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又深情[快穿]》景小闲

2、第2章

　　闻人彬睁开眼，他正躺在草丛里，身体传来一阵阵疼痛。
　　闻人彬闭上眼睛，这具身体的信息涌入脑中，强大的神识让闻人彬几乎在一瞬间就知道了目前的情况。
　　闻书，是这具身体的名字，一个书生。闻人彬动了动手，身体的孱弱让闻人彬皱了皱眉，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个书生的记忆里可是一点锻炼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就坐在书桌前背书。
　　太弱了，闻人彬有些不满。
　　说起书生会躺在这里的原因也是好笑，进京赶考的路上遇到了匪徒，被吓破了胆，滚落山间，躺在了草丛里，没多久就断气了，再一睁眼就换人了。
　　闻人彬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从袖子里取出手帕捂住额头出血的地方。身边掉落的背包是身份文牒，有这个东西出行才算畅通无阻。
　　有声音。闻人彬皱眉看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虽然因为世界规则的原因，超越这个世界的力量被压制，但是闻人彬的五感比常人敏锐，因此能听到很小的声音。
　　麻烦，闻人彬了解到这个时代的情况，皇帝昏庸，官员腐败，面对外敌只能割地赔款，四处有起义军。最让闻人彬无语的是，尽管这样，书生还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心心念念想要考取科举做官。
　　要他说，这样的人读一辈子的书，也考不上进士，不识时务。

　　“将军，前面有一个书生。”就在闻人彬想东想西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到了闻人彬面前，小兵看到闻人彬以后，马上扭头和将军说。
　　那个所谓的将军看到闻人彬一副书生的样子，还用帕子捂着头，粗声粗气地问到：“书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闻人彬拱手：“我在进京路上不慎遇到匪徒，惊慌之下滚落林间，才刚准备离开就遇到了将军。”
　　“进京，该不会是去考科举吧？朝廷窝囊成那个样子，当官也当得没意思。”
　　“只是我一介书生，平生只会读书，若不去科举，不知还能做什么，总不能无所事事。世道混乱，当账房、先生，又朝不保夕。”闻人彬并不觉得被冒犯，又不是他寒窗二十载，也不是他想考科举，骂就骂了，他自己也骂过。
　　“看你这样子，你会读什么书？”那将军上下打量了一下闻人彬，问道。
　　闻人彬想起刚才接收到的信息，平民家的孩子还能读什么书，四书五经这种基础的应试书目而已。不过闻人彬看得就不止这些了。
　　“四书五经其余杂书各有涉猎罢了。”闻人彬说。
　　“口气不小。”将军意识到眼前这个书生和他平常见到的那些掉书袋的书生有点不一样。
　　“书生，正好我们要去沧县，可以送你一程。”将军说。
　　“多谢。”闻人彬也不拒绝，科举是不科举了，就朝廷那样子，谁知道能不能有命到京都。至于去哪，暂时还没决定。至少目前不能告诉他们这些人他不去京都了。

　　将军派了两个人一路上带着书生走。
　　将军边上一个明显是他心腹的人低声问将军：“将军，我们为何要带上那个书生？”
　　“那书生瞧着就不是个普通的书生。”至少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他见过的书生多了去了，拦路抢劫他们专抢的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是像这位看见他们这一大帮的人，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书生就少了，不是有依仗，就是脑子有毛病。那书生瞧着就不是脑子有毛病的。
　　不过刚刚见他捂着头，脑子撞坏了也说不准。将军摸了摸下巴的胡须，一时也有点不确定。
　　闻人彬可不知道将军在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刚才撞坏了，要是知道可能会让将军亲自体验一下脑子撞坏了是什么感觉。
　　天色黑了下来，他们就地驻扎。按照书生的记忆，再走一段路就能进城。
　　唔，这支队伍明显就是叛乱军，进城就是自投罗网，不进城才比较正常。闻人彬想着。

　　“书生，你的晚饭。”正是带着他的两个兵卒中的其中一个，端了碗汤和半个饼走过来。
　　“多谢。”闻人彬接过汤，“干粮正好今日被我吃完，不能占各位的便宜，只有一点碎银子。”闻人彬说着把碗放在一边，从包袱里取出一些碎银递给这位兵卒。
　　包袱里的碎银是这些年书生抄书攒下来进京赶考用的，也是辛苦。闻人彬感慨了一句，虽然胆子挺小的，但是对于目标还挺执着的，也不是那些只会朝家里伸手要钱的人。当然这跟书生双亲皆亡也有点关系。
　　兵卒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怎么能要先生的银钱。”
　　闻人彬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告诉他：“不必称我先生，我不过是一个书生，当不得‘先生’。”
　　“怎么会，我听我阿娘说过，能考科举的都是秀才老爷。先生你年纪轻轻就进京赶考，肯定是很早就是秀才老爷了。”那个兵卒认真地说。
　　闻人彬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兵卒，很普通的样貌，憨厚老实：“你知道得不少，也曾念过书吗？”
　　“我倒是想，但是家里穷，凑不出钱，只我阿娘教过几个字。”兵卒摸了摸头。
　　“你叫什么名字？”闻人彬问。
　　“我叫王武，先生。”兵卒回答他。
　　闻人彬心思几转：“可会写你的名字？”
　　“会的。”王武回答他。
　　“坐。”闻人彬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见王武真坐下来，才继续说，“虽然你不肯要我的钱，但我也不能白吃你的食物。若是你有心，我可以教你识字。”
　　“要做什么大学问怕是不成，不过写封家书倒是不难。”
　　“这，这也太麻烦先生了。”王武十分惊喜，但是又觉得不好，阿娘说上私塾要花很多钱，一碗汤未免也太轻了。
　　“不麻烦，左右我也需要温书，教你也是顺手的事。”闻人彬说。
　　虽然先生这么说，但是王武仍觉得很感动，把先生的空碗拿回去的时候，还在想能帮先生做什么。

