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千百年的经历 告知如今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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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晚回到人间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艾诗柔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眉头紧蹙像是在做一场噩梦。
笛晚沉默地看着睡得并不安稳的艾诗柔，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艾诗柔都承受了什么，又瞒了她多少。她轻手轻脚地躺在另一边床上，明天她会追寻最后的答案。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时，笛晚就醒过来了，她拿起手机向余老师请了三天的假。
换做平时，艾诗柔一定也会在这个时间点醒来，但是今天没有，艾诗柔仍旧皱着眉，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笛晚先起了床，做了早饭，她没有叫醒艾诗柔的打算，或许她也需要一点时间为今日的询问做好心理准备。
直到早上八点点，卧室里才传来了声响。艾诗柔喘着气，脸色苍白，额边的发丝被冷汗浸透结成一缕一缕。她花费了一点时间确认自己所处的环境，干净、整洁，没有血腥气和令人作呕的恶念，坐在床榻上平复了一会儿自己的呼吸。艾诗柔随即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恢复平时的状态，换好衣服走出卧室。
艾诗柔洗漱完，走到餐厅，看到笛晚坐在餐桌前，似乎等了有段时间，只是脸上没带着平时的笑容，她微垂着脑袋，双臂交叉在胸前。
一个近乎防御的姿态
艾诗柔坐到笛晚的对面，轻声询问道:“发生什么了？”
笛晚抬眼看向艾诗柔，轻轻抽了一口气，反问道：“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艾诗柔沉默了片刻，她大概能猜到笛晚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但是猜到了哪一步还不得知：“......怎么突然这么说？”
笛晚看着面前人仍旧平静的面容，十指紧攥：“昨晚我找了判官和黑白无常，”
艾诗柔哑然，最后只能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笛晚没有等来下文，她第一次对面前的人浮现愤怒这种情绪：“所以，你还是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吗。”
艾诗柔将视线重新移回笛晚的脸上，她残忍又决绝地说：“我希望你最近几天和我保持些距离，甚至是远离我。”
椅子被剧烈的动作带倒，连带着餐桌也移了位，发出刺耳的碰撞与摩擦声，笛晚站在艾诗柔的对面，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就想告诉我这个？！”笛晚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声音带了些怒气，“上次我没能拉住你，这次你还想一个人扛，是吗？！”泪水从脸颊滑落，打在了桌面上。
艾诗柔仍旧沉默着，她对自己与他人向来同样残忍。她笨拙地从抽纸盒里取出几张纸巾，她略显苍白的左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想为笛晚擦去眼泪。拿着纸巾的手却被打开。于是她只能静默着，站在原地，右手攥着几张湿了一半的纸巾，接受着这场迟来的对峙。
“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孩子了。你能不能让我也帮你做些什么。无论是你为什么失控也好，还是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你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把我排除在外......”笛晚的声音逐渐哽咽，她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原本的笑颜也好，温柔也好，在艾诗柔的话语里全都破碎，“还是说......你只是想让我们所有人看着你自毁......”
艾诗柔无力辩驳，对她而言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如同不治之症，上一次的失控只要有一点偏差她便可能害死所有人。她又有什么资格让曾经的受害者帮她寻找那或许根本不存在的解药？对她而言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只有一个。
泪水还在向下滴落，“如果你是这么希望的，那我也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了。”笛晚开口，“从今以后，天堂地狱永不相见。”
或许神明都是如此，果断而又决绝。氛围下降到冰点，她们对立而站。
兴许是最后一点残余的情感作祟，艾诗柔久违地体会到了悲伤这种情绪，心底泛起一阵酸楚，眼眶却仍旧干涩。她突然泄了气，柔声开口：“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笛晚紧紧盯着她，似乎生怕她反悔：“这么多年来你经历了什么。”她刚刚落过泪，声音甚至有些走调。
艾诗柔寻找着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我们毕竟都不是真正的人类，对于人类的感情了解也仅仅流于表面。而这对于我的工作而言几乎是致命的。所以出于公正，我每处理一件事情，都会亲身经历死者生前的痛苦和情绪。”
这是什么概念？
她们每天处理的公文少说上百件，这也就意味着艾诗柔每天都在经历上百次的死亡。
也许更甚，她是清醒着的，清醒地体验完了整个死亡过程。
笛晚听着这句话，几乎忘记了呼吸。但她也在一瞬间便理解了。对于没有人类身份认同、没有亲缘关系、没有死亡概念、拥有无限时间的神明来说。人类在人间受到的伤痛对她们，特别是对于艾诗柔来说，或许不足为道。光是从笛晚听到的、看到的来说，如果艾诗柔是人类，那她或许已经用尽残忍的手段，自戕了无数次。
她又想到了地府里那一屋子的血
