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隐》青衫短衣

8、第 8 章

　　“真是白啊。”

　　说完，往他白皙的手指上重重地落下一脚，少年想叫出声，硬是咬着牙，最后的力气他选择给了他最后的自尊，绝不会示出自己的痛。
　　“他妈的。”
　　“呸。”
　　光头看着他这样更来气，一口痰吐在了他的身上。
　　“老大，老大，好像有人来了。”
　　一个有些矮小的人从入口处着急得赶来，他有着一个鹰钩鼻，那紧张又害怕的神情，使得五官紧凑的挤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狠厉又有些怪异。
　　光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淡的回应了一声：“嗯。”
　　这个小小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感觉到光头明显不想理他，还觉得他坏了自己的兴致，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老大。”
　　他只能害怕又弱弱的问了一句，还下意识的瞄向了墙角瘫地的少年。
　　“看什么看，他们还敢进来不成，就你一个侏儒还想对他有想法？滚去守门去，守不住就别回来了。”
　　侏儒看着光头恶狠狠的目光，和隐约看到的在血滩里的少年，只得害怕地走了回去，背过身的时候有一丝怨恨的目光。
　　“小子，跟老子倔。”
　　光头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少年，只是看到少年这副模样，光头有些丧失了兴致。
　　“他妈的，不是倔吗，起来啊，打我啊，有娘生没爹养的崽种。”
　　少年听到这话，似乎又想反抗，可是这一次站不起来了，眼神开始蔓延无边的痛恨，可是那种恨出现了一下就收了起来，他不敢完全展露，再被打一顿，可能命就没了。
　　他不能死，就这样死去，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温和笑意的脸，那张脸笑的时候总会牵扯起浅浅淡淡的皱纹。想到这他的唇角也不自觉笑了。
　　可是身体的伤把他拉回现实，积压的那股气憋在他的胸膛，积郁成疾一般，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少年躺在血里，苍白的脸迷离在血色里，半边脸都被鲜血浸染。他看到光头肥头大耳的模样在自己眼前放大，耳边都是他们越发放肆的笑声，在小巷里回荡，像老鼠四处横蹿，叽叽喳喳。
　　他看着光头的脸，越来越近了，他没有资格反抗了，反抗的话，大概就没有机会走出去了。只能，先放弃挣扎了，他的心里想着，想到会面对的结果，他的眼前也开始朦胧。
　　“砰！”
　　听到几声惨痛的叫嚷，光头的脸突然在他面前消失。他好像飞了出去。

　　少年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单的质地很舒服，上一次这样的感觉还是那个夜晚。

　　少年惊觉自己的想法，赶紧打断，强撑着自己坐起来，一股痛感从胸腔传来，他下意识想摸上胸口，手上一用力也痛的不行。

　　他只能就那么放着手坐着，一脸无奈的打量着陌生的地方，又在思考这是哪。是谁？救了他。

　　“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里，少年却仿佛被雷劈走了所有的思绪，他就那么僵直的坐在床上，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他的心里想着，脑海里自动回想起，覆盖在自己嘴上的那双柔软的唇。

　　想的自己的耳根红了都没发现。只是反应过来要赶紧打断自己这不干不净的想法。

　　“这么一动不动的干嘛，放心，你没听错，是我，看来你对本小姐的记忆很深刻嘛。”

　　少年眼睛都不带转一下的，整个人怔在床上。没错，在做梦，对，在做梦。

　　少年又躺了下去，或者说是直接倒了下去，还被柔软的床垫反弹的整个人小小的弹了一下。

　　乔汐落慢慢走近，看着他合拢的双眼，紧闭的双唇用力抿着，颤动的睫毛，有那么一丢丢颤抖的手，不忍笑出声来。

　　“别怕呀，姐姐会好好疼爱你的。”

　　“你才不是姐姐。”

　　少年心里回应了一句。

　　乔汐落轻挑了一下眉毛，一丝调戏的笑容挂在嘴边。似是洞穿了他倔强嘴角里的心理说道：“不理姐姐，看来你是喜欢哥哥咯。”

　　乔汐落慢慢地靠近少年，缓缓地坐在床边。

　　少年感受到周边的异动。又想到那个晚上，耳朵的红还没消退，脸上又开始发烫了，本能反应的双手交叉护在胸前。

　　“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我。”

　　“你就怎么样啊？弟弟。”

　　他着急忙慌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动作落在乔汐落眼里有趣极了。

　　少年感受到有人在自己的肚脐处画圈圈，那玩味的声音，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在被调戏。有些恼羞成怒，不过他要是不说话的话，大概这个调戏的人也就失去了乐趣，他就干脆不说话了。

　　“哈哈。”

　　乔汐落本意也是想让他静养，只是看一下他醒来的状态而已。笑完就轻轻的离开，又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少年偷偷的睁开一只眼，又不敢扭头，生怕乔汐落发现又过来调戏他。

　　于是他那一只眼睛就死命的瞥，那眼珠子像是要下去般，都快翻到只剩眼白了，确认乔汐落离得位置够远，深吸一口气，算是短暂的放松了。

　　但他这些小动作都被乔汐落收在眼底，他的余光也偷偷地瞥了少年一眼，出生军人的他，感知力可比他高太多了。

　　乔汐落倒是觉得好笑，明明挺秀气的一孩子，愣是把自己搞的像个憨憨。

　　少年两只眼睛就那么直望着天花板。也意识到，是她救了他。

　　为什么要救他呢？他想到了光头那张脸，跟他们一样都想玩弄他吗？想到这里，他卷翘睫毛下的眼里覆盖上了一层浓厚的哀伤和不甘。

　　除了他唯一的朋友和恩师，怎么会有人真心救他呢？

　　他把自己看的也太高了，自嘲和悲悯的情绪在他的心中冲撞着。

　　可是他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了。要玩他，还这么细心的对待他？

　　还有，她到底是男是女？这个声音，他后来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样一回想，导致他不忍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脸也开始红了。

　　“为什么要救我？”

　　少年还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他还是想问个答案，毕竟这个人，可是要了自己第一晚的人。虽然他到现在都还不是很清楚她的长相。

　　但是她有那么一点点特别，说不上来的感觉，那个夜晚，他居然感受到了爱怜，感受到了爱。

　　少年赶紧打住了自己的思想，收回了触动的眼神，听到了乔汐落的回复。

　　“为什么不救你？”

　　少年带有疑惑又有着几分手握把柄的底气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吗？”

　　“你很懂嘛，江离。”

　　乔汐落清浅的笑了笑。

　　少年愣了一下，不过也没觉得怎么样，她的地位又不低，查自己的身份有什么难的。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乔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