　　“小五，你和那书生说了什么？”和王武一起带着闻人彬走的兵卒李肆问他。
　　“不能叫‘书生’，要叫‘先生’，”王武先是认真纠正了李肆的称呼，然后说，“我给先生送饭，先生要教我识字哩。我得想想能帮先生做什么。”
　　“书，不是，先生居然要教你识字，真的吗？”李肆惊讶，“读书人不都是眼高于顶的吗？”这话说得是现在的读书人大多瞧不起兵卒，觉得兵卒贱籍不屑与之为伍。
　　“先生和那些读书人是不一样的，他还让我坐在他边上说话呢。”王武说。
　　实际上闻人彬只是觉得王武人高马大得站着，他仰头说话脖子太酸。
　　“先生这么平易近人的吗？”李肆还是不太敢相信，想了想说，“小五，你学了字，回来能教我吗？”
　　“当然能，我小心一点，别让先生发现，先生就不会不高兴了。”王武说。
　　“那感情好，回头我碗里的肉都给你一块。”李肆说。
　　“不用不用了，肆哥平时就很照顾我，应该的。”王武连忙拒绝。
　　“照顾归照顾，识字归识字，两码事，没什么应该的。”李肆决定好了，王武没法拒绝，只想着往后要对肆哥更好。

　　闻人彬可不知道王武和李肆说好，从他这里认了字教李肆，就算知道也只会一笑了之。虽然他这人冷得很，但也不是没良心，举手之劳能帮的也就帮了。无情道要是真修得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走火入魔，无情道是克己，更是放下。
　　再说了，和叶青做朋友那么多年，要是连一点善心都没有，早就被她踢出交际范围了。倒不是那种直接的“我们绝交吧”，而是慢慢地疏远。
　　不过日子久了，闻人彬也渐渐感觉得出来，王武在教李肆认字。有时候他们俩在角落里用树枝写字，闻人彬也不管。
　　今日原本想着看一眼就算了，却发现王武写的字错了。左右看了看，捡了根顺手的树枝，走过去在边上写上正确的字：“字写错了，正确的字是这个。”
　　王武和李肆被闻人彬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纠正了错误。
　　“不用偷偷学，这字又不是我造的，谁都学得。”闻人彬说完就走了。
　　“先生的意思？”李肆不敢相信。
　　“先生的意思是我们不用偷偷摸摸啦。”王武高兴地说。

　　将军名字是张元，原来是个土匪头子，钱有才虽然是他心腹，也就会出点鬼主意，靠着他两个人拉起了一支起义军，虽然懂得不大多，也知道现在朝廷还有威望，谁出头打谁，悄咪咪地苟着，尽力照顾乡亲而已。
　　这次是听走商的人说有一支队伍拦路抢劫，所以才带着人去把那队伍灭了，这不解决了就回家了。
　　“这几天怎么感觉大家很兴奋啊？”张元有些奇怪。
　　“快要到家了，大伙高兴呢。”钱有才说。
　　“不对，不太像。”张元让钱有才找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别一眼不看弄出什么事来。大家都是他带出来的兄弟，怎么着也得安全带回去，包括不让他们沾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钱有才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是先生在教大家识字。”
　　“先生？”张元皱了皱眉，然后想起队伍里带着一个书生，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以后，张元就让他去休息了。
　　“将军这？”钱有才出声。
　　“不是什么坏事，看看他想干什么吧。总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教大家识字也不是坏事。”张元想了想说。
　　“若是这书生没坏心思，教得不错，将军可要把人留下？”钱有才问。
　　“他不是要进京赶考吗？”张元问。
　　“将军，这京都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那书生书念得不少又不是个傻瓜，听他之前说的话进京赶考就是个没办法的办法。将军你要是对他好一点，好处不少他，难不成他不会留下来吗？”钱有才说。
　　“再说了，咱们也不能一直缩在沧县。这天下迟早要乱的，咱们几个小聪明有，要说大智慧还不是得看读书人？”
　　钱有才的话有道理，张元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清楚的，但也不敢轻易地答应，要知道这做的可是掉脑袋的活，不能随便加人：“先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再说。”
　　张元这话虽然不确定，但是钱有才知道将军十有八九是想让那书生留下。要是能留下可太好了，要知道大家都是大老粗，哪懂什么出谋划策，他就有点鬼点子，就这样还被使唤得团团转，感觉自己都快要累死了，要是有个书生能接下他的活，他可就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