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榆玖

19、耀眼

　　开学前一天，父母和他照例搬到了临近全市最好小学附近的学区房。
　　房子是乔厌高价租的，夫妻俩很看重孩子的教育，没有因为条件好把孩子送进私立学校。这样一来最大的问题就是这所最好的公立院校隔得远点，便和如今的社会趋势一样，租了条件好点的学区房。

　　夫妻俩都没有养尊处优的习惯，一起搬了进来，也想同时给予孩子陪伴。

　　那是乔临川七岁的夏末，开学那天，阳光很好，一路繁花相送，小学校园的门口早早地堆满了人，尤以一年级新生和他们的家长最为突出。

　　乔临川上二年级了，教室往上平移了一层，一楼留给了更小的小朋友们，三个班门前都挤满了家长。
　　他自己来的，红领巾松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不太整齐，穿着小学的校服，白色短袖，藏蓝色短裤，衣服规规矩矩扎进裤子里，即使年纪不大也颇有当流氓的气质。

　　乔临川懒懒散散提着书包往自己的班级走，路过一楼的时候，看到一个肉团子，小团子的耳朵上戴着像耳机一样的东西，包裹了整个耳廓，两边都有。
　　她的家长蹲在前面整理她的小裙子，“典典，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耳朵不舒服就跟老师说，爸爸提前跟老师打好招呼了，你别害怕，好好学习。”

　　乔临川多看了两眼，小姑娘眼睛非常大，因为肉肉的，鼻子都没什么轮廓，刘海跟狗啃的一样，在眉上两指的样子。
　　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觉得有点像蜡笔小新。

　　她的泪珠挂在眼眶处，要掉不掉的，开学第一天哭的他见多了，当年他的同学也都哭成一片，乔临川如是想着。
　　他正要慢悠悠地上楼，小姑娘像是察觉到了，偏头看过来，乔临川当然也看过去，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转过身时突然右脚猛地向前踏一步，嘴上还不忘发出声响，“哈”一声恐吓小团子。

　　夏也两行泪当下就滑下来了，这么大的动静夏海也发现了，当即就凶神恶煞地赶人，显然七岁的小朋友还是有点被震慑到，拔腿就往楼上跑。

　　“不哭不哭，典典乖啊，哥哥逗你玩呢。”夏海一双大手捧着她的脸，给她擦脸上的泪珠。
　　“不，不不上学。”小姑娘两只手臂毫无章法地在脸上乱揉。

　　夏海始终保持着耐心，脸上挂上温柔的笑：“典典怎么可以不上学呢，那别的小朋友都去上学，典典不上学，大家以后就不理典典了。”
　　夏也哭得睫毛都粘在了一起，夏海好说歹说才把她说服，交到了班主任手上。

　　夏海处理完一切上车，陈静茹已经在驾驶座上等了许久，没忍住问了句：“怎么这么久？”
　　“遇到个臭小子，可能是高年级的，长得挺高的，吓我们家典典，安抚了好半天。”

　　陈静茹闻言眉头皱在一块儿，“怎么会这样啊，你说典典会不会受欺负啊。”
　　“应该不会，班主任不是老陈的女儿嘛，多少会看着点的。”话是这么说，此刻男人也望着学校大门的位置，满心满眼的都是放不下。

　　陈静茹启动车子，往局里去，“也只能看一段时间，实在不行还是得把她送到特殊学校去。”
　　“不行！典典没什么问题，能正常听课，说话也会好，送到特殊学校去，不是耽误孩子么？”

　　陈静茹没跟他争吵，来之前就已经争论过这个问题了，车厢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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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也耳朵先天性部分听力丧失，说话也结巴，加上她好强的个性，基本不会在外面开口说话。
　　也就是宁愿别人觉得她是个哑巴。

　　所以一个上午下来，小朋友们都交到了许多好朋友，只有夏也还孤零零一个人。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夏也站在上午他爸爸送她的地方等人来接她，好久都不见人影，许多小孩儿都跟着家长离开了。
　　时间线拖得越长，夏也就越着急，东张西望起来。

　　霎时，她感觉到头上两边的羊角辫被人扯住，还拉了几下，她委屈巴巴地转头，就看到了早上吓她的那个男孩。
　　夏也缩了缩脖子，眼泪一瞬盈眶。

　　见人哭起来乔临川反而还笑了，阳光又灿烂。

　　“你这是干嘛的。”乔临川指着夏也耳朵上的金属问到，夏也人都小幅度颤抖起来，哆哆嗦嗦的，就是张不了口。
　　乔临川也不生气，捏住她的肉脸，“你好软。”说着手上还捏了捏。

　　夏也半点不敢反抗，眼睛红红地看着他，泪珠又悬在眼眶边。

　　“你怎么都不说话。”乔临川终于有点恼了，转眼又问：“你叫点点？”
　　夏也吓得半点反应都不敢有，直到乔临川不耐烦地“啧”了声，夏也赶紧点头。
　　七岁的乔临川非常好哄，转眼就不计较了，笑着夸奖她：“这名字好听，我舅舅家狗也叫这个名字。”
　　“......”

