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金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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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中富庶无比，大年初一，生意人却大多数没歇息。
魏浮婵下了马车，正呼吸了一口新鲜冰冷的空气，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他的孙女今日换了身新衣裳，乖乖地坐在爷爷的脚上，陪爷爷一起吆喝。她身上虽是簇新的布料做的袄子，看着还是单薄了些。
她看着小女孩被冻红了的小脸，跳下了马车，从流翠那儿要了个金锞子，问那老爷爷要了三串糖葫芦。
老爷爷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不敢接：“贵小姐……这……我找不开啊。”
魏浮婵很豪气地小手一挥：“没关系的，老爷爷，你记住我的脸，我就当提前付了糖葫芦钱！下回吃就来拿，可不许问我要钱。”
老爷爷这辈子也没见过几回金子。他闻言感动极了，差点要老泪纵横下来。他正想给孙女做一身好衣裳，可惜棉花钱凑不上，简简单单地做了一通，他身上还是旧的袄子，棉花都结块了。
魏浮婵掐了掐那小妹妹的脸蛋儿，她的鼻头冻得红红的，四五岁而已，便懂事极了，帮着爷爷拿下三串糖葫芦，递给她，还小小声地道了谢。
魏浮婵接过了，拿去分给哥哥和祝蕴。
流翠同她一起走远了，才斟酌道：“姐儿善心是好事，可这样的事莫要多做的好，不然下回出府就有一群乞丐跟在马车后跑了。况且那爷孙二人漏了财，容易被人抢。”
果然，魏浮婵环顾左右，附近街头巷尾的小乞丐躲在角落里，瑟缩在阴暗处，盯着魏浮婵的眼神都有几分蠢蠢欲动。
魏浮婵愣了一下，她年纪尚小，不明白这人心险恶。闻言有些无措，怕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扯住她的袖子低声道：“流翠，那怎么办，我把那金锞子要回来？”
流翠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怕自己吓着她了：“不过也无妨，这里也是魏府门前巷子出口的街道，他们不敢妄动。”
魏执昃啃着糖葫芦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拍拍胸脯朗声道：“放心，谁若是在魏府眼皮子底下闹事，打得他半死不活才是。”
他声音放的老大，叫周围好多人都听见了。乞丐也听得一清二楚。
祝蕴此刻正由长冬搀扶着下了马车，坐上了轮椅，由长冬推着走。方才的事他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心道这兄妹二人行事做派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张扬。莫约是自小被娇养大的缘故。
倒也可爱。
魏浮婵在此处汗涔涔地站了许久，见祝蕴终于出来了，忙带着二人飞一般的跑走了，走出几百步还是觉得那些小乞丐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她安慰了自己几声，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
大人真复杂啊，世界好复杂。魏浮婵在心中哀叹，她晃了晃小脑袋，还是要多和流翠姐姐学学才是。
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大街上的热闹帮忙遮掩了许多脏东西。
比如此刻，不远处正偷偷跟着三人的小乞丐，定定地看了祝蕴的背影许久，仿佛是要确认什么，随后耗子一般溜走了。
……
魏府旁的一条长街是最为热闹的，买吃的尤其多，都是些小吃，味道是比不得魏府里的厨子，可吃小摊儿，图的不就是烟火气和一丝野趣儿吗？
这里的酒楼分的种类多，菜系也多，个别的闭了店门过年去了，许多还大敞开着迎接客人。偶尔能看见几个札客唱着小曲在堂前穿过。
