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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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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家里,天恩说要搬过来住,他们回到自己的房子收拾东西了,这个大大的家里就又只剩下夏雨晨一个人了,中午,今天还是小雨,她摸索着走到次卧,打开门,这间卧室的门她很久都没有打开了,戴上眼镜,里面的陈设都没变,走进去,站在柜子前前,拉开门,里面几乎是空的,看来天恩真的都把这里的东西收拾走了。蹲下拉开下面的抽屉,沉沉的,一只手没有拉动,夏雨晨有点纳闷,两只手用力拉开,低头俯身贴上去仔细看有什么东西,用手摸着,冰凉的衣服料子那么熟悉,她愣住了,手挪着,搭到一个盒子上,她拿出来打开,里面有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对对戒,她的戒指在她出院之后就不见了,她知道是天恩藏起来了,她摸着那一对戒指,眼泪没有感觉又淌了出来,滴在手背上,滴在抽屉里的衣服上,合上戒指盒子拿出来,盒子里还有几个小盒,都是她爱人生前的勋章,她不敢拿出来看,她怕自己上瘾,原位放回去,关上抽屉,拿着戒指盒子摸着墙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到自己的床头柜边蹲下,放了进去,和相框放在一起,绕过床走到衣帽间里,不大,一个角落里,她走过去,摸着那些衣服的袖子,凑近那些衣服,头埋进衣服的胸前,衣服已经没有了他身上的味道,就像自己已经快忘记了每个人的样子一样。她没有再哭,擦干了眼泪还是走出了卧室。坐到了沙发上,摘下眼镜,安静地坐着,电视没有开。
夏天恩和女朋友收拾着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一半,打算带点小家具什么的。
“我感觉小夏老师最近是不是又有点像之前那样?”陆梓瑶说,叠着衣服。“小夏老师每次看我我都不敢对上她的眼睛,她和我哭一哭我还舒服一点,这样看着我还那么平静,我就有点害怕。”
“我姐还没有走出来,慢慢来吧。”天恩说,“你在我姐面前别管她叫小夏老师。”天恩还挺严肃的。
“我当然知道,我只不过想那个开朗快乐的她回来,说实话我真的好想好想小夏老师。”陆梓瑶叹了一口气说。“这回搬过去住几天就好,还要给姐姐留点空间,别太窒息,还有也不要住夏老师房间。”
“我知道,我那天在那里坐了一晚上,我感觉好像我哥从来也没走一样,在卧室外面我感觉他在房间里,在他房间里我就又感觉他在厨房,又或者出去买菜了。”天恩说,“我姐好像没有进去过,里面灰尘挺多的,我当时甚至还想我哥怎么没收拾收拾,这么多灰怎么住?”说着声音有点哽咽,他没有继续说,陆梓瑶拍拍他的肩膀,天恩仰头眼泪憋了回去。
“过了这几天就好了,每年都会有这几天最难过,这么大的事情都需要时间去消化,慢慢来不着急。”陆梓瑶在气氛安静了一会说。“一会别太刻意去说话做事,姐姐她心里都有数。”
夏天恩点点头,出门锁门离开了。
夏雨晨感觉一个人呆着也挺好的,想哭就哭一会,想笑就笑两声,也不用去中意别人怎么看,也不用让他们担心自己怎么样。找到戒指她挺开心的,自己坐着的时候也想笑,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找到了弟弟藏的自己找的东西,弟弟还不知道,夏雨晨笑了,又想开口说什么,分享一下这件事。
“哥哥,你看夏天恩藏的东西又被我找到了。”夏雨晨说着,朝着沙发的一边,仿佛那里坐着一个人,坐着她的哥哥。“他就是骗我说把你的东西都丢掉了,其实他都叠好放起来了。我还找到自己的戒指了,我就说戒指肯定不是自己丢的,当时我身上有点浮肿戒指怎么可能掉到海里找不到。”
仿佛真的有人听她说的话,她看不见最好了,她也不用看着空气或者人说话,只要她说了,她就知道一定会被听到,空气又安静了下来,她脸上笑容慢慢从僵硬到消失,感觉自己有点幼稚,摇摇头感觉太幼稚了。
“晨晨你做坐好,安全带扎好。”夏运良说,夏雨晨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还是照做了。
“哥哥怎么了,你把广播打开,我手机没带来,听说有恐怖事件,刚刚那么多救护车是和那件事有关吗?”夏雨晨身子探向前说,夏运良打开广播,果然在实时播报那件新闻。
“特警队?是钟少辰他们吗?”夏雨晨皱着眉说,夏运良手机响了,天恩打来的。放了免提。
“哥,姐夫是不是去现场了?”天恩那边焦急地说。
“应该是吧,我手机忘在家里了。”夏雨晨说,“怎么样,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沿海公路大桥下边,你们产检医院在那边吧,我在过了桥这边另一侧,这周围都封上了你们回来只能走大桥了。”夏天恩说。电话那头邦邦传来两声枪响,然后是人群的叫喊声,蹲下都蹲下!
