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清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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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淮和清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同他们一起出去的海问风不知所踪，村长被转移到了清离手上。
具体发生了什么，沉浸在珠子的快乐里的姜南不知道，他只知道又要开始审问某个熊孩子了。
不愧是他，真会搞事情。
众所周知，敖西时因斗殴杀妖事件被关入炼龙狱，有期徒刑五百年。
现在，在某不知名人士的帮助下，天界官方认定的熊孩子敖西时重出江湖，无辜者伤亡未知，伤亡原因目前也未知，还把自己搞成了这副德行，简直是搞事界的优秀人才，不颁个奖都对不起他的兢兢业业了。
敖西时身上的斗篷已经被除去，露出了消瘦得像个骨架子的身体，面色苍白泛青，双手被束在身后，两眼紧闭，唇色发白，捆得结结实实倒在地上，与先前那个狼狈却意气风发的少年判若两人。
海问风已经带着族人先行离开了，清离还记得，那些被救出的鲛人们遍体鳞伤，有几个奄奄一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情况也不好让人家留下来，就让人先带着族人回去了。
亦东走至敖西时面前，简单搜查了一番，随后转身回禀道：“大人，他后心处仍有禁言咒，怕是问不出什么东西。”
沉淮指尖扣着一枚碧绿色的珠子，将目光自跟着珠子蹦来蹦去的幼崽身上收回：“那便把能问的都问了。”
亦东拱了拱手，单手提起骨架子跟着清离去了另外的房间拷问。
沉淮一开始就没想过能从敖西时身上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对方既然在敖西时身上下了禁言咒，摆明了是不信任敖西时。多半是敖西时身份便利又好骗才将他拉入伍，最多也就是个游走在边缘的小喽啰，核心的东西怕是一点都没沾上。
不过……连西海的小太子也敢下手，哪怕未接触核心也要下禁言咒，足以证明这伙人胆大又谨慎。
沉淮食指微动，任由手里的圆珠滚落，惹得白团子兴奋不已，扭扭毛屁股蓄势待发扑上去。
村子家正屋里的桌子摆设已经清出去了，留了把檀木椅给沉淮坐，空旷的地面四散着五颜六色的珠子，在烛光下闪烁着浅淡的光。
一团巴掌大的白毛团子游走期间，玩得不亦乐乎。
白衣的仙人神情慵懒靠在唯一的椅子上，目光未曾离开小小的幼崽，烛光映衬下，他的眉目间俱是温柔，落得一室温馨。
亦东掌刑多年，效率自然是没话说的，不消多时，便推门而入：“大人，有用的信息都问出来了。”
清离紧随其后，修长的手握着卷泛黄的纸，隐隐有墨迹透出：“大人，笔录俱在此，您可要查看？”
沉淮伸手接过，缓缓将其打开，目光在上面一扫而过：“就这些？”
“是的，大人。”
沉淮看到最后一行字时，眼睛微眯，心底生了些许恼怒。
纸上内容不多，都是与村子和他们有关。
有关白石村的部分就没什么好说了，无非是两方合作抓捕鲛人的事，区区鲛珠不过是个借口。
至于有关他们的部分，多的问不出来，总而言之，就是把他们三个修仙者上交组织，姜南则留下来当个玩具，纨绔本性未改。
姜南即使不是白虎族的幼崽，是个普通的猫崽子，那也是他护着的，哪容他人亵玩！
沉淮胸口仿佛堵了团棉花，不知是何心情。
清离见沉淮面色有异，关怀道：“大人？您没事吧？”
沉淮看着姜南在不大的屋子里跑来跑去，活力无限的模样，神色不明叫了他一声：“律之。”
清离愣了愣，应道：“属下在！”
因着这个久违的称呼，清离忽然想起了些往事。
最开始，沉淮身边是没有随侍的，又或者说，无论是开智还是未开智的生灵俱是他的随侍，但真正意义上的还未有一人。
某次巡界后，沉淮身边坠了个小尾巴。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位大人身边终于留了个人。