“这让我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沉浸在痛苦中，时间久了，我自身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恐惧、绝望、恨意、不甘、想要复仇，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感情。”艾诗柔平静地讲述着，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开始变得焦躁、残暴、充满了破坏欲。我只能通过自我伤害的方式感受疼痛，试图让我自己清醒一点。与此同时，我也开始怀疑，我所做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也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笛晚还红着眼眶:“那把刀上的血......你最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厨房里最内侧的刀吗，可能是我忘记擦干净了吧。”艾诗柔的眼神暗了暗，“硬要说的话......从枪击事件那晚开始的吧。”
就在当晚林海峰问完问题后，艾诗柔就发现自己的状态急速恶化。负面情绪一阵一阵地往上翻涌，脑海里不断闪烁过各种人被残忍杀害时的模样。血腥画面从她的记忆深处向外跳动，让她头痛欲裂。
恨意、残暴欲，开始侵蚀着她的理智。
不久前的三声枪响像是一种最为强烈的刺激，将过往的痛苦挖出，血淋淋地摆在她的眼前。当晚，她回到地狱，从厨房里取出了最里侧的刀，然后刺穿了自己左臂，随后是脖颈。
鲜血从伤口处喷溅，痛觉向上蔓延。
疼痛感让理智恢复了些许，她将刀从咽喉拔出，随手抹了一把上面的血色。极差的精神状态让她没有注意到刀尖残留的血迹。疼痛感没有持续太久，两处刀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
如果换在普通人身上，这是奇迹。可是放在她身上却是折磨。哪怕现在她拿刀抹了喉，穿了心，也不过一瞬的痛感。下一秒，所有的伤口都会消失不见，所有的情绪又会向她袭来。一次次的刀伤就像一场无药可救的慢性病，时间越是流逝，就越难熬。所有的治疗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宽慰，让人对此慢慢丧失了耐心，走向死亡。
可她连死都做不到，只能硬生生忍着，一遍又一遍。连失控都不被自己允许。
笛晚看向她平静无波的紫色双眸，得到了最终的谜底:“所以，为了限制住负面情绪，你亲手封印了自己的情感。”
艾诗柔没有说任何话，做出任何的反应，默认了这个答案
她感受不到太多情绪，倒不如说，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只有时不时的负面情绪，让她意识到自己原来还会感到痛苦。
“能解开吗？情感的封印。”笛晚试探着问道。
“可以。但是不能，现在解开封印，我大概会在一瞬间失控。”艾诗柔的声音明明比平时要轻柔很多，在此时听起来却有千斤重。
笛晚双手紧攥，声音颤抖：“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她抹掉眼角的泪水，”我会和他们一起想办法。你最近好好休息吧。”
艾诗柔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默认了这个安排。等两人有心情吃饭的时候，一桌饭菜已经凉了。两个人各自无言，端着饭菜放进微波炉热好，然后安静地结束早饭。
笛晚让艾诗柔在家中休息，自己去找洛凡森和克瑞斯
顺着网络上写的地址，笛晚成功找到了在中心医院边上某条商业街边摆摊的两人。离摆摊位置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桥，看起来已经有点年代了。为了不影响正常秩序，洛凡森和克瑞斯就在桥的边上，然后，两个人的摊前排了长长的队伍。
洛凡森摆着个小摊算命，上面摆着个牌子写着三个大字“算感情”，意思大概是什么感情都能算，包括亲情、友情等等等等，但是看队伍的人员构成能明显地看出来绝大多数都是来算爱情的。前面排队的有男有女，但大多都很年轻，有些是一个人瞒着另一半来的，也有的是一对情侣过来的。
旁边克瑞斯的画风就截然不同了，在他那边排队的大多是年纪稍大一点的人群。有的是单纯想找人下象棋挑战一下，有的是主播，想过来蹭个热度，顺便挑战一下。
笛晚排在了洛凡森的队伍末尾。这边的队伍排得很快，大概是因为洛凡森的效率惊人，没过多久就轮到了笛晚。
洛凡森看着笛晚一个人过来也不意外，叹了口气，递了两张小纸条给笛晚，开口道：“四十八小时后。”
笛晚看着洛凡森：“艾诗柔状态很不好。”
洛凡森点点头：“我知道，很少见你们出门的时候分开。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她说，接下来的她可能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眠。”
洛凡森又叹了口气：“我们会尽力想办法的。”
排在后面的女生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云里雾里，但是听起来似乎是很严重的问题，她只能跟自己的朋友小声讨论道：“纸条不是十二小时吗？我记错了？”
洛凡森听到后简单地回答道：“她们俩比较特殊，其他人都是十二个小时。”然后扭头看向笛晚，示意她不要把这一切当作自己的过错。
笛晚抿唇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克瑞斯的队伍里。
一局象棋并不算快，按理说这么长的队伍起码要排上几个小时。但是很多排队的群众看了几盘棋之后就叹着气离开了，而后来几个主播很快输掉了棋局，把队伍削短了一大截，排到她也没用多久。
“刚刚听到你和洛凡森的谈话了，很抱歉得知这个消息。”克瑞斯头也不抬地将棋盘恢复原状。
笛晚自然地坐到克瑞斯的对面，似乎想借着棋局商量接下来的安排。她作为天堂的神明，自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只是如果，艾诗柔又或者是她，她们中有任何一个人出事了，都需要克瑞斯帮忙来维持天堂地狱接下来的稳定，他将会是天堂地狱最强大的武力。
他们一边下着棋，一边盘算着所有可能，准备好所有方案。
棋局终了，笛晚输了这场棋局，也嘱咐完了最后的安排，于是转身离去。
接下来她要去找萍提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千百年的经历 告知如今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