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番外 If线 彼岸3（be） ...
-
天堂的神明静静地注视着人间，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自圆桌中间的投影中传出枪弹疯狂的扫射声，所有人都垂下头，不忍直视圆桌中的画面。
属于人间的艾诗柔的一生结束了。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结局，不是吗？
死后的艾诗柔飘荡在她冰冷的躯体旁，像是在等待终结的到来。
一支娇嫩的彼岸花枝条从尸体下方的土壤钻出，舒展层层叠叠的鲜红花瓣。
从抽枝到盛开仅仅用了三天
艾诗柔的死亡让城镇仿佛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十几天前的疯狂像是一场幻境。连带着她的存在逐渐被人们淡忘。唯一记得她的，只有当初扔出黑面包的白衣女孩。
她身上是一成不变的白裙，只是上次被染过血色，现在还能隐约看到几分艳红。她手里拿着两朵她自己摘下的野白菊。前来看望沉睡的少女。
而等她走到的时候，已经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以艾诗柔为中心，盛开了一片如血般鲜红的彼岸花。从土壤开到废弃的建筑上。
瑰丽而又危险
现在是四月，根本不是彼岸花的花期。但这片花海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这片原本残破的废墟之上。
女孩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手里不禁握紧了野菊花的纤弱茎干。
她穿过彼岸花海，找到了花海中央的艾诗柔。
这具躯体没有任何腐败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艾诗柔身上的弹孔看起来比上一次缩小了许多，就像是在愈合。
她将手里的两朵白色野菊花放在了艾诗柔交叠的双手间。仿佛艾诗柔只是捧着野白菊安睡在这片红色海洋。
女孩垂眸看着这幅景色
黑白红之间的强烈碰撞，恶善罪之间的反复纠缠。
她驻足在艾诗柔身旁，合上双手，闭目。静静地停留了十几分钟。为死亡献上一份或许不那么正式的哀悼。
等她再度睁开双眼时，右手的手背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朵硬币大小的红色彼岸花花纹。
她的视线从手背上的花纹缓缓移动到艾诗柔安静的面庞上。
花海中央死去的昔日神明看起来没有任何会醒来的迹象。
更不会给女孩一个答案
她默默离开了这片花海
如果她能够活到第二年，她会在第二年带来两朵新的白色菊花
放在神明手中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城镇里的诊所，无论大小，全部都挤满了人。
他们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潮，挣扎着走到医生面前，留下一声声呼救。
这些人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身体上的某片皮肤开始生长出一朵朵彼岸花。
最初的时候，这片皮肤不痛不痒，人们只当是什么怪病，将皮肤上生长的彼岸花剪断或者拔除。
可是等到第二天，又或者只是几个小时之后，彼岸花又会再度生长盛开。即便挖去血肉，也依旧如此。
后来，慢慢地，盛开彼岸花的皮肤向周边扩张，连带着肢体都失去知觉。再接着，被彼岸花侵占的胳膊或者腿会渐渐衰老。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病很快就会夺去他们的生命。
“医生！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一个彼岸花蔓延到肩膀的男人向医生伸出了他枯瘦的右手。
男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四十岁，可这只手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才会有的样子。布满皱纹和斑点，就像干枯的树枝。唯独红色的彼岸花在上面艳丽地盛开。
“医生！医生！救命啊！救命！”又一个男人被扶了进来。
男人失去了一条左腿，看样子是他自己亲手砍断的。断裂的左腿截面没有血液流出，很快就被盛开的彼岸花所占据，然后慢慢向腰部扩散。他的手里拿着自己的断腿，可惜走进医院没多久，那条缠满彼岸花的黑瘦左腿就被纤细的枝条绞断、吸收。连带着鲜红的花朵一同在空中消散。
医生问过这群人是怎么染上这个病症的
他们能一致想到的只有碰到了不知道从哪里蔓延进城镇的彼岸花。
彼岸花无缝不入，从窗户或者墙壁的缝隙中钻入屋内，然后迅速铺满所有空间。
女孩也听闻了镇上的怪病，但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盛开在艾诗柔身边的彼岸花花海。她一路小跑到城镇边境，街道两侧的建筑物被红色的花朵层层掩盖。
人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开着几朵彼岸花。
女孩看着人们试着消灭这些花朵，用刀砍、用火烧、甚至是用枪。
但一切都是无用功。刀刃和子弹在接触到花朵的前一刻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直直地落到地面。就连火焰都无法触碰到花瓣的一丝一毫。
女孩跌跌撞撞地跑进花海，再度找到了中央的艾诗柔。
艾诗柔身上的弹痕已经完全消失，她手中的两朵野白菊和她带来时一样。
娇艳而又纤弱
女孩坐倒在艾诗柔身旁，她是第一个接触到这些彼岸花的人，但是她没有染上怪病。
为什么？
是神明的恩赐？
还是惩罚？
这场怪病伴随着飞速生长的彼岸花开始不断扩散。
仅仅一个月，这座城镇便称得上是混乱了。
街道上，人们望着彼此身上汲取生命的彼岸花，双目空洞，等待着死期的降临。有的人为了缓解病症，斩去了自己的四肢，但花朵仍然在残余的躯体上纠缠盛开。
没人知道这场怪病在一天之内能够带走多少生命。所有死于这种病症的人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不过，这种病症虽然怪异，但每个人的感染程度都有些许差异。
就像是......有的人身上的花仅仅开放了几天，便自动凋零。
不治自愈
“告诉我！告诉我！怎么治好这个病！”半张脸已经开满彼岸花的男人摇晃着身形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生。
男生眼中含着泪水，拼命摇头:“我不知道啊......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是它自己好的。”
“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你想我死是不是！”男人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布满了血丝，眼中满是愤恨，“你再不说！信不信！信不信我杀了你！”男人抽出腰间别着的手枪，胡乱挥舞着。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男生被吓得后退了半步，却又被一把拉了回来。
“好，不说是吧！”男人漆黑的枪口对准了男生的眉心。
扣下扳机
......
