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真相倒计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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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班主任是余老师。
余姿昀
余老师待同学好，行为作风也平易近人。连带着班级里的氛围都和谐了不少。
十一班终于褪去了前一年的死气，变成了和其他班一样的普通孩子。
“最近我是出幻觉了吗？”李梓揉了揉眼睛，时不时瞟向后排，对着她那腼腆的同桌说。
张琛从抽屉里拿出下节课要用的书:“怎么了？”
“我这几天偶尔能看到艾诗柔，而且每次都能和她对视上。”李梓伸出一根手指，认真地说。
张琛把书放在桌面上，一只手靠在嘴边，小声回答道:“我也一样。”
不仅是这两同桌，其他的同学也深有体会，其中以体育课上躺枪的可怜体委为头阵。
一波人交流估算下来，体委是除笛晚外，最先看到艾诗柔的人。
就是研究过后，看到艾诗柔的原理还是不太明确。
笛晚最近也开始担心，别人想的是怎么看见艾诗柔，而她想的是艾诗柔留存在人间的条件是什么。
近期越来越多的人能看见艾诗柔这一点，更是加重了她的焦虑。
笛晚为她不再孤单而开心，也感觉一丝心慌。
直到大家能偶尔看见艾诗柔的事情传到了她本人这里。
“我可能......在这里待不了太久了。”艾诗柔偏过头看向窗外，避开旁人的视线。
“这样啊......”笛晚不舍地说，她努力保持平静，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难过。
艾诗柔的话一语成谶
直到笛晚和她自己都发现
她渐渐变透明了
在其他人眼中根本看不出差异，只是看见艾诗柔的频率更高了而已。
她周边的人越多，她消失的速度就越快。
她们二人推算可能是因为善意。
艾诗柔因恶意而亡，也会因善意迎来新生
笛晚没有把事实告诉其他人，如果他们听到这样的结果会作何感想呢？
世界有的时候是残酷的
当她好不容易放下所有，周边有了朋友，有更多陪伴，她却要离开。
不过艾诗柔本人也没说过她自己的猜测，她怕这个猜测给的希望成了一场空。自从笛晚生病那晚她无意间使用了控制时间的权能，她也开始察觉梦境中的一切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记忆重新回归的她自然不该以人类灵魂的形态留存于世。
如果记忆是让她们找回自己身份的索引......
艾诗柔想到这里不禁抿了抿唇
时间继续流逝，艾诗柔的身影越来越淡，记忆却随之恢复得越来越多。梦境中的画面变得更加真实，让她几度在深夜中惊醒。
每次醒来都让她又一种身份错位的眩晕感。
她从梦中醒来，走入一个真正的梦境，而这个梦境也快醒了。
不久后的早晨
“笛晚......”艾诗柔的声音在班级里响起，无比清晰。
此刻的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从指尖开始消散。
笛晚转过头，瞪大了双眼。
艾诗柔的左手已经消散到了掌心
笛晚双手握住艾诗柔还在不停破碎的左手，光点从指缝间逸散。
同一时间回头的班级里的同学也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看见了艾诗柔。看见了在消失的她。苍□□致的面容和几个月前所见到的最后一眼没有不同。
所有人都围到了她们身旁
“艾诗柔，你怎么了？”洛淇也跟着抓住艾诗柔的手。
“艾诗柔，发生什么了......”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
一时半会儿间，大家都在喊她的名字，不断地有一双双手覆盖在她手上。
有许多记忆通过温暖的手传递到她的脑海，使她看见了曾经不被她留意的一幕。
那大概是上上个学期的事情了
她伴随着人群，走进了学校的大门，她微垂着脑袋，看起来和所有情绪不佳的学生没有什么区别。她慢慢地向前挪步，周边的环境安静又夹杂着人们交流的聒噪声。
谩骂声在她周边响起，随即是一阵阵耳鸣，话语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翻译，混杂着过往不甚清晰的声音。
“作弊的人怎么还有脸来学校——”
类似的声音将她淹没，她感觉到窒息，只能仓促逃开。
那个时候的她和同年龄的孩子在心智上并无太大不同，所以，她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声音却如影随形。
“你是谁啊，你了解她吗？就说她作弊。”王铭一把抓住那个说闲话的人。
在旁边的十一班同学都围了过来，零零总总也有七八个。
“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除了会传播谣言还会干什么。我看就是嫉妒人家。”李梓毫不客气地揭穿他，一头短发随着她气恼的话音一甩一甩。
平日在教室里都不怎么说话的洛淇，此刻却走到那个人面前厉声说道:“艾诗柔明明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不是你们在传谣，她也会是一个和你们一样的学生。”虽然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这次不仅是被说的人，连班级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第一次听到洛淇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也是第一次听她指责别人。
最后这场战火是校领导下来解决的。
迫于十一班是快班，校领导并没有为难十一班的学生，但是同样的，也没有人向艾诗柔道歉。
只是到后来，十一班的人也变成众矢之的的存在了。
十一班跟艾诗柔一样，变成了有问题的、莫名其妙的、错误的......
