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番外 If线 血海（b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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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得很干脆，干脆到艾诗柔都没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片血色模糊了视线。
三发子弹击中了笛晚的身躯
艾诗柔脑中原本混乱沸腾着的恶意，在看到那片血红的时候便骤然停息，随后便是潮水般足以淹没她的陌生情绪。
她无意识地接住笛晚倒下的身躯。
怀里人的发丝由黑色逐渐褪变为银白，变回原本的模样。
泪水不自觉地涌出，滴落在笛晚染血的脸颊上。艾诗柔声音颤抖地轻声呼唤道:“笛晚......”
笛晚金色的双眸透过艾诗柔人类的黑瞳，看到了终于回归的情感。
但只是这样还不行，她要说点什么，安抚一下现在的艾诗柔。
那对黑色眼睛里的痛苦与绝望实在过于满溢，如果没有人替她拦住，她一定会失控的。
笛晚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刚想发声，一口鲜血就涌了出来，胸口传来剧痛。
笛晚眉头皱起，几度想要说话，都拼不成词句，只有鲜血一遍遍从嘴角流淌而出，以及逐渐模糊的视线和耳边艾诗柔慌乱的声音、逐渐失控的情绪。
艾诗柔的目光凝固在笛晚已经被染红的衣服和脸颊，胸口剧烈起伏。
愤怒和恨意占据了她
艾诗柔的瞳孔有些涣散，最后能感觉到的只有笛晚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侧脸，以及她最后做出的几个唇形。
那几个唇形在说些什么，艾诗柔已经没有足够的理智去分辨，只有手掌间粘稠的血液提醒她发生了什么。
等到天堂地狱众神和昔日同学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艾诗柔已经换回神明的装束，抱着浑身是血，已经失去意识的笛晚。
这种出血量，正常人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林海峰带队过来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住，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位神明受伤甚至是死亡的场面。
艾诗柔转身撕开空间，把失去意识的笛晚送回天堂。然后面对着围住她的层层人群，黑色镰刀出现在她右手。
本该是紫色的双眸被恶意侵染，变为纯黑。艾诗柔身上还沾着笛晚的血，眼底只有一片平静杀意。
“别动！”
林海峰冲到艾诗柔面前，枪口直指她的眉心
“把刀放下......”林海峰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的颤抖，他自己也说不清现在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对的。直觉告诉他，艾诗柔现在很危险。
“别拿枪指着她！”维特冲上前，握住枪管。又重复了一遍，“把枪放下，别拿枪指着她。”
林海峰扭头对维特吼道:“我不怕死！”
维特咬着牙:“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把枪放下！”
艾诗柔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们，视线冰冷地停在林海峰脸上，根本没有分给指着自己脑袋的枪口哪怕一丝一毫:“维特，不用说了。”
维特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艾诗柔点了点头:“谢谢。”
随后她语气冰冷地说:“警官，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对我开枪，或者让开。”
艾诗柔冷笑了几声:“我保证，现在你开枪，无论发生什么，那枚子弹绝对会打中我。然后我会和笛晚一样，倒在你面前。”
艾诗柔偏头做了一个询问的姿态:“要开枪吗？”
艾诗柔并没有压低声音，这段对话自然也被群众听在耳里。他们很快就开始起哄。
“开枪啊！”
“快开枪！杀了她！”
“一群怪物！”
“你们根本就不该存在！”
......
萍提听不下去，对着人群斥责大吼:“你们懂什么啊！她们是为——”
萍提的话说到一半整个人便突然间无法动弹，是艾诗柔把她强行定在了原地，她只能调动视线，痛苦地看向艾诗柔，告诉她别这么做。
“萍提，其他的话不用多说。”艾诗柔和林海峰的双目对视，“怎么，不开枪吗？”
林海峰的额角流下冷汗:“不，你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只要你不动手，我就不会开枪。停手吧。”
艾诗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垂下头低笑了几声，等她抬起头时，眼中的怒意更盛了几分，情绪失控地吼道:“是！我们什么都没做过！那他们呢！”
林海峰拿着枪的手一顿。
“笛晚呢？！”艾诗柔不顾枪口，上前一步拽住林海峰的衣领，“现在该被枪指着的到底是谁！因为我们很危险吗？从我们出现到现在，害过哪怕一个人吗！”
艾诗柔松开手，后退回原本的距离，刚刚的情绪突然又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是继续问道:“开枪？还是让开？”
“还是说要我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艾诗柔笑了起来，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到时候就没得选了。”
林海峰没动，努力压住声音里的颤抖:“我两个都不选。”
艾诗柔点点头，面上是无所谓的情绪:“好，那我就把话说全。”
维特仿佛能猜到她要说什么，红着眼眶摇摇头:“别......艾诗柔......你别听他们的话......”