街上小摊有卖各种干果子的，有梨干，嘉庆子，樱桃煎什么的。浮婵托流翠去买了好几种，全部装在牛皮纸包里，叫魏执昃提了走。
按理大年初一是该休息的，可日子过得苦的小摊贩还是一如往常地开张。浮婵看了总想买点。于是一买就买了好多，魏执昃苦不堪言。
三人走了一会儿，终于走到了金陵里珠宝彩帛交易最为繁华的一条通巷。这里的门店都做的十分高大，来去的人无不是达官显贵。
魏浮婵随便进了一家店，卖丝帛绸缎的。入眼满目都是绚烂，好看得叫人眼花。
最高处甚至还放了一匹缂丝，由金丝和孔雀毛织就，流光溢彩，奉为镇店之宝。
环顾四周，织金缎子比比皆是，她倒是有些难以挑选了。
宋家姐姐明艳若朝阳，送织金俗了些。左看右看，只看见一匹绣团花海棠红色的蜀锦配得上她的气质。她点了点头，让掌柜的包起来了。
蜀锦怎么说也算贡品的，送宋家小姐绰绰有余，流翠看着也放心了，便去结账了。
祝蕴没进店，在外面等她。
他纵使在京城也极少去热闹的地方，人多得叫他有些不适应。
浮婵和流翠结完了帐，叫人到时候送去魏府便好，于是空着手出来了。
这条街上多的是古玩珍宝，浮婵正苦恼着不知该送祝蕴什么礼物，却看见哥哥一脸得意两手空空的回来了，方才叫他拎的东西都不见了。
“我让小厮送回府了。”
魏浮婵没理会他，她本想说给祝蕴个惊喜，可连人家缺什么她也不清楚。
她想了想，还是逛逛看吧。于是拉着哥哥又进了家店，里头都是不起眼的小东西，什么都有，杂七杂八，如鼻烟壶，香炉什么的，用料却是一等一的好，精美无比。
祝蕴明显对这家店更有兴趣，也进来了。厅堂极大，摆了好几轮的东西。
魏浮婵没什么兴趣地看着，原以为找不出什么好东西，可看到某件东西后，眼前突然一亮。
她看见一个红木制的孔明锁。
正好嘛！蕴哥哥天天待在屋子里烦闷的很，不如送些玩乐的物件。
她顺着一路找下去，什么鲁班球，九连环，华容道的，这里都有卖。
刚好还看见一把玄铁打的匕首，柄上镶了颗宝石之类的，看起来很富贵，送给哥哥挺好。
魏浮婵偷偷摸摸地瞄了一眼祝蕴，他正看着另一处的一个玉雕发着呆，打定主意要给他一个惊喜，便偷偷摸摸地去找了掌柜，叫他把这些东西包好，每日一并送去魏府。
付了定金，她长舒一口气，这才悄悄挪去祝蕴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一个雕了孔雀尾纹的玉镯。那镯子似乎是摔碎过，拿金子连接碎裂的缺口，破坏了几分美感。
祝蕴甚至一下子都没有察觉浮婵的靠近，他望着那镯子，只觉得眼熟，似乎见过。
那玉镯用的的确是好玉料，羊脂白玉，质地细腻，没有杂质，是上上品，该是御贡的玉，不知怎么沦落到一方小店来。
“蕴哥哥，你很喜欢这玉镯吗？”她问道。
祝蕴的思绪被拉扯回来了，恍神道：“没有，只是觉得，它很眼熟。”
魏浮婵不太明白，哪有说玉镯子眼熟的，况且他第一次进这店里。
但祝蕴却隐隐觉得是有什么事和这玉镯子相关的，但他莫名的，不太敢去刨根问底。所以他转头对浮婵笑了笑：“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魏浮婵只好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把疑问咽回肚子里。
她临走之前，转头看了一眼那奉在高台上的玉镯子，它曾经很美，破碎了添上俗气的金后，又越发多了份残缺美。
这镯子的来历，定是段伤心事吧。
魏浮婵不愿再多想，门口祝蕴和魏执昃正在等她。她跟上两人的步伐，掏出那个大大的钱兜子，晃了晃，里面还有小半袋金子。
“我请你们去会仙楼吃饭吧！我肚子饿了！”她探头看着二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祝蕴和魏执昃答应的很爽快，魏浮婵走着路就想着一会儿点什么吃了，哈喇子流了一路。
会仙楼的厨子与魏府里的真是不分上下，而且会仙楼的菜系多，更胜一筹。宋家姐姐总带她去吃饭，每次吃都少有重样儿的菜，吃得她欲罢不能。
她熟门熟路地进去，要了个包间，有模有样的，魏执昃和祝蕴不禁对视一眼，笑着随她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金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