鲜血溅上男人的侧脸，洒在彼岸花的红色花瓣之上。
枝条像是得到了上好的肥料，开始不断向男人的另外一半脸蔓延。
整个过程只用了十几分钟，看似柔嫩的枝条绞碎了男人的整个身体，然后迅速消散。只留有地面上被无辜杀害的男生，眼中流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有的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等待
看着花朵一点点布满全身，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夺去生命。
没有痛苦，没有尖叫，只是等待死神挥下镰刀
轻而易举收割他们的生命
就像是等待死刑期限，只有心理上的煎熬
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在苟活和死亡中选择了后者。他们拿起刀枪，对准自己的咽喉又或是额角。
扣下扳机，斩下利刃
可惜一切并没有想他们想的那样终结
没有鲜血
也没有死亡
欲掉不掉的头颅被彼岸花枝重新缝合回脖颈上，嵌入皮肉的子弹被花瓣拦在击穿头骨的前一刻。
他们丢下手里的刀枪，绝望地倒在地上
原来，在绝对的支配下，他们连选择死亡都无法做到啊......
整个城镇都了无生气，绝望彻底笼罩在每个人身上。
将死之人逼问着病愈之人，病愈之人无法给出答案，然后便被无情抹杀。
在这片绝望之中，有人后知后觉地从彼岸花的愈合能力上想到了艾诗柔。
那个被他们杀死的怪物
......
被彼岸花困住的人们全副武装，走到了艾诗柔所在的花海。入目皆是鲜红一片，唯有中央的一抹黑色格外惹眼。
他们疯了似地冲向中间的人，像是要把她碎尸万段。
可惜，所有人都被无形的墙壁拦在了艾诗柔的十米之外。他们只能看到艾诗柔闭目沉睡的模样。
脚边的彼岸花轻轻摇曳，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与可悲。
两个月后，这座城只剩下了女孩一个人。
其余的人不是彼岸花绞杀，就是被人类杀害。他们互相倾轧、蚕食，只剩下她幸免于难。
她看着手背上的彼岸花花纹
这个保护她，将她与危险隔绝的花纹
她不是没有被人找上过，而是没有东西可以穿过彼岸花纹的保护，伤害到她。
眨眼间，又是半年过去了
在这半年里，彼岸花引起的怪病已经蔓延到了全世界。全世界的人都在寻找解决办法，这座早已荒芜的城镇也被一次次光顾。
上层出动的炮弹、武器全都碰不到艾诗柔所沉睡的那片花海。
一切都会在炮火抵达花海前的一刻被时间静止，然后安静地落入一片红色之中，被无情吞噬。
用不了多久，人间就会变成一片炼狱
白衣女孩看着所有人都在对着花海不断研究，试着攻击，妄图终止死亡与混乱的蔓延。
但她第一次觉得，或许这一切根本就无法成功。
只有她知道，花海中央沉睡着的是什么
是神啊......
是人类永远无法被触及到的高度
第二年，世界上的人口已经消失了三分之一
白衣女孩拿着两朵白色菊花，走到花海中间，为沉睡的神明手中换上两朵崭新的野白菊。
“现在，这整个世界都已经混乱了，国家已经不复存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也没有人知道怎么解开这个怪病。”白衣女孩坐在艾诗柔一米远的地方。
“神明啊，这就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
......
笛晚坐在圆桌上，单手支着额头，身旁是凌乱散落的几本公文。里面每一份的内容都大差不差。
所有人都在求救
笛晚抬起眼眸，环顾了一下圆桌上的其他人，然后缓缓睁大了双眼。
她的目光静止在了维特和洛凡森之间的空位上，那里本该坐着萍提。
“萍提呢......她今天......没有来吗？”笛晚看着空位，不可置信地开口。
所有人都沉默了几秒，不知道应该作何解释。最后是克瑞斯开的口。
“萍提已经消失一周了，我们以为......”
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笛晚听完克瑞斯的话，狠狠咬了咬下嘴唇，渗出几颗血珠。
她一直都只是关注着艾诗柔，竟然连萍提消失了一周都不知道。
真是......太差劲了
她清楚萍提消失的原因，现在人间已经混乱成这副模样，属于萍提的那部分职务已经不再被需要，那么身为神明的她，自然也就不必存在。
笛晚的视线缓缓扫过圆桌上的每一个人，金色的双眼中透露着无力与绝望。
那么接下来呢？
下一个消失的又会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番外 If线 彼岸3（b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