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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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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电梯一路没有被人按停过,暧昧的情愫在俩人之间流转。
情人眼里出西施,周隽在岑昂的眼里,眼角眉梢都带着风情,低垂着头看自己的脚面,随意微微掀起眼皮看看电梯楼层的数字变化都带着性感,就像只高傲的天鹅,引人入胜,充满神秘。
重逢以来,岑昂沉浸在猫捉老鼠,你追我赶的小游戏里,周隽也确实享受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和亲密,但也冷静自持的告诉自己一切不过就是游戏,他们俩人相距甚远,如果是以选老公的条件来相看,周隽知道岑昂不会是候选人之一,但真的好像没有给周隽好好的观察岑昂的机会,静谧的电梯里,安静的厢中,昏黄的灯光和外面炫彩的霓虹,流转着带着香味的气息,周隽抱着肩低着头看脚尖,偷偷用余光瞄岑昂。
他是高的,应该很高,对于一个小个子来说,周隽对男生的身高没有概念,只有高,很高,非常高,她穿着高跟鞋到岑昂的肩膀,岑昂是她理想中的情人身高,中和下一代的身高基因简直非常完美。长相上来说,岑昂是个长得很凶的人,脸棱角分明,眉毛浓密斜插进两鬓,鼻梁高挺,薄薄的单眼皮,脸色不好时喜欢眯着眼斜眼看人,看着就一副凶恶的模样,一直如此。他的嘴唇倒不是好看的薄唇,微微有一点厚度,但是唇形不错,还红红的。
他这张脸上要是真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估计就是下巴有点长,除此之外确实还是长得帅的。他整个人都有股邪气,高中时那种短短的小平头看着就像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一样,现在的长发直接就带入黑、道大哥了。身材和高中时候比起来实在是壮实太多,周隽觉得他都能把自己整个装进肚子里去,羽绒服看着已经很肥大了,但是他穿在身上还是撑得满满当当,一双大长腿包裹在一条收口的工装裤里,一双大脚,再加上一双马丁靴,那鞋看着就像只船一样。
周隽的脚慢慢往前伸,在不引起岑昂的注意的情况下,比较着两个人脚的大小。
比她的脚长出小半个脚掌。
他这一身看着就很休闲,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毫不在意的坐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身边的。
电梯“叮”的一声,把周隽吓了一跳,思绪回来,周隽发现岑昂正偷偷的笑,他为她挡住电梯门,才幽幽开口,“想看改天吧,现在请送我回家吧。”
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周隽撇撇嘴白他一眼,推开他出了电梯,身后的岑昂无语的笑出来,然后几步追上她。
岑昂在副驾驶坐定,在导航里输入地址,周隽有点意外,“怎么回店里吗?”
岑昂自己系好安全带,“嗯,我住店里。”
周隽看了他一眼,不再继续追问,自己系上安全带,白色的小车慢慢滑行上路,“你车怎么办?”
岑昂听她一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摊了一下手,“我真的没开车,你怎么不信?”
周隽皱眉回头看他,表情是难以置信以及对他死皮赖脸的无可奈何。
岑昂读出那表情里的嫌弃,“我打定主意蹭你的车的。”
“万一我没开车呢?”
“正好压马路了。”
“滚。”
“哈哈哈哈哈……”
车里电话铃声响起来,岑昂接起来,脸色微变,不过几秒钟就把电话挂断了,然后铃声随之又响起来,岑昂这次没接起来,直接挂断了。
周隽侧脸看了他一眼,也是不问的。
没了岑昂刻意挑起话题,车厢里只有两个人轻微的喘息。
虽然已经晚上八九点了,但是从闹市区开出去还是堵得一塌糊涂,车在马路上都开的七拐八扭,外侧并线的车根本不管几乎要贴上周隽的车头了,周隽也不让步,一脚油门再一脚刹车不给他加塞的机会,眼看着油门踩踩就能在黄灯亮起之前开过去,结果想要左拐的车却从最右侧车道开始龟速变线并顺利在红灯亮起之前开了过去,硬生生给周隽憋了一个红灯。
岑昂坐在副驾驶,感觉周隽的喇叭都要被她给按爆了,远灯被她闪出了烟花的感觉,可惜前面那辆气人的小轿车已经看不见车尾灯了。
周隽鼻子里长出一口气,顾忌着副驾驶的人,咬着牙撇着嘴咒骂了几句,翻个眼皮就看见岑昂正在看她。
没有不好意思,周隽给他一个白眼,带着刚刚的怒气,“看什么?”
