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几何》Thatapiao

5、Four

　　方块从地面错落有致地凸起，四面墙壁欢呼一般不断变幻着绚丽的颜色。

　　末日旅行者有机会碰到一些开了很久的烧烤摊，摊主是某个退伍军人，可能独眼，可能断臂。
　　他有一堆下手，会说各国语言，会讲各国的冷笑话。
　　铁篱笆里会有他的招牌，变幻的灯光在荒野里会吸引来一些东西，还有迷途的人。
　　灯光是孤独的。
　　但是它在很久以前，是繁华的象征。
　　……

　　空间又变大了许多，足有标准的足球场那么大，依旧是正方体。
　　又有许多方块从上方降下，里面的人走出来后，方块又降落到与地面齐平。

　　巨大的空间零零散散几十号人，他们都是身穿华服，头戴礼帽的贵妇、绅士。
　　看不出他们原本的身份，只能时刻提防着他人。

　　空间静默了很久，场上的人就像一群被主人家戏耍的赴宴的客人，找不到要做的事，只能抖脚，盘手。

　　墨绿色裙子黑长直头发的女孩就在场地上，她环顾四周，不远处，两个一起凸起的方块引起了她的注意。

　　所有人都是从空的那面进去，空的那面出来，在场的所有人无论先后还是第一次看见两个方块一起出现的。
　　不少人以为回合开始了，都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此时，方块内部的两人感觉到“电梯”停了下来，可迟迟不见“电梯”门打开。
　　外面的人在等，里面的人也在等。

　　方块迟迟没有动作，就在众人以为无事发生放松警惕的时候方块外壳开裂，平铺在地面与地板融为一体，露出了站在里面的两个人。

　　墨绿裙子的女孩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人。

　　至此，游戏开始……

　　地面又凸出许多方块。
　　不同于众人来时的凸起，地面正在大块大块的凸起。
　　巨大的方块起起伏伏，墙壁和凸起的方块狂魔乱舞地变换着颜色。

　　“啊！”
　　一声喊叫后，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从方块上摔了下来，砸过一个突然出现的圈，摔到地上痛叫了一声。
　　有一个女孩绕过人群跑过去扶她，好些人都看见了她拿出来的一张梅花4。
　　……

　　艾磊正在注视那些突然出现的无实体的光圈，肩膀就被压得一偏。
　　他习惯了这个力道，顺其自然地靠了过去。

　　小呆子的头发不长不短，就是很多，经常挡住耳朵，贾斯汀拿手拨了一下，拨到了耳垂。

　　他靠着艾磊的耳朵轻声说：“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场上所有你能找到的扑克牌。”
　　男人的声音很有少年感，有点冷的音调，但是男人爱笑，说话的时候就会带上上扬的尾音。
　　就跟拿冷冰冰的鞭子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
　　真的很难让人受得住。

　　艾磊的目光是涣散的，呆滞的，他偏头看男人的时候呆得好笑。

　　这个要求未免太难了。
　　……

　　女人摔断的腿可以站起来了，一如当初。
　　她对低马尾的黑眼睛的女孩说了声谢谢。
　　突然，她的头上出现了一串全息投影般的字条。
　　“1/10”。

　　女人吓了一跳，挥手也没能拍散这串数字。
　　全场因为女人头上出现的数字比例骚动起来，变换的方块十分带感地激起全场的氛围。

　　当第一个人开始跑动时，众人都听见了脚下的方块被步伐踏出的音律。
　　那么，游戏正式开始——

　　……

　　跨一个白色光圈头上就会出现这样的一串比例。
　　再跨过一个，就是2/10。
　　起伏的方块是很好的垫脚石，但也有意外。

　　一个人跑得太高，跳过圈后方块下陷，他差点摔断腿。
　　……

　　最快的人已经过了三个圈，最慢的还在等脚下方块升起。
　　艾磊从贾斯汀走开后就边跨圈边接近那两个女孩。

　　墨绿色裙子的女孩叫做琳达，她感觉到了艾磊的靠近，有所提防。
　　却被艾磊抢了一个圈。

　　青年黑色金边的燕尾服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她身边，然后跨步到升起的方块上……
　　根本没有看她。

　　被抢了分数的琳达咬了咬牙，朝反方向跑去。
　　……

　　最先完成十个圈的是一个短款礼服的少年，少年是个亚洲人，他的礼服有些特殊，滚边的花纹居然是云纹。

　　他站在缓缓下降的方块上，看着头顶的数字从10/10变成了一个三角形。
　　一个圈圈圈住了三角形。
　　那是个暂停符号。

　　男孩定在了原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四周。
　　……

　　很快，墙壁上变化的颜色出现了大块连续的黑色。
　　上面出现了另一个比例。
　　“1/50”。
　　六十进五十。

　　众人心照不宣，同时加快了追逐光圈的速度。

　　第一轮结束时除了成功通过被定在原地的人，其余的人都跑得趴在了地上，脱力地喘气。

　　金发碧眼的女人也在，她朝那个帮助她的女孩看了一眼，就消失在了场地。

　　又是地面突然消失，待到他们重新出现，所有人都又能够活动了，场地也在不久后恢复了平坦。
　　现在场上还有五十个人。
　　……

　　艾磊找到了贾斯汀，并默默地走到了他身边。
　　贾斯汀习惯了这个人的跟随，他一过来贾斯汀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呆子一动不动地低着头，贾斯汀就捏他后颈。
　　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贾斯汀做得很顺手。
　　艾磊承受得也很默认。
　　……

