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方钱钱

2、小乞丐〔中〕

　　蔺辰潇摸了摸自己的腰身，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似乎圆润了不少。这下他有点发愁了，自己虽然抱着必死的心来才接下了这桩生意，可这恩主每日好吃好喝的养着他，到了晚上也不行那种事，却只抱着他甚至有时候自己被噩梦吓醒，恩主竟然会安抚他，这样安心的日子却让他格外提心吊胆。

　　“贵人怎的不开心？”问话的是那大红人将军指派的负责伺候他的丫鬟。

　　小丫头年纪小，胆子却大，又是活泼的性子，那大红人不在，小丫头就经常和蔺辰潇说话。

　　蔺辰潇笑了笑，喝了口茶，动作斯文优雅，没有半点以前的风尘气，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温和，“怕吃多了甜的，就没办法再回去吃苦了。”

　　小丫头大惊小怪的，“回去？公子要回哪里去？我们将军绝不可能放你走的。”她意识到在公子面前摆手，他也看不到，于是又讪讪收回来，美滋滋的说，“自从公子来了我们府上，将军都会笑啦，公子公子，我们将军笑起来很是俊朗嘞。”

　　蔺辰潇听着小姑娘叽叽喳喳，倒也不觉得烦，甚至还觉得她挺好玩的。

　　但是他也十分疑惑，这个将军究竟是谁。

　　凭感觉来看，这人定然是和他认识的，可思来想去，都没能认出这个人来。

　　他初落难时，也曾有旧友明里暗里的相助过，可当时信国公倒了，那政敌一家独大，为了防止故友们被他连累，他单方面断绝了和所有人的来往。

　　那段时间，欢馆的管事把他关在柴房里，整日与蟑螂老鼠为伴，他有心一丝了之，可到底是拼着一口气活了下来，发了狠要把陷害自己一家的仇人碎诗万段。

　　许是回忆起当初的事，他的心情不好，脸上的表情也阴沉，小姑娘怯怯的低声问道：“公……公子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蔺辰潇这才回神，他想了想问道：

　　“你家将军……不会说话？”毕竟从蔺辰潇和将军见第一面开始，他就没有和他说过话。

　　“噫！才不是呢，将军骂起人来可凶嘞，从咱们将军府的正堂吼一嗓子，隔壁街上卖包子的大爷都能听到嘞。”

　　蔺辰潇被这夸张的说法逗笑了。

　　小姑娘倒吸一口气，傻兮兮的叹道：“公子您笑起来可太美了……”

　　一阵咳嗽声传来，小丫头惊慌失措，扑通一下跪地上告饶。

　　蔺辰潇便知道是那将军回来了，他也低眉顺眼的要去跪，却被人一把拦住，吩咐小丫头下去之后，就拉着他走到了榻边的椅子旁坐下。

　　半晌，低沉又有些喑哑的声音传来，声线有些颤抖，透漏着主人的紧张，“陪我坐一会儿，可好？”

　　这还是蔺辰潇第一次听到这将军说话，虽然有些粗糙，可却格外好听，这问话也让人安心。

　　“奴陪将军。”说着便贴着将军坐了下来。

　　“别这么称呼自己，我不爱听。也别喊我将军，你可以喊我岳菡。”

　　蔺辰潇一愣，才要摆出一副谄媚的表情来，却收住了，因为他感觉到面前的将军似乎也不喜欢他那个样子。

　　于是他舔了舔嘴唇，低声应了，“听您的吩咐。”

　　将军沉默一刻，只是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了。他其实原本也不知道该和公子说些什么，这么多年，他的小公子过得太苦了，那是他弥补不了的，看着附在他眼前的白绫，更是恨不得活剐了那歹人……还有没有保护好公子的自己。

　　蔺辰潇被岳菡沉默的抱着，他似乎就真的只是想让自己陪着他坐着。岳菡虽然铁血冷漠，可他的怀抱并不冰冷，甚至还很温暖。

　　蔺辰潇畏寒，欢馆的管事为了整治他，曾经罚他跪在三九天的雪地上，寒邪已经入了骨，一到冬日便冷的全身都疼，对于他来说，身边的岳菡像个巨大的暖炉，吸引着他靠近。所以即便晚上不做那种事，他还是会从岳菡怀里醒来。

　　“岳菡将军真暖和。”蔺辰潇说着就扬起一抹笑容。

　　岳菡只觉得心里又疼又痒，这些日子几乎都被公子弄麻木了。于是他打横把公子抱起来，除了鞋子，铺开被子，把公子连人带被一起揽进自己怀里。

　　公子哭笑不得，但却也格外受用。

　　“听说将军祖籍也是贺州的？”

　　蔺辰潇主动开启了一个话题，岳菡却注意到了他话里那个“也”字，心里不知作何滋味，又是兴奋，猜测公子是记得他的，又是忐忑，怕公子还有认识的贺州人。

　　“公子知道贺州？”

　　蔺辰潇得了答话，刚刚还不安的心便放了下来，“说来将军可能不信，但我幼时有过一位小友，便是贺州人。”

　　岳菡屏住呼吸半晌才找到自己的频率，压抑着紧张和兴奋，问道：“哦？是吗？那……公子觉得他如何？”

　　蔺辰潇笑了，笑得格外温暖，那是一个让岳菡看了会流泪的笑容，可他说的话却不太好听，“傻乎乎的。”

　　岳菡眼角的泪倏然而下，却故作不解问道：“为何这么说？”

　　蔺辰潇贴着他的胸口，说得自然又放松，“小时候就傻，都快十岁了，只记得自己名字叫狗娃，难听的紧。”

　　岳菡眨眨眼，想把眼泪眨回去，失败了，他又问：“嗯，是蠢，还有吗？”

　　“特别不喜欢说话，什么事都要让我猜。比如他喜欢练武，却不肯说，盯着人家侍卫发呆，爱吃蜜饯也不说，晚上偷偷看着家里的杏子树流口水，长身体的时候怕挨管事的骂，不肯吃饱，去学堂挨了欺负也不肯说……才学了几年的功夫，竟然去和来抓人的御前侍卫硬拼，妄图从铁拳下救我出来……”蔺辰潇说得通顺，可说着说着语速慢了下来，“最傻的是，他没有身契，明明可以潇洒于天地之间，痛痛快快的活着，偏偏要加入一个随时可能会被震押甚至丢了性命的起义军。”

　　岳菡听他的公子声音里带着颤抖，“岳菡，你说你傻不傻？嗯？”

　　岳菡看着那殷红的唇，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猛得凑上去，霸道的夺走公子的呼吸，唇齿相依之间，他的眼泪也缠绵不断，他最心疼的公子，他最挚爱的公子，他就知道，只要一说话，公子便一定能认出他。

　　“公子……我……我前几日，太僭越了。你莫怪罪我，好不好？”岳菡轻轻的揽着公子，给他道歉。

　　“岳菡，你可知有一种方法，比裹着被子穿着厚衣服取暖管用多了？”

　　岳菡愣愣的，“是何方法？我这就为公子去寻！”

　　蔺辰潇贴着他的耳朵，纤长的手已经沿着领子探了进去，在他结实的肌肉上流连，说的话带着入骨三分的娇媚，“自然是贴身取暖更胜一筹的，要不要试试？”

　　岳菡呼吸一滯，红着耳朵尖儿堵上了公子那张点火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