风衣此刻被周隽一上车就随着包包扔到了后座上,穿着白色紧身上衣的她低声在骂娘。
天使也有路怒症啊。
“看你开车彪悍。”
“这怪我吗?”周隽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岑昂觉得这和刚才坐在餐厅里吃饭的女人判若两人。
“你这路怒症太严重,开斗气车,以后我没啥事接送你吧。”岑昂摸了摸自己身前的安全带,冷哼着开口。
周隽懒得理他,“没遇见你之前我也没出事故。你非得让我送你的,不爱坐就下去,就你事多。”
岑昂被周隽训的没话,冷笑一声不再开口。
心想,以后你落我手心里,车钥匙都给你没收。
车子快要驶上高架,周隽不安的动了动,然后坐直了身体,拉伸了一下后背,感觉到她不对劲,岑昂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
周隽看看导航,下了高架桥再走几公里就到海中央了,她挺直了后背,头后仰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背开始冒冷汗。
车速慢慢减下来,周隽打着右转向把车缓缓停在高架的外侧车道上,打开双闪,然后紧紧皱着眉头,双手用力抵着自己的胃,“你蹭车是对的……你来开,送我去医院,我胃疼……” 周隽快速翻找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板药抠出两粒直接塞进嘴里咽了下去,她快速而深重的呼吸昭示着疼痛在逐渐加剧。
岑昂皱着眉,紧张的探了探周隽的额头,触手冰凉,全是冷汗,顾不得其他,岑昂解开安全带,倾过身去触周隽的脖颈,白色的打底衫的领口已经湿透,她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起来,脸贴在方向盘上,双手用力的抵着胃,浑身都在微微的发抖。
岑昂迅速开门下车,然后把周隽安全带解开,从驾驶位上抱出来放到后座。周隽的身体僵硬的蜷在一起,然后又反复地舒展,嘴里疼的低吟,浑身都湿透了。岑昂关上车门坐进驾驶位,快速的开车下高架,直奔着最近的医院。
周隽的意识很清晰,胃已经疼痛的麻木,后背带来的牵涉痛更疼,她感觉整个后背都缩在了一起,用身体异常的扭曲来缓解疼痛。路灯的光一盏盏打在她的脸上,她皱着眉,感觉汗从额头滴下来,整个人狼狈的蜷成一团,疼痛的生理性泪珠顺着眼角滑下来,顺着鼻梁滴到另一侧脸上。
岑昂从后视镜观察周隽,他满头大汗,从没想过周隽胃病严重的时候竟然这么吓人,后座上的周隽痛苦的眯着眼流泪,脸色惨白,双手握成拳抵在胃的地方,像个新出生的婴儿一样膝盖已经快要靠到胸口,然后她痛苦的低吟出声,头向后仰,手也背到后面去敲自己的背。
心被抓起来的感觉是这么的让人难受,心疼和担心裹满了岑昂的思绪,他脚下再猛地踩上油门,车速迅速飙到九十迈。
“操!别给我开罚单!”周隽在后座喊,然而此时岑昂已经没了和她打趣的兴致,油门一度踩到底。
急诊室人满为患,周隽疼的根本没法好好站着,岑昂不敢抱不敢背,一只手臂把脚步虚浮的她裹进怀里,几乎是直接夹到了大夫面前。
夜间的急诊室所有人都忙碌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岑昂把周隽放在柱子旁边,周隽半蹲着撅着来缓解疼痛。
岑昂钻进人群里,接诊的内科大夫面前的患者里三层外三层,患者和家属把他围了起来,大夫一张嘴回了这个一句,那个已经上手拉他的衣袖了,尽管如此,已经疼的跪在地上的周隽马上就被他注意到了。
“你们几个等一下,梁!快帮我把这个患者扶到床上。”
两三个大夫把跪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的周隽扶到检查床上,然后一个大夫高声喊,“这个患者的家属呢?这个女患者的家属!”