　　夏也小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那两颗要掉不掉的眼泪就那样滑下来，乔临川皱起眉头，食指戳着她的肉脸，很不理解：“怎么又哭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乔临川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他就被提了起来，而后被很重的放在了离小团子有点远的位置。
　　力道很大，他脚落地瞬间就麻了。

　　乔临川眨巴眨巴眼睛，一张小脸帅得过分，夏海都想打人了，还是没忍下心来，只是凶道：“怎么又是你！下次我再看见你欺负妹妹，我打你信不信。”
　　夏海作势挥挥拳头。

　　乔临川不敢说话了，愣愣地看着他，陈静茹被这幅小大人模样逗乐，突然笑起来，乔临川不明所以望过去，她温柔笑道：“不可以欺负女孩子哦。”

　　夏海蹲下来给夏也擦干净眼泪，把小姑娘一把抱起往校门走，陈静茹立刻跟上，也摸了摸小姑娘的脸：“今天在学校乖不乖啊？”
　　夏也点点头。

　　“这么听话啊。”陈静茹笑着，夏也也弯起嘴角。

　　乔临川看着小团子笑，气得撇撇嘴，明明就没有欺负她嘛，还夸她名字好听了。
　　他轻哼了一声，往家走。

　　夏海抱着夏也回家，陈静茹就站在一旁，两人当警察的，警惕性比一般人强，出了校门就发现那个小男孩一直跟在身后。
　　起先还没在意，结果他就一直跟到了进小区。

　　夏海警告性地回头看了一眼，乔临川就停在原地不动了，一家人又往前走，乔临川停了几秒又跟了上去。

　　这一回跟到了单元楼门口，夏海回头就是一阵凶：“跟着我们干嘛？”

　　乔临川习惯了也不畏惧了，一手抠了抠脑袋，一手指向这栋楼，“我住这儿。”

　　夏海：“......那你走前面。”

　　乔临川不卑不亢，看了盯着他的三幅面孔几眼，随后迈步，一步一步走过他们，往楼上走。
　　两夫妻对视一眼，也跟着上了楼。

　　快到二楼，乔临川往后面看了眼，然后飞快几步跑上二楼，录入指纹进了屋。
　　陈静茹笑道：“这么巧啊？”

　　夏海哼哼了声，没发表意见，一家三口也上了二楼，陈静茹掏出钥匙开了对面的门。

　　学区房是老户型，一层楼就两户，面对面，中间是楼梯。

　　中午吃了饭，夏海哄着夏也睡了会儿午觉，一直临近下午学校开门的点才抱着着小孩儿出门。
　　陈静茹刚锁完门，对门也打开，双方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夏海把夏也放在地上，牵住她的小手，其间一直盯着乔临川，乔临川也不畏惧，跟他对视，直到夏海空的那只手向他勾了勾指头。

　　乔临川出来，把门关上，几步走过去。

　　“臭小子，你叫什么名儿。”
　　“乔临川。”乔临川眨巴眨巴眼，“大桥的桥不要木字旁，临近的临，川流不息的川。”

　　“嘿，这小子有点儿文化啊。”夏海回头看了眼陈静茹，陈静茹回以一笑。

　　他接着问：“上几年级了？”
　　“二年级了。”

　　“你还挺能长。”
　　“那是，我是我们班最高的。”
　　“哟哟哟，瞧把你骄傲的。”夏海跟小孩子犯皮，“叔叔交给你一个任务，你也看到了妹妹在哪个班，现在你把妹妹送到班上去，办好了，叔叔晚上回来请你吃糖。”

　　乔临川不屑地“切”了声：“我才不吃糖呢，吃了长蛀牙，你还是哄小妹妹去吧。”
　　夏海：“......”

　　夏海刚想说他两句，又见乔临川向夏也伸出了手。

　　夏也怯懦懦地，往夏海身后躲。

　　夏海笑起来，牵着夏也的手，往前递了递：“乖典典，哥哥送你去学校。”
　　小姑娘还没从早上被欺负的阴影里走出来，害怕地看了一眼乔临川，乔临川非常好脾气地冲她呲牙咧嘴地笑，她这才小心翼翼把另一只手试探着伸过去。

　　乔临川有点急，不等她把手交付过来，先去握住了她的，夏海和陈静茹笑得不行，夏海也松开了女儿的手。

　　“快跟爸爸妈妈说再见，哥哥带你去上学了。”

　　陈静茹被可爱晕了，脸上笑意是藏都藏不住，夏海无言，心道这小子倒是有模有样的。

　　“叔叔阿姨放心吧，我会送点点去学校的，你们忙去吧，叔叔阿姨再见！”乔临川穿着校服，一副小大人模样，交代起来头头是道的，两口子的脸上都藏不住笑。

　　小家伙牵着另一个小家伙走了，夏海陈静茹还是远远地跟在后面，乔临川是个靠谱的，把人送到了门口，还拍了拍她的脑袋，看着人进去了才上楼。

　　夫妻俩站在远处，笑得慈祥，陈静茹玩笑道：“你看这俩小孩跟结婚似的，你把闺女的手交给另一个男人。”
　　夏海一面儿笑着，一面儿又刀子嘴：“别瞎说，这臭小子配不上我们典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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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年后。
乔临川依旧：“你好软。”
捏的地方不一样了（啊不是....不可以涩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