“天恩你别看了,快走吧。有人持枪。”夏运良语气焦急,声音也挺大的。
“有人倒了,医护人员快,医生!”电话那头有人大声喊着,天恩电话掉线了。广播传来刺耳滋啦滋啦的声音。砰的一声医院的灯全都灭了,一片慌乱的声音,过了二十多秒医院又恢复了供电。夏雨晨有点不知所措。她担心是不是少辰中枪了,
“哥哥,我想去看看是不是少辰。”夏雨晨声音有点颤抖,手也发抖着。
“太危险了,等着,天恩一会儿会打电话过来。”夏运良说。一个保安小跑过来,敲敲车窗。夏运良摇下了车窗。
“先生现在这一片很危险,上级电话说有危险人物可能接近医院,特警马上就来了,要我们配合疏散人群,现在医院启用备用电源,都封锁了,进不去,停车场挺危险的,你们先回去,路上千万注意安全。”安保人员说。“有警察在大桥那边,看到警察就进去了安全区了,千万注意安全。”
安保人员跑着回到了亭子屋里,控制打开了大门,看着医院里好多车都开出去了,夏运良就跟着其他所有车后也离开了医院。
“晨晨你不用担心,他们肯定都会安安全全的。”夏运良说,他头上都是汗珠,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天气热。夏运良关上窗打开了空调,夏雨晨控制不住抖动的手脚,只能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攥紧拳头,探身往四周看,上了桥,后面没有车,他们出来的最晚,前面堵住了。慢慢走过了一半可以远远望见那边围堵的人群,夏雨晨解开了安全带,凑到左边打开整个车窗探出半个头往外看去。夏运良也透过挡风玻璃在看着。
前面警察在指挥着,高处还有特警拿着枪埋伏,人群,诡异的安静,烈日烤着,这气氛让夏雨晨有点难受,长长的一声汽车鸣笛声打破了宁静,仿佛那边桥下的的人,举枪的人都看了过来。一辆大货车直直飞速地朝着夏雨晨所在的车追尾过来。
本能地打了方向盘,车就快速地,直直地冲破了大桥的围栏,冲进了大海里,来不及缩回头的夏雨晨的头重重地撞到了左侧车窗框上,夏运良还努力回身拉回来夏雨晨,车子一下子掉进了大海里,群众来不及反应,这边特警冲了上去,一声枪响,制服了举枪的人,举枪的人打了被夺枪前的最后一发子弹。倒地的人不止一个,一个被按在地上拼命挣扎,另一个动不了身下一摊鲜红色的血液。接连追尾的碰撞,划破安静的枪声,大家都慌了。
“救人,救人,快,会水的快下水,车里还有个孕妇!”“救人,这边特警中弹了!”“车里人都怎么样啊,快过来几个人,赶快。”边上的警察大声喊着。往桥下一看,车已经不见了,沉下去了,夏运良还是有意识的,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自救开窗,安全带扣变形卡住了,他努力转身,看着后面浮在水里的夏雨晨,头上还流着血,已经失去意识了,夏运良用力把夏雨晨推出了车窗,自己挣扎半天也解不开安全带,越挣扎越紧,抬头看见已经有人跳下来救人了,都朝着夏雨晨这边游来,车越沉越深,他快不行了,从车上不知道哪里翻出的剪刀,剪着安全带,已经呛了好几口水,车里的水是红色的了,他还纳闷,夏雨晨的头出血了,妹妹已经得救了,这水的颜色还是越来越深,捋了捋自己飘动的衣服,才感觉到疼痛,右后车窗和后车窗全碎了,一条长长的铁栏杆横着捅穿了他的身体,眼前发黑,手也没有力气了还抓着剪刀,就是没有继续剪的动作了。
“孕妇上来了,救护车去岸边,快!”有人大声指挥着。
天恩用着他最快的速度冲过来,远处看着染着鲜血的白色孕妇裙,他内心一遍一遍念着不要是姐姐,千万别是姐姐,他还是冲了过去,没等靠近他的腿就已经沉重地迈不动了。
那就是他的姐姐,脸上的血和脸上的头发。他拖着自己跑了过去。
“医生,车里还有人,我是她弟弟,车里我哥哥还在里面。”天恩喊着说。
“别担心家属,警察已经再救了。”医生说,手上没有停下,摸着夏雨晨的颈动脉,让她左侧躺过来,抢救着。
“刘主任。”夏雨晨身后的那个医生说,示意前面的医生,她顺着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一根长长的大桥的铁围栏从右侧肋骨斜着捅进了夏雨晨的肚子。
“快,急救,上车去医院。”那个刘主任看到了马上说,天恩有点懵,他仿佛还没有缓过神来。
“快清出一条路,孕妇很危险,抓紧时间。”对着对讲机说,天恩回头看着听着桥上的警察大声喊着疏散人群。
