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着泪的脸被幸福蔓延》疏影

3、二

　　“暮大哥。”北渊萦轻轻推了一下正在发呆的暮寒，心里寻思着，那个自7年前那场大雪之后，便成了江湖上人人都赞赏的少侠，为何在如今大敌当前的情况下，恍惚了起来。
　　“真是狠啊，上一代魔王在位的时候，也只是偶尔会引起小小的骚乱。现在这魔鬼族的公主变本加厉，居然将武林四大家族一扫而空，连她的久久都不曾放过。你说魔界怎么就蹦出个这么厉害的小妖女。”北渊萦独自叹息着。
　　“她不是妖女。”暮寒虚离地应了他一声，心里挣扎着——不会是她的，一定不会。那么善良的小女孩，怎么会……
　　北渊萦虽然对他如此失常的反应感到不能够理解，却还是硬生生地压下了心中的疑问，退出了暮寒的房间。
　　而暮寒早已麻痹的胸口，却因为记忆中重重叠叠的影象深深地刺痛着。
　　是他做错了吧……
　　“别怕，只过去一小会儿。”
　　“真的只一小会儿？”
　　当他买完冰糖葫芦转身的时候，上天给他们的只是诀别的一个眼神。那么短暂的时间，却注定了她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不曾得到，谈何放下。既已得到，又如何放下？
　　自己违背了当日的诺言，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的眼前流走，如同拇指之间的流沙，无论多么用力地去握，终究还是抓不住。
　　随着离魔鬼的巢穴越来越近，暮寒就越来越紧张。
　　这么多年以来，他不断地活跃在武林中人与魔鬼一族的战场中间，只因为他丢失的那个人儿。
　　那一切一切所附带的虚名，从来都不是他所渴望的。

　　第二天一大早，北渊萦打开那扇紧闭的门，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看见房内的景象，心中一震，再望望满桌的酒瓶不禁皱了皱眉。
　　桌面上至少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四十只空瓶，酒浆流了一桌。
　　也许，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真正的醉了，那样的武功，居然连有人这样靠近身侧都毫无知觉。
　　“颜儿……”
　　忽然，醉梦中的人又喃喃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北渊萦心中的困惑越来越深，让他如此痴念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传奇，竟惹得这武林传奇在大敌当前的时刻，醉于酒中。

　　是夜，月光下一切银白如霜。
　　北渊萦的脸上透着的兴奋是无用言表的。
　　与之相反的是暮寒内心的忐忑，越是接近，他的心便越是不安。
　　“请问，有人在家吗？”北渊萦敲了敲木屋的门。天已经黑到看不到前方的路了，再往下赶路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在这里借宿一宿。虽然今夜早已注定了无眠，可是若在山林之中呆着，却有可能随时丢掉自己的性命。
　　“谁啊？”门被打开，站在门后的女孩答应声清脆好听。
　　“我们两个过路恩，不知怎的竟转到这山里的人，现在天色已暗不方便赶着下山，可否……”
　　“姑娘叨扰了。”暮寒却出声打断了北渊萦的话，“你看人家一个姑娘家，我住进去也不大方便，就不要打扰人家了。”他轻扯了下她的衣服。他又何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在漫漫荒山，不见半个人影，又何来农家？在座山上，恐怕也只有这么一间小屋，这样一个稚嫩的女孩如何在此生存？恐怕呆在她家里比露宿山林更加危险罢。
　　“没事，没事。”在得到暮寒的暗示之后，小女孩的热情顿时让北渊更觉事有蹊跷。
　　“那叫不打扰姑娘了。”
　　“你们不要那么客气，老姑娘姑娘的叫我。我有自己的名儿，我叫小郁。这山里难得有人来，你们就随意吧。”这说话口气，很难和她的外表对起来，过于老道的语气更让这两人对这间小屋望而却步。
　　“其实你们不必担心，山里都是好人，特别是颜姐姐。只要有她在，这里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们的。”
　　被她这句话那么一说，暮寒又开始游离起来，竟不自觉被她引进了屋子。北渊萦本想截住他，可哪里有他动作快。
　　“山里的确住了许多怕人的事物，我也曾经被那一群很白很白的怪物围住，他们真的和凶狠，但是颜姐姐把我从他们手里救了出来，还给我概了这间小屋，她说，只要一找到好人家，就把我送下山去。”
　　“你是说，你有一个颜姐姐？”暮寒怔怔地问，声音颤抖的厉害。这份颤抖不知是因为欣喜还是激动，但他的内心，却因为这番话顿时平静。
　　颜儿终究还是那个颜儿，依旧像水一样干净透明，毫无杂质。
　　就在他呆呆望着窗口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一股很浓烈的剑气弥漫在空中，里面有太多的怅怨与仇恨。他回过头，竟是北渊萦正在擦拭着北渊家世代相传的宝剑，眼如冷锐：“明天，我一定要手仞妖女，为四大武林世家共一千四百六十七口报仇血恨。”这样血腥的语言，从如此美貌的女子口中道出，她的情绪却没有过多的起伏，只是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的话才让暮寒重回现实。是啊，当初若不是北渊萦一直在关外，恐怕现在武林四大家族恐怕是点滴血脉都不会存于世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