艾诗柔没在意维特的阻拦，视线扫过周围的群众，随即开口道:“2158人，接下来一个月，在场的2158人，我会一个不留地清理掉。死亡名单已经发在网上了。”
“现在要开枪吗？警官。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艾诗柔不在意地看着林海峰拿出手机。
各个网页上，一条消息被置顶
一条备注了2158个人名和住址的死亡名单
“现在不开枪，那2158条人名就会消失。”艾诗柔拿起手里的黑色镰刀，墨色的刀锋映出所有群众惊慌的神色。
他们看到名单上自己的名字，惊慌着试图逃跑，转身却撞上了透明的墙面。双手不断敲打，却激不起任何一点波澜。
“我已经在这里放了结界，没人能离开。”艾诗柔的声音像是断头台的刀，斩断了所有希望。
“还不选吗？”艾诗柔轻声询问，眼眸微垂。
群众们的哭喊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祈求着林海峰扣下扳机。这样，他们就不会面临死亡的危险。
“警官，求你了，开枪吧。”
“2158条人命，不值她一个人的命吗？”
“快开枪啊，我还不想死......”
就连林海峰的耳麦里，他的领导也在催促他。
“开枪吧。”
“她们不能算是人类，即便死了也不用有心理负担，相比之下2158条人命更加重要。”
“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
林海峰看着艾诗柔脸上的神色。他和艾诗柔、笛晚交流得不算多，但是他能感受到她们与人类在感情上几乎无异。就连平日里没多少情绪的艾诗柔，也在今天爆发出了与人类别无二致的情感。
她们和人类的区别，在哪里？
她们两人的命和那2158个人的命又有什么区别？
明明足够强大，却还是在等他做选择，她又在等什么？
林海峰看不出艾诗柔在想什么，就像他知道的那样，他并不了解这两位神明。
艾诗柔站在他面前等了一会，似乎是看出了林海峰的挣扎。她突然苦笑了一下，里面蕴含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林海峰还没来得及想清，剧痛便通过神经穿透大脑。
“林警官，我反悔了。”艾诗柔的声音和刚刚并无不同，林海峰却从里面听出了几分悲哀。
黑色的镰刀从左肩划到右腹，只在空中被屏障挡了一瞬，随即便穿透屏障，破开血肉。
“林警官！”维特扶住倒下的林海峰，偏头看了一眼艾诗柔，和她手中镰刀刀锋上的血液。
下一秒，数发狙击子弹从各个角度袭来
艾诗柔头也不抬地一挥镰刀，子弹被悉数切开，一分为二。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艾诗柔对着不断后退，抵上屏障的群众们冷声说道，没有掩饰自己语气中的杀意，“留在这里，我会在一瞬间抹杀所有留下的人。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离开，再多活一段时间，最多一个月。”
“三秒后，屏障会解开，是去是留，你们自己选择。”
果然，三秒后屏障消失。所有人都忙不迭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逃离艾诗柔。已经没有人记得受伤陷入沉睡的笛晚。
艾诗柔也随着人群的离去消失在原地。
林海峰带过来的警员此刻正一拥而上，围住正在给林海峰做紧急处理的维特身边。
林海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湿，由于失血过多，意识开始有些昏沉。耳麦里领导正在呼喊，说120已经在路上了。
萍提此刻正无处发泄情绪，一把抢过林海峰的通讯设施，对着那边的领导就骂道:“等120到了，你们林警官的血都要流干了！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说完就把通讯设备给关了，隔绝了对面恼人的声音。
旁边的维特正拿着个小瓶子递给一个警员:“喏，止血的，喂他吃下去，他现在不方便行动。”
警员死死地盯着维特和她手里的药瓶，没有动作:“......”
