了结之后,老朽必定给你个交代。”南风族长再次开口。
      南宫落月看着老人,双眼淡漠,语气却是凉薄:“敢问族长是何交代?”
      老人闭了闭眼,声音听起来又苍老了几分,只听他道:“必让公子满意。”
      南宫落月看着老人,不再说话,良久,就在众人以为南宫落月不会回应之时,他终于收了内力,栖森从半空中跌下,有人眼疾手快接住。
      却在下一瞬整个人呆住,经脉破碎,修为全无,已然是废人一个。
      南宫落月望着南风族长,开口道:“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顿了顿,又将眸光移向众人之后的长丰碑,“还有这碑,着实碍眼……”说罢,长袖一挥,一股庞大的力量冲着长丰碑而去,伫立了千年的长碑轰然倒塌,满天的尘沙迷了南风众人的眼,而有什么东西在他们心中突然断了……
      ……
      南风给落悠一行人安排的住处环境很是清幽,远离五脉府邸,没有闲杂人等的打扰。
      南宫落月自从山门口入了南风便再一言未发,慕昀华有些担心,想了想,便寻上了倾风。而在倾风这里,除却刚刚寻来的慕昀华,含若、子衣与南栀也都在。
      慕昀华:……
      “倾风,我师父当年…”片刻后,慕昀华还是开了口。
      倾风看了看慕昀华,嘴角微微动了动,但终究是摇了摇头,道:“少主,当年的事,太过惨烈,等等吧,等主子了结这里的一切,等他走出来。”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这一次,主子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是吗?战事了结的哪一天,一切往过都会大白于天下。”
      倾风的话让慕昀华眉头皱的更紧,子衣三人也是神色凝重。南宫落月性格如何,他们几人再清楚不过。
      山门前,南宫落月看似平静,可他们却知道,南宫落月当是怒极,栖森的短短一句话,便让南宫落月出手废了修为,断了经脉,甚至是毁了那伫立千年的、属于南风至高无上荣耀的长丰碑。
      南宫落月看似清冷,但他们却知晓,他们的主子骨子里是存了温柔的,且是温润至极。否则也不会在路上随手搭救谢寒王钦二人,甚至是拿出浮屠花来相救。
      如今南宫落月毫不犹豫便对南风之人出手,其中的恩怨可想而知。
      慕昀华握着的拳头有紧了紧,南宫落月的过往他们是知道些大概的,但他们并不像倾风一样,同南宫落月一起直面过那些惨烈的岁月。
      这一刻,他有些羡慕倾风。羡慕他同师父走过那些艰难岁月、羡慕他见过他不曾看过的年华……
      出了倾风的屋子,他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南宫落月的屋前,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有些发愣,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
      “站在门口作甚?有事进来说。”南宫落月的声音突然自房内传来。
      慕昀华听到这声音,心口突然颤了颤,有些慌乱。他看着房门,支吾着开口:“我……”
      房门突然打开,南宫落月清润的的面庞骤然出现在眼前,慕昀华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师…师父……”
      南宫落月看着慕昀华,皱了皱眉头,侧开身子让出路:“有事进来说。”
      慕昀华呆了片刻,待反应过来,便跟着南宫落月进了门。
      “有什么事?说吧。”南宫落月寻了把椅子坐下。
      慕昀华眸光闪了闪,拉了把椅子坐在南宫落月的身边,在南宫落月的注视下,胡诌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师父,待这里的事情了结之后,我们可否出去游玩一番?”
      南宫落月闻言,看了慕昀华一眼,见他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想了想道:“如此也好。”
      自从十年前捡到这孩子,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除了落悠,哪里也没去过,正是潇洒恣意的年纪,确实也该带着这孩子出去走走。
      慕昀华没有想到自己胡诌的的戏言会被南宫落月当真,虽说意外,但内心到底欢喜,无论对旁人如何,他待自己总是极好的。
      “谢谢师父!”慕昀华心下欢喜,直接扑到了南宫落月的怀里,抱着南宫落月的脖颈直蹭。
      南宫落月扒拉了两下,见扒拉不下来人,倒也作罢,拍了拍他的脑袋,无奈道:“这么大人了,还撒娇,也不怕人笑话。”
      慕昀华无所谓道:“谁敢笑话小爷,看小爷不揍他!”
      闻言,南宫落月无奈笑了笑。
      南宫落月的到来让南风陷入了异常紧张的状态,加上战事的告急,整个南风人心惶惶。
      纳言堂
      南风族长看着跪在面前的栖家一众人,神色凄冷,他揉了揉眉心,皱眉道:“你们这是作甚?”
      “族长,我父亲修为尽失,南宫落月毁了我父亲!”栖远驰寒着声音道。栖远驰是栖家长子,也是栖素瑶的哥哥。
      他没有想到,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再见父亲,竟会是那般光景。知晓南宫落月已经抵达南风,他被指派安排宴席,可精心准备的宴席未等到人,却得知自己的父亲于族门被侮辱,废去修为,这让他如何能忍?