岑昂赶紧举手小跑过去,“在这!”
大夫从脖子上拿下听诊器戴上,“患者怎么回事?”
“呃……她胃疼……她……”岑昂舔舔嘴唇,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他着急的挠头又捏自己的下巴,实际上他也只是知道周隽胃疼,别的什么也说不出。
周隽捂着胃,声音颤抖,眼睛微微睁开看头顶的日光灯都有眩晕的感觉,“我……我之前有泥沙样胆结石和慢性胃炎,我现在胸骨下特别疼……后背也疼,感觉肌肉都揪在了一起……来的路上我吃过两粒耐信了……”
大夫一边听诊,一边问两人,“晚上吃什么了?”
岑昂抓了抓额头,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镇定下来,“就普通西餐,她还特意没有吃生冷的,就一点意大利面,”他看大夫已经回到电脑旁边,赶紧跟过去,眼睛还不敢离开病床上的周隽,“她严重吗?是胃穿孔了吗?”
大夫一边开医嘱一边回他,“没那么严重,验个血,先拍个CT和彩超,回来给她打上点滴,你去缴费去吧。”
刚刚交代完岑昂,瞬间大夫又被其他病患围住。周隽从床上下来,看她这么疼,旁边有个家属给她让了一张椅子,岑昂道了谢,接过周隽的身份证快速跑了出去。
彩超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岑昂拿着结果去找大夫,姓梁的大夫已经给周隽下好了医嘱,他看了眼彩超的结果,过去找之前的大夫,“老师,胆结石,0.5厘米,还有胆囊息肉,0.6。”
“先给她用上舒缓胃痉挛的药,”说完又看岑昂,“一会CT出来,你再过来找我。”
岑昂看这两个大夫的态度,气的想骂娘,但还是听人家的话,拿着缴费给的一大串条形码把周隽扶去采血和打点滴。
急诊室人满为患,根本找不到一个座位,一个大姐好心让周隽坐在自己租来的行军床尾,“那小伙,你给你对象的药瓶挂这,你老举着那多累。”
墙上粘着几个挂钩,岑昂道了谢把周隽的药袋挂在上面,自己站在周隽旁边。周隽靠坐在墙边,闭着眼不说话,疼痛的感觉缓解,疲惫席上身体,岑昂往床旁边靠了靠,把周隽的头轻轻拨到自己身上,让她舒服的靠着自己闭目养神。
周隽的头发被岑昂一下下安抚的摸着,她没拒绝,闭着眼享受疲惫后的安心,她的脸贴在岑昂的腰侧,有温度隔着米色的针织衫传来,周隽歪了歪头,更舒服的靠在岑昂身上,岑昂待她摆成舒服的姿势后,仍是安抚的抚摸她的发顶。
周隽闭着眼默默笑了,她一定很狼狈,很丑了,汗湿的头发出了油,脸色也一定不好看。
丢人了……
周隽的脸色确实不好,岑昂心疼的低头看她,不敢动作太大耽误她休息,她脸色灰败,碎发贴在脸上,画的眉毛被蹭掉了一块有些滑稽,袖口不知道在哪蹭了一块黄黄的污渍,她身上盖着他的羽绒服,闭着眼,偶尔伸出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
“我去给你买瓶水。”岑昂摸了摸周隽的额头,顺势捏了一下她的脸。
周隽没反抗,睁开眼,点点头,“谢谢。”
车开到周隽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周隽的胃疼已经缓解了,但整个人被整疼痛搅得筋疲力尽,她解开安全带,把自己身上穿着的岑昂的羽绒服脱下来,拎过自己的包,对准备和她一起下车的岑昂开口,“不用送了,你把我车开回家吧,太晚了,明天我再去找你拿。”
说罢周隽开门下车,刚关上车门,驾驶位上的岑昂也跟着下来,走过来拉着周隽,拎过她的包,“我送你上去。”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但周隽仍是摇了摇头,把岑昂的手推开了,“太晚了,不用送了。”
岑昂叹了口气,对着病的有气无力的人也没法发脾气,直接推着周隽的后背往楼门口走。周隽被推着走了两步,心里的烦躁,生病带来的疲惫和压抑全都抑制不住了,她侧过身躲开岑昂的手,顺势从岑昂手里扯回自己的包,声音嘶哑,“我说不用送了。”
周隽的语气不好她自己知道,对一个刚刚为自己跑前跑后万分担心的男人用这样的语气,不仅不友善,而且非常不礼貌,但周隽这会真的无暇顾及其他了。
两人对峙了有一分钟,周隽还是败下阵来,她扶着额头,脑顶岑昂威严的注视的目光还在,他固执地拉着自己的包带,站在自己面前,他的羽绒服还放在车里。
“……对不起。”周隽垂着肩,声音很轻很低。
岑昂突然伸出手把周隽搂在怀里,没等周隽开口,就先问出来,“把我当备胎?”
