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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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那一天，他们颠覆三纲五常。
衣袂上绣的瑞锦纹翻腾着，堪堪掩住破碎的低/吟；发丝缠缠绵绵拥着彼此，清冷与跳脱不分你我；一双水色的眸低垂，教人悲喜难辨；那抹淡淡的薄红却在眼尾绽开，在冷白的肤上勾人得紧。
金沅扣住陆听秋的手，在他耳畔轻轻地笑:“先生...我喜欢你。”
真像撒娇。
陆听秋闭了闭湿润的眼，无奈道:“子文，我也喜欢你。”
金沅，字子文。
01.
天德三年。
“陆先生。”兵部侍郎金泉亲切地唤他，笑得眼尾抽出好些褶子来，“犬子生性顽劣，拙荆是头疼得很呐......承蒙先生不弃，不知可否让他拜入您的门下受教？”
陆听秋眼皮一跳。这几日门槛都快被这位大人踏平了，同样的话他已经记不得听过五遍还是十遍，现已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本领，左耳进右耳出，脸不红心不跳。
金泉却不似往日的步步相逼，牵着金沅的手主动站起身来:“那么陆先生，在下先告辞了。”
陆听秋不温不火地浅笑，刚想说几句客套话就被金泉的咳嗽声打断。
是咳痰。喉咙里呜噜呜噜地闷响。
记忆里，金泉的身子一直不好，头晕风湿老寒腿，样样都少不了他的。但是看到此刻他的脆弱，陆听秋不知怎的心里一疼。
这就是苍老啊。时间的杰作。
年青时那么骄傲那么叱咤风云的人，待到垂垂老矣，能为子女做的，只剩下一点微不足道的事了。
父亲生前，似乎也总是咳嗽。咳出来的血啊，红得刺眼。
沉思蓦然被打断了。
“爹——”脆生生的少年音色，清清亮亮直钻到人心底去。
这是陆听秋第一次听到金沅开口。他抬眼，那少年微鬈的长发如瀑，乖乖软软的，一点也不像金泉说得那般“顽劣”。
细密的鸦睫埋葬了悲欢，余晖流淌不息却暖不了心田。
半晌，他听到自己说:“我愿。”
02.
我不喜欢他。
爹说他叫陆听秋，是本地最有学问的人。
我不信。他看上去才二十三四，比我大不了多少，能有什么厉害？
但是我爹信，坚信。我只好乖乖听话。
爹的身体比不了从前，近来难受得紧。
我想我让他操心了这么久，总该省省心了。
于是我们去见了陆听秋。足足去了七回。
最后一次我都不想去了，但是看着爹娘忧心忡忡的面容，我想了想，又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郎中让爹静养，爹说要先帮我请到先生。
陆听秋。听秋。名字倒是独特，只是人太寡淡，没什么情/趣。
他也忍心让我们一趟趟跑。我想给他甩脸子，但是爹说，要尊重读书人，读圣贤书的，心肠不会坏。
我信我爹，于是我闭了嘴。
不知怎的，陆听秋突然就答应了。我爹和我都很意外。
不过也好，这样我爹就不用再来这个破地方了。希望他的身子能快点好起来。
03.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清清冷冷的嗓音，如人一般不近人情。
却偏偏有少年问他，眸中写满促狭:“先生，我若温故知新，就可以像您一样讲学了？”
陆听秋蹙眉，好看的凤眼微眯。
是金沅。那个父亲恳恳切切把他央进学堂的小公子。那日觉得他乖顺，真是、真是瞎了眼了！现在看他，只像只狡黠的狐，生着一副好皮囊，坠落云端，祸害人间。
突然想起，前些天拾得的话本里说，狐狸总爱勾书生的魂。先是钻进书生怀里装可怜，等到书生放下戒备便伺机将他吃掉......
还有上回没收顽童春宫图的时候，有几张描绘的是精怪、甚至是龙阳之好:性感妩媚的蛇女和威风凛凛的狼族男子，还有狐狸，年青的狐狸和面容清秀的......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陆听秋蓦地红了耳尖，再望向金沅的时候，眸中竟是雾蒙蒙一片羞怯。
04.
陆先生讲课有些沉闷，我忍不住会与他顽笑。看到他答不上来或是恼怒，我便没来由地欢喜。
不过渐渐地，先生也不太理我了。我的刁钻问题于他不过是几声蛙鸣，聒聒噪噪，会污了圣人耳朵。
我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孔圣人像，心中暗暗一声道歉。
可是不知怎的，上回与他对视时，先生平静如水的眼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眼波一晃便再不见了。
爹总说我愚钝，现在看来，好像在某些时候还真挺对的。
还有，先生好像很容易害羞？
或许是我多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