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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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在由于温差而起了白雾的窗上勾勒,指间因为长期接触冰冷的玻璃而微微发红.
“今年,会不会是白色圣诞呢?”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少女收起手.
迷惑地看向窗上那个勾画细腻的圣诞老人画像,WHITE微皱起眉不解地询问:“白色圣诞的话,小姐不是过了很多次吗?”
爬回病床,少女一边拉起印着红十字的白色被褥,一边淡然地回答
“没有啊,我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次.”
言下之意非常明白.
少女靠上身后柔软的枕头,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黑色的长发披散在无血色的脸颊旁,让她整个人显得非常虚弱.
但事实上,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也确实非常差了,不然也不可能同意住进医院.
当然,即使是住进高危病房,作为出色幻术师的这位小姐,也从未消停过离院出走的行为.
“WHITE,帮我把画板拿过来.”
悠闲地转着手上的铅笔,不在意的吩咐却让女子面上出现难色.
“小姐,医生说要静养……”
“诶,反正就算治疗也什么也改变不了,你应该很清楚嘛,好了,不想让我再跑出去就乖乖听话!”
“……是.”
扶住画板,少女眼里的神色慢慢沉淀下来,她轻抚过画纸边角上那个潦草的汉字,一丝恍惚一闪即逝,她抓住画板的手略微用力几分,又迅速地放轻.
“WHITE,你先出去吧,如果有人来,就直接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平静的声音传出.
“好.”
既然大小姐这么说了,WHITE即刻向门口走去.
只是,当她转动门把时,似乎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听着门合拢的轻响,少女的笔尖在洁白的画纸上停住,她抬起头看往墙上的日历,鲜红的数字甚至让她觉得有几分刺眼.
“……11月28日.”
带着几分愤然念出这串数字,少女咬紧嘴唇.
“可恶!”
强烈的感情只有一瞬,就立刻恢复死水般的宁静.
她苦笑着晃晃脑袋.
“我明明,就只有这一个愿望…….”
*
当伊尔德走进病房时,看到的是被判定命不久矣的病人不怕冷似的把被子踢到一边,踢踏着双腿趴在床上画着什么,旁边是一本翻开的书.
听到门开的声音少女也没有动弹,依旧我行我素地摇动画笔.
“……格林童话?”
无语地看着那书的封面,伊尔德好笑地投去询问的视线.
“你可不能对别人的兴趣说什么啊~”
天真地眨着自己黑色的大眼睛,长睫毛微颤,那是从不曾从阿芙涅丝脸上看到的表情.
“怎么?看呆了?”
一瞬间就转变成了坏笑.
“我对芙莎很专一的哦,这位小姐,只是对你的趣味感到奇怪而已,你已经有很长时间的阅历了吧?”
眯起眼,伊尔德状似温柔地笑答.
“什么啊~”不满地嘟起嘴,“我也是有期待骑着白马的王子殿下的时候的啊.”
“真看不出来.”
这是真心的吐槽.
两人对瞪了一会儿.
“算了.”
少女率先垂下头,嘟囔着“大人有大量”地灭了气势,然后再度抬头,直率而认真地看近对方湛蓝的眸子.
“我想去一个地方.”
伊尔德听出那掩饰极好的寂寥.
“你带我去吧.”
这也是一个不同的地方呢,伊尔德想,小芙莎如果有什么希望-------
一定会说“请”啊.
*
“这就是你想来的地方?”
伊尔德看着周围白色的墓碑和裹在斗篷里,几乎和这环境一样丧失生气的少女,不禁皱起眉头.
“现在就给自己选好墓地,为时过早了吧.”
面对这嘲讽,少女意外地没有反击,反而嘴角出现一抹浅笑,她弯下腰,轻触面前冰冷的大理石.
“不早了.”
含着笑意的声音里没有绝望,反而是坦然.
“圣诞节之前说不定就可以结束了.”
伊尔德只觉得呼吸一滞,但随即也淡然地开口.
“是吗.”
“对啊.”
然后,相继无言.
少女扬起头,感受冰凉的空气在周围流动,墓地的风带着凄凉与肃穆撩起她的发丝,她闭上眼睛,蝶翼般的睫毛在冷风里抖动.
天空是凝重的灰色呢,她漫无目的地想着,如果下雪就好了.
她突然开口,决定把一些话说出口,这是对谁也不曾说的话,但她觉得,在这里的话,她有说的勇气.
“我其实,在这一世,是想了却一些遗憾的.”
“什么?”
伊尔德对这突然的话题有点茫然.
“怎么说呢,我一直想试试,自己是不是可以做普通人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把一些东西放下,让它们随波逐流,这是转世前我和自己打的赌来着.”
“虽然我有说不在意,但一个人什么的,果然还是很讨厌.”
伊尔德不知道眼前的人在说什么,但他决定,就这样安静地等她说完.
大概她不是说给任何人听,而是在这里埋葬什么吧.
“但是,看来普通的人生还是不适合我啊……居然抽签都可以变成这样,我还真是……”
“大概,我永远也……”
声音渐渐低下去,她低着头站了一会儿,回头一笑.
“回去吧,WHITE应该也要等急了.”
她步履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掠起一阵决绝的风.
在很久以后的一天,她面对友人的质问,微笑淡然地回答:“是的,我不在乎哦,天真和希望,那种妨碍我前进的东西,早就扔掉了.”
真正在那片灰色地域,被她亲手丢弃的,其实是对幸福的渴望啊.
但这也是,后话了.
*
“不要再来看我喽~”
临走时,伊尔德看见她坐在床边,平静地说.
“临死前的衰弱样子,不想被看见来着.”
她眯起眼笑了.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好.”
点点头,少女拽过放在床边的画板,从上面取下一幅画,用丝带草草一扎,塞进伊尔德手里.
“边角上是我的名字.”
她眨眨眼,有点狡黠地笑.
看着金发青年走出房门,她低低地笑出声来.
“汉字你是看不懂的吧,加百罗涅先生~”
恶作剧真是愉快啊~
她心想.
很久以后,迪诺对着初代遗物中的一幅保存完好的素描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个,是睡美人的插画?”
而那个小小的作者签名,因为时间久远,早已模糊不清了.
睡美人要等上千年,才能等来王子的吻,也许我们可爱的公主殿下,在那时就自暴自弃,太操之过急了呢~
当然,这也是后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