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小猫猫》奶白猫球

74、第七十四章 不舍

　　“跑便跑了，本来也没指望能抓到他。”沉淮额头冒着细汗，“有功夫在旁边骂，不如过来帮忙。”
　　寂殷见状，手上灵力一张，接过了堵住阵口的重任。
　　“寂临，你不行了啊，当年你还能以一己之力设下封印，如今堵个阵竟如此勉强。”
　　经前一架，寂殷心知他实力几何，如此说不过是在打趣他罢了。
　　沉淮苍白并没有维持很久，一抹红色为他染上了萎靡的艳色。
　　“喂！你没事吧！”
　　寂殷的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慌乱。
　　他与沉淮此人相处多年，从来都是见他游刃有余轻而易举便能做好所有事，哪怕是他当年独自一人解决了仙魔大战一事，也不过是疲惫至极休眠了多年而已，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流血。
　　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
　　沉淮抽空用指尖抹去那丝血迹，另一手还在处理那些材料。
　　寂殷沉着脸，看上去有些凶：“什么时候的事了？”
　　和凤玘不同，他由于太了解沉淮，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症结所在。
　　沉淮没有说话，又或者说不知道说什么。
　　“很久了。”
　　他这么说道，平淡的语气显得很是漠不关心，让人不禁想他是不是在自己死去的那一刻也是如此的波澜不惊。
　　寂殷痛心道：“天道竟是如此无情，我本以为你是脱离了它的掌控，却不知你是进了另一个深渊。这次的阵法破裂也和它有关吧，它是……”寂殷喉头艰涩，好半天才继续道，“它是放弃我们，还有这个世界了吧。”
　　沉淮将手上的凤凰翎用人鱼油制成的蜡烛灼烧成灰烬，又融入了一滴当初在西海取得的岁安的泪珠，加龙鳞的手一顿，道：“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天道心思诡变，谁知它到底想做什么，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傀儡也无法看出来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寂殷瞳孔一缩，将灵力集中在左手上，右手握住沉淮欲加龙鳞的手腕：“你做什么！这是苍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六界初开时，协助发展神族有四兽，分别为苍龙朱雀白虎和玄龟。其中苍龙与他们处得最好。
　　苍龙曾说，他们日夜兼程建设六界，常常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傀儡。
　　他为自己取名为苍，还说，他的时间和他的未来不属于自己，至少还有个名字是自己的。
　　寂殷起初不明白沉淮为何会突然和一条不起眼的小龙相谈甚欢，如今确是知道了原因。
　　当年那条青涩地向沉淮表明心意的小龙早已魂归六界，他说他崇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于是寥寥此生便只剩了一片逆鳞。
　　寂殷与那条小龙交集不多，可也看出了他在沉淮这的特殊性：“你若是用了这片鳞，就……”
　　就什么寂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当年苍对沉淮情深意重，沉淮始终无动于衷，对于苍试图拉进距离的提议也未曾热络过，是否苍在沉淮这里不过是一阵路过的风，留不下一丝痕迹。
　　寂殷这么多年来一直疑惑着，自从苍死了以后，这还是他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谈话里。
　　沉淮动作没有一丝犹豫：“我当然知道，可六界还能找出第二片苍龙鳞吗？”
　　当然不能。
　　寂殷心知，苍是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苍龙，青龙虽有苍龙的血脉，可已经不能算是苍龙了。
　　寂殷有些烦躁：“随便你吧，反正到时候后悔的又不是我。”
　　沉淮道：“就算后悔也别无选择。”
　　沉淮看着龙鳞一点点融化，难言心中感受。
　　在寂殷提起来时他才想起来了苍这人，以前的一切和现在仿佛在姜南出现的那个节点被割裂开来，他像是个陌生人，冷眼旁观自己的过去，几乎没有一丝感触。
　　他当时为何会与苍产生了交集呢？
　　许是因为额角顶着苍青色龙角的青年言笑晏晏着仿佛开玩笑一般说自己是傀儡吧，他在天道手下浑浑噩噩许多年，多到他已经忘记了时间，直到听到青年的那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在天道手下过活。
　　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苍在他的生命中不过是一个过客，他已经有了想要相携一生的人。
　　凡人有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的南南现在还是个小朋友，可他等得起，他愿用自己漫无边际的一生去等。
　　沉淮指尖托着一根弯月一般的透明指甲，心生不舍。
　　寂殷眼神奇异地凑过来：“什么东西你这么舍不得？”
　　方才看他丢龙鳞那毫不犹豫的模样，他还以为世界上没什么他舍不得的东西呢？
　　沉淮闭了闭眼，果断地把那片指甲丢进去。
　　寂殷只看清了似乎是片猫指甲，一时无语：“你至于吗？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寂殷六百年前向沉淮讨要的一支发簪都比它珍贵，也没见他动容，如今不过是一片指甲，竟心疼起来了。
　　等等。
　　寂殷突然想起方才那片指甲，晶莹剔透，比米粒稍大，显然是只幼崽的指甲。
　　幼崽……
　　艹，他们这儿除了姜南还有谁是幼崽啊！
　　寂殷表情变得难言起来：“你可真是……”天秀。
　　沉淮才不管他怎么想。
　　他似乎是解释道：“有特殊意义。”
　　这是南南破壳后掉第一片的指甲。
　　幼崽活泼好动，一不小心把指甲勾断了，还委屈了好几天，沉淮花了好大劲才哄好，这也是他第一次哄人，说是意义非凡也不为过。
　　这片指甲最后被好好收进了匣子里，若不是时间紧迫，他根本不会用这个。
　　寂殷被酸到了。
　　沉淮这棵万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不开则已，一开真的是酸得人牙都倒了。
　　寂殷还记得姜南疑似是自己的儿子，胸口堵得不行。
　　寂殷想到这一点，脸色僵硬，仿佛便秘了一般：“你如今可还能探天下事？”
　　既然天道所为已被寂殷知道，他也就不多做隐瞒：“不能。”
　　沉淮取出一瓶鲜红的液体。
　　寂殷随口一问：“帝王血？”
　　“嗯。”
　　没有人打扰，寂殷堵个阵口轻轻松松，他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事：“你既然知道我少了段记忆，那多半知道怎么寻回来吧。”
　　沉淮一心二用：“自然。待重新封印这危害六界的东西，我便帮你解决。”
　　“多谢。”寂殷话锋一转，“封印多半是人为破坏的，有一就有二，那人定不会甘心就此罢休。而苍龙鳞已经没有了，封印再破就没有修补回去的可能，你可有打算？还有，动我记忆的人你心里可有人选？”
　　沉淮食指蘸取融合了珍贵材料的液体，一边在虚空中描绘，一边慢慢答道：“你能问出来，心里不就是有答案了吗？”
　　寂殷沉默。
　　是啊，普天之下，会这么做，且能做到也只有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