周隽难得乖巧的被他按在怀里没有挣扎,胸口的小脑袋摇了摇,又沉默了一会,“可能是吧,我的确从没想过和你在一起,我承认,我在明知道你心思的情况下吊着你,我享受被你追求的快感。”
“渣的明明白白……”岑昂的喉骨动了动。
周隽笑不出来,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有点脆弱,她深吸一口气,脑门蹭在岑昂的针织衫上,软软的,周遭都是岑昂身上的味道,说不出来,但很让人安心,“舔狗没有好结局的,你及时止损吧。”
岑昂手抚上周隽的头发,“……可我不觉得你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这么让你不满意吗?”
周隽还是摇头,缓了一会,声音有些沙哑,她的手攥紧了岑昂的衣摆,然后缓缓放开,“……很抱歉,你之前说喜欢我三观挺正,我让你失望了。”
岑昂的手臂紧紧环着周隽的肩膀,“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周隽静默了半刻,头始终埋在岑昂的胸口,她深深吸了口气,“我没法回答你,我们不是高中生了。”
岑昂把周隽从怀里拉出来,她脸色很不好,眼睛也肿了起来,看着她岑昂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他舌尖抵住牙齿舔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明白了,你回吧,明天白天我把车给你送单位去。”
周隽拿回自己的包,低着头咬着唇,转身之前看了一眼路灯下的岑昂,“你明白什么了?”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他也略显狼狈,扎起来的碎发掉下来许多,被他掖在耳后或垂在眼角,凶恶的长相此刻也柔和了一些,他勾唇笑笑,看起来坏极了,“我明白了……你心里有我,从高中的时候起。”
周隽没说话,眼睛眨了眨,然后轻笑一声,“呵……”然后她转身向楼道里走,心里的郁闷和烦躁随着岑昂那句话烟消云散,“回去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从上次生病事件之后,岑昂一直很担心周隽的胃,隔三差五就打电话问她,周隽接他电话的时候正在食堂吃早餐,她选了个安静的角落,不希望早餐的片刻时光还要和不太熟悉的人尬聊。
周隽最近接他电话太频繁了,不用存他号码就可以知道是他。两个人都是喜欢说话直来直往的,微信的使用频率不高,联系通常就是打电话。
“吃早饭了吗?”
周隽点点头,想到他看不见,又特意狠吸了一口粥。
岑昂很满意,“在食堂啊?”
“你怎么不觉得我是在家吃的?”周隽一边剥鸡蛋,一边把蓝牙耳机带上。
岑昂刚刚在早市采购了菜,此刻正坐在一家早餐店喝鸡蛋羹,“我觉得你懒得做。”
“切,我以前也是自己做饭的……”周隽撇撇嘴。
没等周隽说完,岑昂就抢白,“对,中华小当家嘛,把胃能吃成这样……”
周隽笑起来,把鸡蛋和咸菜一起拌进米粥里。
岑昂夹了一口筋饼塞进嘴里,“早上你得吃好,胃这东西最怕早上空腹,而且不吃饭对你胆结石也没好处。”
又是一番老生常谈,周隽的耳朵最近被他这套说辞都磨烂了,反正在他那,一日三餐都很重要,哪顿不吃她都得得胆结石,她不耐烦地回他,“行了,你还没到那个做我主的地位呢!我是学医的,还用你给我讲医学常识啊!”
岑昂被她骂笑了,然后一大勺吃掉鸡蛋羹,抹了抹嘴问她,脸上带着笑,“我什么时候才能做你的主?”
周隽一听他提这话就头疼,她冷冷哼一声,“做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