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太后》山丘子

3、第三章

　　这夜，司徒空的进了王落瑛的房间。
　　“你就不怕他回来”
　　“你我清楚他喜欢什么，现在他留恋在新买的戏子房中”
　　屋里很黑，王落瑛掀开纱幔。她披散着头发，司徒空一把抱住她，吻了吻她额间的朱砂痣。王落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要跟着他却打仗，可要去好久啊”王落瑛放低了声音。
　　“不会去很久的”司徒空说。
　　“这么会”王落瑛笑道。
　　“我带你去”
　　“去打仗，太子都不敢”
　　“我是说，带你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王落瑛的心沉了下来。
　　“你不想吗”司徒空问。
　　“不，现在不了，过去我会，现在不会了，我走了我们一家都会死”
　　“你不怕他发现”
　　“司徒空，他发现了又怎么样，我现在可是怀了他的孩子”
　　“他的，还是我的，瑛儿，我们一家离开好不好”
　　阴云散去，月华照了进来。王落瑛看清了对方的样子，他的眼睛总是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思绪，发黑如墨，面如好女，这个淡漠如烟的男人可以是诡谲的杀手，也可以是城府极深的谋士，但只要王落瑛看的出，他其实是个天真的孩子。
　　“一家？”王落瑛冷笑一声。“夜深了，你是留下还是离开”
　　“跟我走好不好”
　　“你说过的，我们只是图个新鲜”
　　风吹动纱幔，夜色中月牙白的纱幔泛着隐隐的青光，这光冷的刺眼。司徒空又轻轻的吻了下王落瑛的唇，语气淡漠。
　　“我知道了”
　　“你还会来？”
　　“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
　　许多年后，王落瑛才明白这句话有多重。
　　“瑛儿，我好恨我自己，我应该早点带你走的”
　　“你我都只是普通人”

　　孩子出生不到一刻就去了，接生的嬷嬷说这孩子是天生发育不好，娘胎里带着病，浑身发紫，哭也哭不出声。
　　王落瑛抱着孩子的肚兜哭了一夜，但也只哭了一夜，她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好想司徒空。
　　三个月后，太子大败敌国。风风光光的凯旋而归。
　　太子回来的那一天，王落瑛没有看见司徒空，打听才知道，司徒空有私通敌国之嫌，被关太子关了起来，她寻了好几日司徒空的下落还是一无所获，直到那一夜太子带她入宫。
　　这是王落瑛第一次入宫，她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岁月会一点一滴的消磨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致命，精致背后满是不堪，她看来眼宫中的红墙绿瓦突然觉得这里其实是灰蒙蒙的一片。因为没有颜色所以要拼命粉饰。
　　“瑛儿，我们拜会完父皇母后，一时间也不急着回去，我送你件礼物，你失了孩子，，所以我想他们赏赐在多的金银珠宝都不会令你开心，一会送你的礼物一定会让你可以开心起来的”太子话里有话，脸上却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是和他有关，对不对”
　　太子点点头，转而搂住了她的肩膀。一副亲昵的样子。王落瑛不自觉的往回躲。
　　“夫人怕什么”太子细长的眉眼满是虚伪的温情脉脉。
　　“你知道了”
　　“夫人，我跟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男人，他是个低贱的杀手，从小在最阴暗的角落长大，有一天他寻到了一个机会，成为了侍卫，后来他喜欢上了一个和她地位悬殊的女孩，女孩喜欢他，可惜他们不能在一起，你说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不可泳思”王落瑛说。
　　“夫人说的好，可惜那个男人想不通，你说为什么”
　　“他喜欢那个女孩”
　　“是啊，所以我给了他一个选择是永远呆在女孩身边，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条件是离开她，你说他会怎么选择？”
　　“不知道”
　　“你一会就知道了”
　　王落瑛随着太子来到了一个小院子，这里不时有御医来来去去。
　　“这里是”
　　“太子陛下，您吩咐的小的已经办好了”
　　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男人毕恭毕敬的对他们行礼。
　　“瑛儿，在最里面的房间里有件礼物给你”
　　王落瑛明白了一切，她觉得自己看不清四周，眼前来来去去的人影好像都迷迷糊糊的，谁说话她都听不见。
　　她推开房门，在房间尽头的床上躺着一个熟悉的人，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瑛儿，我现在真的只能呆在你身边了”
　　“司徒空，他对你干了什么”
　　王落瑛跪在床边，司徒空脸色苍白但还是温柔的抚摸她的脸。
　　“我以为我会无颜见你，可是我舍不得不看你，过去我不带你走是因为我怕，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有的话我突然想说了，瑛儿，我真的爱你，当他说对你下药的时候我忍不住了”王落瑛默默地留下了眼泪。
　　“我们一起报仇，好不好。”
　　“好，好”王落瑛点点头。
　　“小心翼翼的卑微求生也换不来一生长安啊”司徒空淡淡的吐出这句话。

　　王太后望着院里的梅花树出神，一时间竟不小心将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太后”小茹叫道。
　　“我刚刚是走神了”
　　“太后累了，奴婢去准备准备。”小茹拾起碎片。“太后，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你害怕了”太后笑道“怕我杀了你”
　　小茹摇摇头。
　　“小茹你可有喜欢的人，我看的出来，告诉我是不是”
　　“我”小茹红着脸咬了咬唇。
　　王落瑛觉得这一刻她不是太后，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看着窗外的红梅花，突然说
　　“有的时候我在想，其实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有星无月，夏天一过蝴蝶就死了，大海还是太广了”
　　“太后”小茹唤道。
　　小茹看见太后的眼里生出了一丝艳羡，她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流言，流言里，王太后是一个祸乱朝纲的红颜祸水，司徒大人是权倾朝野的一手遮天的宦官，他们是戏文里的丑角，是风口浪尖上冷冰冰的人物。
　　“我很喜欢你，说不出来为什么，可能是那天看见你在太政宫和小侍卫在一起时想起了自己”
　　王落瑛闭上眼靠在榻上。
　　“你有喜欢的人就和他在一起吧，等开春了，就出宫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她示意小茹退下。

　　小茹端着茶杯的碎片披着红色的斗篷行在漫天飞雪里，她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路过御花园，透过迷迷糊糊的雪，她仿佛看见了雪天里有一只蓝色的蝴蝶立在红梅上，无论天下起多大的雪也毫不畏惧，因为蓝色的蝴蝶已经飞过了沧海。
　　好在这世间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