      纳言堂坐满了五脉之人,所有人皆是静默,南风眼下危急,当初请南宫落月相助也是最后的出路,如今南宫落月虽然归来,却是以这般强硬姿态,虽说他们做好了准备,可族门之前的那场没有硝烟的干戈,终是让他们忌惮起来。
      “远驰,你们都起来吧,此事作罢,以后不准再提。”南风族长按了按眉心,开口道。
      栖远驰没有想到族长竟是这般态度,他怒目圆睁,难以置信道:“族长!那可是我父亲啊,栖家家主!南风五脉之一,怎能如此受人折辱!?”
      栖家其他人也是难以接受,纷纷出言附和。
      寒山听着众人言辞激烈,低垂的眸中闪过晦暗,轻轻摸索着轮椅的把手,道:“当年是你父亲插手致南宫落月命悬一线,更何况若非你父亲,月吟卷也不会丢失,因你父亲私心,南风损失无数。如今南宫落月肯来相助南风已是难得,栖森不顾大局,逞口舌之快,南宫落月废他修为,不曾要他性命,已是手下留情。”
      十多年前的那场劫难在场的大多数人依旧历历在目,被寒山长老说起,许多人的眸子都不自然地闪了闪。除却这些年轻的孩子,五脉嫡系之人谁不知晓当年的事情?这么多年不提起,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
      栖素瑶闻言,冷冷一笑:“寒山长老说得好听,你这般维护南宫落月,不过是因为他是你孙子罢了!怎么?看南宫落月如今能耐了,你还想巴结不成?”
      栖素瑶话一出,纳言堂陷入一片死寂,众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怒气,看向栖素瑶的眼神也带着满满的不认同。
      寒山长老是南风最德高望重的长老,于南风来说有着莫大的功劳,如今这般被小辈这般羞辱,着实让人看不下去。
      “素瑶!”云谨言立马开口喝止,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失望。
      “栖家女娃!注意你的身份!”族长在栖素瑶话出的一刹那便冷了脸。
      众人都在为寒山长老抱不平,而他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一般,他看向栖素瑶,面上无悲无喜,良久才道:“景家,是配不上那孩子的。”说罢便招了招手,被身后的侍从推着离去。
      事情被族长以强硬的姿态压下,不仅如此,栖家前来闹事的众人被族长各罚了十戒鞭才完事。
      此事过后,整个南风愈加人心慌慌。
      南宫落月虽入南风,然一切事物均是交给慕昀华与南风之人交涉,族长见状,内心倒是略微松了一口气,那个孩子,他始终不知该如何面对。
      战事吃紧,唱祭的事宜待商量过后被定在了三天后。
      慕昀华这几日与南风之人接触,除却南风年轻弟子,那些年纪稍长的人对他均是异常客气,隐隐有些逃避之意。慕昀华将一切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距离唱祭还有三天,一切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唱祭开启玲珑阵,需圣子与祭司合力才可开启,如今南宫落月身负祭司之责,却未见圣子现身,众人心中担忧。
      圣子陌云岚在十多年前就在后山避世不出,这么多年来,无论南风发生何事,遭遇何等困境,皆不见其露面,眼下南风生死存亡之际,无论如何都必须请陌云岚出世了。
      陌云岚的事情交给了陌家家主陌长风,众人心下了然。
      作为陌云岚的父亲,陌长风还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儿子为何当年避世不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么多年,他任自己的儿子在后山避世不出,无数人前往后山请顾念大局他出山,可唯独他不曾,只是这一次……
      罢了……
      ……
      一日后
      圣子陌云岚出山了,避世十二年,封剑不出,如今的他,终于出山了。
      南风之人闻此消息,纷纷前往圣殿,却在到达圣殿之后得知圣子去寻了南宫落月,南风众人对比皆是沉默。一些人隐隐担忧,南宫落月的到来,到底不知是对是错,又是福是祸。
      南宫落月以为有些事情总会随着时间淡去,然而时隔十二年再次见到陌云岚,他终究还是被牵动了情绪。
      陌云岚与他坐了好久,却未开口一言,他陪着他从日中坐到日落,再从日落坐到日升,他们未说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离开时,陌云岚终于开口,声音却是极轻:“阿染……离去时,可曾留下什么?”他的目光有些恍惚,似追忆、又似奢望。
      南宫落月看着那抹洁白如雪的身影,瞧着冷风吹起他的衣衫卷起他的长发,瞧着第一抹阳光落在他脚边跳跃,而他却在毫厘之外的阴影沉默。良久,开口道:“他说,桃花酒埋了好些年了。”
      “桃花酒……埋了好些年了……”陌云岚喃喃开口,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发红,停留许久,终是抬步离去。
      南宫落月看陌云岚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眸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宫落月与陌云岚在园中坐了一天一夜,慕昀华便在暗处守了一天一夜。见陌云岚离去,南宫落月还在那里静坐,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去。
      “阿昀,出来吧。”南宫落月出声道。
      慕昀华有些惊讶南宫落月出声唤他,他自是知晓自己的动作瞒不住南宫落月,可这一夜南宫落月没有阻止他,他以为南宫落月不会出声唤他,至少不是现在。
      慕昀华在南宫落月跟前站定,距离近了,才发现自己的师父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也是,整整一天一夜的静坐,修为再高深,身体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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