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偏差》真的奇怪

7、第 7 章

　　两天后，这两天里，夏天恩没有收到一点夏雨晨的消息，他开始担心了，犹豫了很久，早上天还没放亮就和陆梓瑶来到了夏雨晨家里，家里没有人，她的手机还放在客厅茶几上。
　　“我姐出门不可能不带手机，家里也没有人，她能去哪啊？”夏天恩有点着急，焦急看向陆梓瑶。
　　“要不然报警吧，你快打电话。”陆梓瑶说，她走进了厨房，看到了围裙，她把夏天恩喊了过来。天恩匆匆进来。
　　“夏老师的东西被姐姐翻出来了。”陆梓瑶说。两个人急忙走到次卧那里，柜子都打开了，衣服也拿了出来，铺在床上，还有盒子也打开了。
　　天恩报了警，警察一会就来了，两个人还不知所措，天恩站在床前，看着满床的东西，想他姐姐到底想干什么。陆梓瑶就拽了拽他，他看过去，陆梓瑶的视线看着另一间卧室。
　　“天恩，我怎么感觉姐姐会出事。”夏天恩听陆梓瑶这么说，看了过去，紧闭的房门底下的缝里透出光亮来，他放小孩子东西的卧室，夏雨晨进去了，打开门，里面的东西还是原来的样子，看灰尘哪里被抹去了，就知道夏雨晨摸到了哪里。他不敢想自己姐姐会是什么反应，都怪他，还说什么放在这里，她不会来的，自己又怎么想过，夏雨晨当时如果知道自己一直和这些想逃避的伤疤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崩溃，会不会像自己来收拾屋子的时候，看着满屋子哥哥生活的痕迹，感觉撑不下去了，他不能多想，也不敢多想，他现在只想确定夏雨晨的安全。
　　警察帮忙找了一天，他不敢想了，会不会，千万不要是啊，接近晚上了，他坐在车上，副驾驶坐着陆梓瑶，“你说，我姐会不会去大桥那里了？”夏天恩淡淡地说，语气有点颤抖。
　　“那就去看看吧，毕竟哪里都找过了，我来开车吧，你过来。”陆梓瑶说，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大桥下边停了车，上了桥，远远就能看见一侧的人行路上有烛光，今天正好是那次重大事件牺牲的人的忌日，很多人都来这里放上花和蜡烛纪念，夏天恩感觉脚有些发软，但是还是跑了过去，陆梓瑶也跟着他跑，看着他停住了，踉跄了一下，陆梓瑶就加快脚步。
　　看到了地上那根熟悉的盲杖，夏天恩缓缓蹲下了，然后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低下了头，陆梓瑶给一个警察打了电话，让他们多带点人过来，有线索了，可能找到了。

　　又是在三院，事情过去将近一周了，夏天恩变得很少说话了，自从那天再次看到姐姐从海里出来，他就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就静静地，握住白布下冰凉的手，好久好久。
　　可能身边人都发现了，最可怜的不是夏运良或者是夏雨晨，最可怜的是剩下的那个，一个人就静静消化痛苦，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有一个支柱，整个人也很颓废，夏天恩去了一趟夏雨晨家里，他去了夏雨晨的卧室，床头柜抽屉里，拿出夏雨晨一直藏着的合照，掉出来一张纸，他捡了起来。
　　“手机密码是宝宝的预产期190909，你打开我的手机，我想说的有点多，就录下来了。”
　　拿着这张纸，他的手颤抖了起来，带着合照，来到客厅，拿起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回到卧室里，拿起床头柜旁边的充电线给手机充上电，夏天恩坐在床边，手机打开了，找到了那段录音，在点开的时候，他有点犹豫了，他决定先不听了，翻着夏雨晨的手机，她还有在给哥哥发语音，钟少辰的信息，都留着，看着她和他们说的话，夏天恩很难受，他不知道她这么痛苦。看着看着眼圈红了，颤抖着还是想听听姐姐想和他说什么了。
　　夏雨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我想了好久，还是最后想和你说点什么，因为你早晚都要知道这个结果，首先是我对不起你，弟弟，我想我最多也只能陪你这么久了，也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毕竟没人可以预料到一生会发生什么，就像两年前的我也不会想到自己现在会变成这副样子，当时我还傻傻地幻想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呢，其实我们从来没有谈过心，我们两个共享一个哥哥，但是我却自私地霸占了所有的爱，父母离开的早，当时的我还是懵懵的，更别提你了，年纪还那么小，我心疼哥哥他，我却没有办法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想事情，他就是我人生的一部分，他死了之后，我就已经不完整了，还有，我也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我真的应该去多想想我住院的时候你有多么难过，而不是更多的去想我该怎么活下去，哥哥在父母离开之后就很少为自己活过，我不想你也这样，你照顾我也很久了，你也要好好想想自己。
　　还有我之前就听到别人细细碎碎的话，说我冷血，说我不爱钟少辰，可有些东西是谁也不知道的，我其实很害怕，现在也是，可能我也表达不清楚，但是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像他一样，也可以说我是为了别人而活吧，他知道我因为父母的问题，很难接受家庭出现任何的人员变化，多了少了我都会不舒服，但是当我知道自己怀孕了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那么小心翼翼，我把孩子当做我的第二颗解药一样，我以为我的人生在慢慢走向正轨，有时候，我还害怕自己因为太高兴会失去这些东西，但是我好像就是注定会失去一样，那些曾经那么美好的东西，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做过的一场美梦，有一天醒了，一下子就都失去了。
　　就只是这些话我都想了很久，想了很多遍，因为我已经不记得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从你和梓瑶对我的关心照顾中，我知道，我一定是变了，我努力了，想变得和以前一样，但是我只是忘记了，要怎么去做一个正常人，做一个你们眼中的正常的样子，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以后你也会知道，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命运玩弄了我两年，最后还是给我一个这样的答复，而你不同，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也值得去拥有更好的人，我也看开了许多，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有点晚了，是不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还能和你说什么了，毕竟我连你们长什么样子都快忘记了，可能连我的记忆都出了问题，多了少了些有的没的，现在至少也不去在意那么多了，你只要理解，你和我都没办法选择，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后悔些什么，我现在连正常人应该表现出什么，做什么都不理解，我又能怎么办呢？弟弟，我又该怎么办呢？其实我已经……”
　　语音很长，也不难听出，夏雨晨已经出现语言上面的障碍了，后面的，手机应该是没电了，夏天恩听到那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心里真的很难受。殡仪馆里那个盒子也不再空了，自己再怎么努力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东西。那份检查报告，这一句句话，都在敲打着自己，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已经麻木了，他很愧疚，不是因为自己失职，更多的，他愧疚是因为自己没有像上次一样那么悲伤，他应该悲伤，应该痛苦，他觉得这是他亏欠他姐姐的，就是因为和她最后一次说话是吵架，现在就连姐姐的录音都听不完整。

　　一年后，依旧是8月22日这天，天刚刚亮，夏天恩拿着一捧花，放在大桥那每年都有的一束束花旁边，陆梓瑶在后面，吹着风，慢慢走过来，夏天恩站在栏杆边上，望着远处，陆梓瑶走过来，站在他旁边，天恩转过头，看着陆梓瑶也看着远处。
　　“我总是在想，当时我姐站在这里，想的会是什么，后来我也慢慢有了答案。”夏天恩揽过陆梓瑶的肩膀，另一只手搭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我姐在想的，可能就是希望吧。”

　　“那里放着很多蜡烛和花束，但是最后死在那里的人，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