　　第二轮开始，场地出现了金色光圈。
　　跳过之后头顶的比例立马上去两个，一面惊喜一面又在找金圈的人越来越多。
　　五十进四十，最后一个圈，一个低马尾黑眼睛的女孩轻轻地跨过，然后定在原地。
　　男人刚跑到她眼前，绝望地锤了地面。

　　就当地面正要消失时，男人突然腾起，银光一闪……

　　男人掉入深渊，恢复行动的女孩捂着血口蹲在地上，拿出梅花4，女孩受伤的部位梅花图案一闪而过。

　　梅花4，像是有治愈功能。
　　——

　　之后是四十进三十，场上又多了一张扑克牌。
　　一个男人拿出了一张黑桃6，于是场上出现了一个类似于鹰抓钩的挂。
　　男人靠它率先进圈。
　　场上只剩三十个人，已知有扑克牌的其他人有三个。
　　后期可能还有，但是时间不多了。

　　女孩已经跑不动了，梅花4能治愈她，却没法让她满血复活，她已经没力气了，眼看着一个圈从上方降下来，女孩重新振作起来，跑上前。
　　……

　　光圈消散，女孩愣在原地。
　　面前的青年头顶的数字变成了暂停键，他冷漠地看着女孩，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梅花4。
　　此时，墙上的数字归为20。
　　女孩一脸不可置信地掉下深渊。
　　……

　　贾斯汀看着朝他走来的艾磊，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但是青年不看他们，他有自己的路线。

　　他走到贾斯汀旁边后就把梅花4举到了贾斯汀面前，眼睛还是看地板。
　　他的动作就像一个交作业的小学生。

　　贾斯汀偏头去看艾磊的脸，艾磊却低着头。
　　青年就那么半低着头，沦为公敌。
　　……

　　贾斯汀抽走了梅花4，笑着说：“谢谢”。
　　末了揉了把艾磊的头发。

　　二十进十，所有人都在提防艾磊，艾磊成为公敌，圈的数量也随人员的减少在减少，方块的起伏更大，起伏的方块也越多了。
　　琳达看见艾磊从自己面前跨过去，吓了一大跳，差点骂出声。

　　结果青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倒是那个用鹰抓钩的男人，他被定在了原地后，看见艾磊朝自己跑过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手上的牌还是让他拿走了。
　　……

　　场地最后十人。
　　男人能行动后二话不说就朝艾磊冲来。
　　艾磊则不紧不慢地走向贾斯汀。
　　他的手刚刚举起来，就被男人抓着腰搂了过去。
　　男人举手间，那把纯黑的手|枪转了一圈，被他稳稳地拿在手上，枪口直指冲到他面前的男人的额头。
　　男人一瞬间停下。
　　……

　　艾磊靠着贾斯汀的胸膛，抬着头看男人的侧脸。
　　够冷，够酷。

　　艾磊甚至都没看那男人一眼，就把手上的黑桃6交给了贾斯汀。
　　贾斯汀抽过扑克牌，冲艾磊笑笑，扳动了扳机。

　　男人被强大的冲击力打入虚空。
　　确实是虚空，男人就像被黑洞吞噬般全身扭曲后消失。
　　那张惊恐的脸被拉长，拉变形，给在场所有人都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艾磊还靠在贾斯汀怀里，小呆子一动不动的，新一轮就开始了。
　　贾斯汀歪头推了他一把，笑着转身跃上高台。
　　……

　　艾磊在原地停留了一会便朝反方向跑去。
　　还在那个方向的琳达惊慌地跑开。

　　这次是十进五，亚洲男孩又是最先达标，所有人都在努力跨圈的时候艾磊在追琳达。
　　琳达被升起的高墙挡住了去路，回头时，青年冷漠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处低谷的她。
　　琳达突然有些腿软。

　　她已经跑不动了，她那件墨绿色裙子下只是一件迷彩的短装，她只是一个末日旅行者，她在露营，听到了怪声，但她没有回头，盯着火光看了一会就到了这里。

　　她顿时有些想哭。
　　自己要去哪？去干什么？
　　噢，加州的基地，那里有自己的父亲，继母，还有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来之后一直很幸运，她有丰富的社会实践经验和一定的运气，从没掉入过深渊。
　　她也不知道深渊意味着什么，单是那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模样就让她害怕。

　　“不要……求你……”

　　女孩不过19岁，那双眼睛是偏褐色的，清澈又楚楚可怜的眼中续满了泪水。
　　艾磊涣散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她。

　　方块下降，扑克牌被抽走，艾磊后退一步跨入光圈，不过三秒。
　　琳达脱力地跪在地上，捂着嘴哭得涕不成声。
　　艾磊在他正前方，缓缓下降到与她同一平面。
　　女孩没做出过激的举动，只是满含恨意地瞪了他一眼，就落入了深渊……

　　——

　　艾磊再次回到贾斯汀身边，剩余的三个人分别是那个亚洲男孩，一个戴着二角帽的男人，一个红发女人。
　　他们都注视着艾磊以及贾斯汀。
　　这个男人，这一局已经拥有了三张扑克牌，都是那个青年赠与他的。

　　几轮下来，留在场上的都是体力好，身法好，运气好的人，既不说话，也不动作。
　　五进三沉默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