于是就有人蠢蠢欲动，试图往大人身边塞人，为自己族谋福，奈何大人通通都拒绝了，他们也就歇了心思。只道是此人特殊，恰好入了大人眼，说不酸绝对是假的。
只有清离自己知道，他不过是一介普通凡人，连家都护不住的凡人。
清离是书香世家的公子，父母伉俪情深，妹妹乖巧懂事，一家人的感情在当时亦是一段佳话。
哪曾想，一次出游时，官宦公子瞧上了他妹妹的姿容。强权压迫下，妹妹自缢而亡，父母悲痛欲绝也双双离去，仅剩他一人无处申冤。
在他决定与那公子一家同归于尽之际，大人出现了。
清离至今难忘，白衣的仙人缓缓自天际飘落，看上去高高在上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格外平易近人：“汝可知都城该往何处走？”
清离当场傻在了原地，仙人不是要隐秘行事的吗？在凡人面前露面不好吧？原来仙人也会迷路的啊？
清离好一会才回神，伸手指向东方：“沿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走下去就能看到。”
白衣的仙人看着远方的地平线，声音飘渺：“多谢。吾观汝命格是前途无量，何必为一介小人毁自己前程？”
清离苦笑：“仙人有所不知，无论我如何前途无量，也无人再同我共享喜悦了。”他早已孤身一人，要这前途又有何用？
白衣仙人垂眸，面无表情下似乎透着迷茫：“何……为喜悦？”
清离忆及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眼尾带笑：“喜悦，不过是与喜欢的人在一起罢了。”
白衣仙人沉默了很久，慢吞吞回道：“什么是喜欢？吾天生不懂七情六欲，不如你留下来告诉吾？”
清离讶异一瞬，答应了。
当时答应下来的原因清离已经不记得了，可他从未忘记大人的恩情。
且，大人于他不只是步回正途的恩人。这么多年下来，大人教他修行，教他处事，大人已是他的家人，是他亦师亦友的家人。
大人了解他，他亦了解大人。
极少人知道清离有个字名律之，这是大人在留下他时取的，意为规范自己，亦是在警示他不能再走初见时的歧路。
大人很少叫他字，只有在有疑问时，才会喊出这个改变了清离命运的符号，这是他与大人不必言说的约定。
清离自回忆中抽身，侧耳倾听大人的疑问。
沉淮说话的声音有些轻，却不妨碍人听清楚：“吾心口似乎堵得慌，这是否为不悦？”
清离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沉淮的意思，郑重的回复：“是的，大人。这便是不悦。大人，你为何不悦？”他其实清楚沉淮不悦的原因。
沉淮的目光落在没心没肺的白团子身上：“南南在吾庇佑之下，吾不愿他受到伤害，哪怕还未成真。”
清离眼中划过一丝温柔，道：“说明大人重视他。”
沉淮道：“吾确实重视他，吾亦重视你同亦东，亦重视这六界安稳，可吾分不清其中区别。”
有些事清离并不觉得现在适合道明：“大人不必烦扰，您总会分清的。”
亦东拖着个人委委屈屈，欲言又止：怎么又谈起心了？大人怎么不来问我啊？我也知道啊！
清离仿佛知道旁边这人所想，十分不符合身份翻了个白眼。
亦东这个人神经大条的可以，啥都不知道还有本事瞎掰扯，怎么可能让他来跟大人聊这些东西？别把大人给带歪了就好。
想不出来沉淮也就懒得去想，将玩累的幼崽拢进怀里，又挥手收好一地的珠子，吩咐道：“清离，你留下和海问风交接处理此案。”
“是！”
敖西时逃出炼龙狱多日他们还未收到消息，说明炼龙狱里安插了这个组织的人手。
敖西时现在还派不上用场，只能暂时收押，炼龙狱的人已经信不过了，唯有亦东前往看守才不会出什么差错。
沉淮又道：“亦东，敖西时这边由你负责，等候传讯。”
“明白，大人！”
亦东没忍住上前一步问道：“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沉淮想了想，道：“去与旧友重逢。”
清离将写着敖西时口供的纸卷好：“大人，待属下处理好这边的事，第一时间便前往您身边。”
沉淮低头揉揉已经睡着的幼崽：“……好。”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清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