艾诗柔没能听见那场争辩，也没能看见还有一群相信她的人就在她身边。
当她看见这份记忆的时候，她有一瞬间希望回到那天，在逃走前驻足几秒。
不过，她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份温暖不该被轻易吞没
在消散的最后一秒，她和笛晚的记忆全部回归。
属于神明的梦境破碎，所有天真过往全部消失。
笛晚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了千百年来一如既往地微笑，十几岁孩子身上的青涩和稚气在一瞬间褪去，那份笑容划出熟悉的弧度，完美地遮掩住心底的苦涩:“早点回来。”
艾诗柔神色平静，毫无波澜，像是一只精美的陶瓷娃娃，她吐出几个字。
“花开的时候。”
等彼岸花于人间盛开，地狱的神明也将真正降临世间
随后她消散在空中，化为暗色的光点，就像不曾来过一样。
一时间班级里的同学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空中，仿佛做了一场虚幻的梦。
没人明白这两个人最后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那句“早点回来”却是缓解了班级里大多数人的悲伤情绪。
他们看着笛晚，这个人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换了一个人，她笑容轻松，身上却好似背负了很重的东西。让人看不清晰，连带着明媚的笑容在阳光下也变得缥缈起来。
有人问过笛晚，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笛晚也只会回答他们:“字面意思。”
当余老师走进教室时看见的就是学生们瘫在桌子上，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今天是怎么了？都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余老师把手里的教材放到讲台上，扫视了一遍台下，发现艾诗柔的椅子被安分地摆在桌子下。
“艾诗柔今天没来吗？”
班级里一片沉默
只能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课后余老师和班长沟通了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本来班长以为她会把那套桌椅撤掉，正准备和老师商量一下，就听到余老师说:“既然会回来，那个位置先留着吧。”
王铭:“老师，你相信我们？”
余老师哈哈一笑:“自己班里的学生有什么不信的。”
不过那件事过去之后，旁边的同学在日常的生活中还是感觉笛晚有些不一样。
“笛晚，你在找什么？”体育课上，李梓找到笛晚说。
“在找一种花。”笛晚走在学校的围栏边上，向围栏外看去，她明明笑着，却总让人感到疏离。
“是和艾诗柔的那句话有关吗？”李梓也不避讳。
“是。”笛晚突然停下步伐，转头回去。
“怎么突然就回去了？”
“因为找到了，很快就要到最后的花期了。”笛晚笑着说，背在身后的手却死死握紧。
这天是九月二十七号。
二十八号的那天，柳丝语又一次到访了笛晚家。
她走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笛晚，我很早就知道艾诗柔已经不在了。”
笛晚在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清楚柳丝语一定察觉到了什么，等记忆回归后更是早就猜了出来。
笛晚象征般地问了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我第一次到访的时候。”柳丝语说。
柳丝语下意识地攥了攥长裙的裙面，布料在掌间拧成一团:“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个房间的东西一点没动过呢......你瞒不了我的，我实在是太熟悉了......”
人类的情感总是细腻又复杂
笛晚张了张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最后只是问:“所以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至少证明她曾经活过，而不是连死去也无人问津。我已经和房东联系过了，他愿意作证。”
“那好，我也会帮你作证的。”笛晚点点头。
“那现在证人有了，就差决定性的证据了。”柳丝语为难道。
笛晚知道柳丝语说的“决定性的证据”是什么。
艾诗柔的尸体
或者现在该改口说
神明的躯体
“决定性的证据我已经找到了。”笛晚说。
“是那包种球吗？”柳丝语好像也不太意外。
“是的。”笛晚点点头，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花海盛放的模样。
黑色的地狱，满天散落的花瓣，还有......
笛晚晃晃脑袋，把回忆甩出脑海，让思绪重新聚焦在当下的事情上。
根据笛晚的猜测，那包种球应该就是在艾诗柔死去的当天柳丝语给她的。
既然艾诗柔的尸体已经过了一个月没有人发现，那么肯定是有人把她的尸体藏起来了，而会做这件事情的只有学校。
保守估计当时应该是校长一手安排了这件事，对于其他老师来说，艾诗柔的死不会对他们产生影响，会影响到的只有校长的利益。
校长一定不希望这件事传播开来，刚好艾诗柔没有亲人，把这件事压下来再简单不过。
如果抛尸入河，不出几天就会被发现。如果拿去火葬，针对这种情况，火葬场主也一定会先选择报警。所以，找个地方埋了是最快的方法。
如果埋在其他地方指不定哪天就被挖出来，因此，学校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不过如果在学校内部，学生们的活动一定也会带来尸体暴露的风险，最好的选择就是学校围栏外的那一小圈。
但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在学校外实行这件事，难免会引人注目，所以估摸着也不会埋得太深，时间点应该也是晚上。
艾诗柔最初在家里翻找那包种球，为的就是确认她是不是没来得及把种球放回家里，在确认之后第二天的体育课她不是在漫无目的的走，而是在寻找“自己”。
甚至那句没头没尾的，“再过段时间，花就会开了。”也是她在看透了一切之后的暗示。
九月是彼岸花最后的花期。
理论上，在她死后那包种球在搬运的时候很有可能被发现，但由于学校挑了个晚上的时间也不敢打手电筒，竟也没有发现，为了不造成太大的动静，埋得深度也没有那么深，使得彼岸花可以生长。
说起来可笑，一切都那么巧。
是偶然还是注定？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笛晚看向柳丝语。
“花盆里是空的。如果她回来过，一定不会忘了把花种下去。”柳丝语偏头看向墙角边空空如也的花盆。
难怪当时艾诗柔说不用再找了，她其实清楚自己没有回来，只是抱有最后一丝幻想，想看着那些花长大，想亲眼看到它们开花。
笛晚微微垂下眼眸，脸上仍旧笑着:“你真的很了解她。”
“了解她，照样救不了她。”柳丝语微微摇头。
“这两天就拜托你了。九月三十号，放学的时候，我在学校外等你。”笛晚说。
“好。”柳丝语心领神会。
三天后，一切真相都会浮出水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真相倒计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