维特瞪了一眼:“愣着干嘛，你们队长血都要流干了。”
对面还是没动
维特皱着眉，不满地点点头，厉声道:“行，不喂是吧。他现在这个情况，我保证救护车就是现在飞到这里，你们林警官都活不了。你以为艾诗柔那一下是开玩笑的吗？”
警员看着地上的血泊，似乎是觉得维特的话有道理，终于妥协接过瓶子把里面的药喂给地上已经昏迷的林海峰。
喂完药再抬头看维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出了一个急救箱，现在手里正拿着缝合用的线。
“我现在要给他缝伤口，到时候连救护车都不用了。我保证他只需要躺床上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维特说着就拿起剪刀把林海峰的上衣剪开，拿着针就准备下手。
旁边的警员忙不迭拦着:“你会救人吗？！别到时候把我们队长救死了！”
维特拍开他的手:“我要是能把他救死，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把他救活了！让开！”
等救护车到的时候，林海峰已经能醒着和人说话了。身上将近半米长的豁口已经被维特缝合好。救护车挤不了这么多人，所以只有一个警员和维特陪同上了车。
林海峰虚弱地躺在救护车上对维特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维特摇摇头，似乎在思考事情:“别误会，你该感谢艾诗柔。是她留了你一命。”
林海峰有些疑惑地看了维特一眼。
“我当时出手拦艾诗柔那一刀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事实上，我就算不拦，那一刀也不会要了你的命。最多比现在多断几根肋骨。”维特抿着唇，“她早就算好了，无论我拦不拦那一刀，只要我在场，就能救活你。”
旁边的警员也疑惑道:“她当时不想杀林队？”
维特解释道:“她从头到尾就没想杀他。你还记得吗？她给林警官两个选择，要么开枪杀了她，要么让开。事实上无论选哪个，林警官都不会受伤。”
“不过，我倒是要替所有神明谢谢你，当时没有开枪。”维特垂下眼睛，“她看出了你的犹豫，所以决定自己当这个恶人。”
林海峰不理解，咳了几声:“那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维特摇摇头，神色犹豫:“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你没发现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杀了她。那2158条人命，只是为了让你开枪。”维特叹息道，“她想死。”
“当时你直到最后都没有开枪，她为了不让你有愧，所以动手伤了你。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当时你的上级也在催你开枪吧。”维特看向林海峰，“你要是不开枪，就是2158条人命，到时候你也会因此背上罪名。你要是开枪，你就有愧自己。所以她才反悔的。”
林海峰用手背盖住眼睛，半晌后才开口询问:“她真的会杀了那些人吗？”
维特沉默片刻:“如果在今天之前，你问我这句话，我会觉得你在开玩笑。但是笛晚出事了，我也不能保证她现在还有多少理智，什么时候会失控。”
旁边的警员忍不住出声:“你们拦不住她吗？”
维特摇摇头:“世界上唯一一个能拦住她的人就在一个小时前中枪沉睡。她要是真的失控了，我们剩余的人就算拼上命都救不下死亡名单上的任何一个人。”
维特叹息道:“她们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更加爱人类。你们要听一个故事吗？”
“我第一次见到她们的时候，她们还很小，比我矮一个头吧，我们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艾诗柔和我们分开了。当时，艾诗柔离开地狱太久，地狱里的罪人没有人管束控制，攒得太多甚至跑到了天堂。当时跑到天堂的，估计有几千人吧。艾诗柔拿着镰刀杀了三天才结束。”
那地狱里该有多少人呢？
“保守估计的话，地狱里估计有几万人，我都不敢想象她一个人要怎么处理。可她就是一个人去了。艾诗柔走了之后，笛晚明显沉默寡言了些。于是笛晚开始在天堂建造城市。”
“她一个人一个人了解过去，从他们的生平经历到兴趣爱好，她每一个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越了解她就越发现自己和人类的不同。”
她没有过去，没有家人，没有血缘，是凭空诞生的存在，是人类拙劣的模仿品。
“她们诞生于人类的善意与恶意，所有情感血肉不过是模仿学习。一个面对尸山血海却无处可逃的苦痛，一个面对万家灯火却孑然一身的孤独。”
“但她们偏偏比谁都要爱人。”
“她们因人类而诞生，为了守护人类而存活。所以就算是面对数千年的折磨她们也从未害过一个人，未曾有一句抱怨。”
“她们只为你们而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番外 If线 血海（b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