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隐》青衫短衣

19、第19章

　　乔汐落得到一些消息只身一人前往南街。
　　L城分为四个街区，东街，西街，南街，北街。东街，则是L城最富绕的街区，也是达官贵人的聚集所，西街北街算是中规中矩，南街就是一条分水岭了，如果说东街算得上天堂，南街就是装缮都不完全的地狱。
　　乔汐落为了避免引人注目，穿了一身布衣男装，简单的褐色长袍刚及脚踝，脸上卸去了平日里艳丽的妆容，还给自己的脸上抹了大地一般的色彩，挺拔的鼻梁被修饰的低矮了些，眼窝也打上了深色，原本卷翘睫毛有些灰白，眼角还增了几道细纹。整个脸面如土色，唇上发白，两旁颧骨还有些陷了进去，整个人看起来饱经风霜，少有一餐饱食。
　　这番模样却颇为符合L城的百姓模样，他化完妆的时候，都觉得可悲可笑。这居然是众生的模样。
　　平日里光彩照人的他，此刻混迹在百姓中，俨然和他们融为了一体。谁能想到这是乔汐落呢，可偏偏，还真被人发觉了。
　　乔汐落戴着一顶帽子，慢悠悠地走在南街的人群中。
　　偶尔借着路上遇到的某些反光物看看后面的人跟到哪了，他是这儿走走，那儿停停，偶尔跟商贩搭个话，买些小物件，不过这里可没东街热闹，买的东西也是成色粗糙，简直就是粗制滥造，但是他现在这个身份不会觉得粗糙。
　　所以他是这走走那看看，嘴上还说着要给自家婆娘挑些玩意回去。商贩们听到都会立马夸奖他好丈夫，心疼人，冲着引荐自己的商品，可就是如此，他还是没买什么。
　　一从某个商贩那空手转头离去，就会听到一口痰落在地上的声音，或者是小小声地谩骂。
　　路边还有几家茶楼，门口站了些风尘女子揽客，脸上都是浓妆艳抹，画的跟唱戏的似的，脸白如墙纸，唇红如血色，偏偏还惹得路上不少男人投眼望去。
　　一边想着，一边又想到自家的黄脸婆，真是差远了。
　　有的老婆在旁边的，还直接当着众人教育起自己老婆，“你看看人家，身材多好，你看看你，这脸上成日跟挖了煤一样，胸前也不挺立，身材更是骨瘦，我当初怎么瞎了眼娶了你。”
　　老婆看着眼前肥头大耳的老公，只能低着头哄着孩子充耳不闻。
　　日子，忍一忍就过去了。
　　乔汐落也向那茶肆门口的女子望去，他的眼神微微眯起，有些色咪咪的样子，唇角还微微勾起带着笑，那灰头土脸的样子配上这样的表情真是猥琐了几分，还用眼神示意打招呼，时不时眼神往下游移，恨不得用眼睛把人家衣服剥下来看，但是又无奈于囊中羞涩，踏不近人家门里，只能隔得远远的，就那么边走边看。
　　他的眼神，和周边的几个男人一模一样。
　　他脚步缓慢，色咪咪的眼神一直保持着，慢慢地朝僻静处走去。
　　南街细算下来大概也只有两三处有繁华点的集市，乔汐落走的地方就算是一处了，南街的东区，还有一处在西区，其余的地方除了有一处鱼市区，僻静的小巷，矮小的低楼遍布南街。
　　一栋栋低楼相互隔开，空出一条小巷，终日照不进光，站在长长的小巷里面往上望，都是滴水的衣物，老旧的砖瓦，和墙上布满的青苔霉菌。小巷里都散发着下水道的味道，摆满了成堆的垃圾，垃圾山偶尔松动，跑出几只老鼠的窃窃私语。
　　也是因为南街的环境不好，垃圾成堆的在地上也没有打扫，滋生了无数的虫类，甚至有些人走一步就往地上丢垃圾，或者时长从楼上砸下来，有不少人中过招的。
　　“哐当”一声，踏了一步路，魂归西天了，就是这样，也不会闹出多大动静，负责的警察负责贪污，说通受害者的家属多收点钱了事，自己再从中贪污，家属看着自家的人口，换了钱还能舒坦点儿，也知道自己没能力争取到法规的保护，也只能含泪答应。
　　再说了，命哪有钱值命。
　　从这小巷走出去，也没有什么娱乐区，也得不到赏心悦目的风景，还可能得到恶臭味，走过小巷那照不进光的黑暗，就是另一重黑暗，甚至偶遇某个街角的恶霸，勒索保护费。所以南街的住户不管白天夜晚大多数也都是门窗紧闭。
　　出门买粮食都是赶着天最亮的时候人最多的时候匆匆买完就赶紧跑回家，到小巷僻静处更是左看右看，生怕哪里冒出个恶霸，冷汗直冒，就是阴凉天也是汗涔涔的，那东张西望躲避的姿态就仿佛手里的粮食是从哪里偷回来的一样。
　　因为环境不好所以不走动，因为没人走动所以更不打理，更别谈开发，所以南街大部分地区一直就这么恶性循环着。
　　可是乔汐落知道，南街，政府是有批钱建设的，只是为何还是如此破落，看来是这钱，是不知道又被吞到哪个人人喊打的老鼠肚子里了。
　　他看着眼前的遍布巷子口，这一带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这里算是一个空旷的小广场，周边几栋低楼，看起来没有什么人烟的样子，衣服都没有晾几件。
　　乔汐落刚刚还注意到身后的人似乎要有动作了，他的刀子刚刚在太阳下反了光，乔汐落想着要安静的解决他。
　　他一步绕进了巷子口，后面的人似乎犹豫了没有立马跟上，但是只过了片刻，乔汐落还是在巷子里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乔汐落此时靠在巷子口拐角处的墙上，即使烈日当空照，这巷子里也是暗日无光，他是一边靠着一边感慨着，刚刚还沐浴着太阳的光，一脚踏进巷子之后，简直就是瞬间到了夜晚。
　　不过作战地形挺好的。
　　空气中是风吹动垃圾的声响，他静静地听着他的脚步声，他身上带了枪，但是声音太大，他不想引起大动静，没有别的武器了，只准备在他靠近的那一霎那直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