“刘主任,让这孩子坐军车走,车来了,和抢救钟队的军车一起走。”对讲那边传来声音。这边就赶紧指挥着抬担架往路上冲着。天恩也跟在后面跑。
“钟队?是不是叫钟少辰?”天恩跑着跟上,问那个刘主任,刘主任应了一声对。
“医生求求你们,钟少辰是我姐姐的丈夫,我姐夫,求求你们,一定让他们一家三口都活过来可不可以?”天恩几乎是哭着说的,他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们看着夏雨晨上了军车,鸣笛开走了,刘医生回头,看着天恩。
“孩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声音里充满了同情。
“上来了,医生,还有一个。”海里传来声音,朝着岸边过来,天恩就跟着医生跑着,这次上来的是夏运良,长长的栏杆捅穿了身体,衣服都变成了红色的。
天恩听不了看不清,这一切这么突然,自己甚至都不知道怎么上的救护车,什么时候抓着哥哥冰凉的手,紧紧地也捂不热哥哥的手。
追尾也有好多受伤的,后车司机被摔了出来,最后大车撞到大桥大柱子上停了下来,好几辆救护车接连到了最近的医院,抢救室外,天恩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大厅里好多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亲人受伤无力地啜泣声,他没哭,手紧紧攥起来。
医生出来了。
“夏运良家属。”医生喊了一声,天恩猛地抬头走了过去。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刚刚上来还有心跳,送来已经晚了,失血过多,肺部器官衰竭,请节哀。”医生没有多留,说完就走了,是忙着抢救下一个病人。
好几个特警也到了这个抢救室门口,都摘下帽子,低着头,有些人还在抹眼泪。
“天恩。”特警中有个人叫了一声他,回过头,是梁副队长。
“梁哥,我姐夫怎么样?”天恩开口问道,对面摇摇头低下了头。
“子弹正中胸腔,钟队长离得太近了,尽力了救不回来了。”对面叹了一口气说,后面蹲着的人哭出了声,好几个都是二十岁的年纪,本不该承受这么多。
“我们都是来看看嫂子怎么样的。”梁副队长说。天恩坐了回去,没人再说话,只能听见忍着哭的声音,憋着泪水的样子。
很久医生出来了。看到一堆特警抬起头充满期待的泪眼看着他。
“夏雨晨家属。”天恩站起来。
“大人生命暂时保住了,但是因为插入腹中的栏杆太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现在大人很虚弱,因为头部也受到重重撞击,可能对病人的视觉神经造成了很大的损伤,病人醒了以后可能会失去视力。”医生说,天恩不愿自己听到的是真的。“病人现在很虚弱,刚刚进行了三场大手术,转重症病房密切观察,病人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只要挺过了今天晚上病人情况就基本稳定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天恩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外面几个小特警哭出了声音。
“想哭的今天都哭完,明天都给我好好训练,钟队长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梁副队长说,走过来,拍了拍天恩的肩膀,“我们要回去了,对不起。”
“梁哥,你不用道歉,回去好好训练,下一次别再让这种悲剧发生了。”天恩眼里还是泪痕,却又笑着说。
重症病房门外,夏天恩就静静盯着病房的门,安静地听着姐姐的心跳,他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该怎么等姐姐醒来去告诉姐姐这个事实,想着想着眼泪就止不住,他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静静的走廊只有他,她不希望姐姐如果醒了或者有意识听到了自己的哭声会影响她的恢复,他失去的太多了,姐姐还在就是今天对他最大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