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正好》e的x次幂

2、第二章 二次飞升身世现

　　许之只在万安寺小住了几日，便要启程回到北方溯擎峰了，临走的时候，他揉了揉未可的小脑袋，

　　“许之哥哥脚上的红线旧了，咱们换一根好不好？”

　　闻之，未可就要重新去上发带上扯红线出来，被许之拦了下来。

　　“不用，这次我自己带了。”

　　许之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根红线，仙界的红线自然是和人界不同，就算许之此后身量再变，这红线也能跟着他的身量变化了。

　　接过了红线，未可又拔下了两根青丝，与那红线缠绕到了一起，和从前的那根一样，青丝绕红线，他半跪在许之身前，亲手为他系上了。

　　“你可不要忘了我啊。”

　　一如当年，许之笑着看着少年，少年心头酸楚，但还是挤出了一个笑脸。

　　“不忘不忘，给他起个名字吧。”

　　未可思虑了半晌，也没想清楚该叫什么，最后还是许之起了个名字，“叫他归念吧。”

　　归念，归念，见归念，似故人，孩提量身旁，归念抽情丝。

　　此后许之回到溯擎峰，闭关三年。

　　溯擎峰在人界的北端，峰后便是人鬼交界的地狱之门，溯擎峰门下弟子常年驻守于此，人鬼两界纷争从未终止。

　　等到三年后许之清明之日出关，正赶上鬼门大开，一道天劫，九道天雷，竟真的落到了许之身上。

　　“那是他，不是我。”

　　那个扬言不就是一道天劫的人，竟然真的是这样不缺仙缘。

　　许之就站在人鬼交界的地狱之门前，一柄聆风，一只归念，扛过了九道天雷，血染长襟，地狱之门就这样关闭了，今年，卫夫不用以血封门了。

　　许之飞升了，又飞升了，这一次，他钦点了未可为副，永生永世跟在他身边。

　　这一道天劫，他飞升成了上仙界掌管六界命数的仙官，六界浮名薄在手，他便是能参透生死轮回的那一人。

　　可生死轮回在手，又有几人能真的参透呢？

　　今日又有仙官飞升了，是个修真的人。

　　上仙界的消息向来穿得飞快，就像是晨间新闻一般，况且上仙界和下仙界是完全不同的，下仙界想看热闹，要跑到飞升台去看，上仙界就不用了，想看就随时打开文讯就可以了，只不过只有新来的仙官才会没事去文讯里看热闹，上仙界的几百年的老人真的提不起兴趣了，每天忙着梳理六界中的琐事就足够烦心了。

　　“哥哥，我们以后就住这儿了？”

　　刚刚飞上来的未可总是什么都好奇的，东跑跑，西跳跳，倒是真的心智还没成熟，这两年身量见长，心智却没见长。

　　“以后在人前要叫我仙君。”许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都是该加冠的年纪了，还蹦蹦跳跳的像个小兔子，没老实时候。

　　被敲了的未可瞪圆了那双桃花眼，望着许之，“仙君哥哥？”

　　“仙君。”

　　“好吧，那人后叫什么？”

　　孩童无知，坐在许之的对面，突然凑上来问，拄着仙案，离许之竟然只有两寸，自家师弟，自小就是惹人疼爱的紧，如今更是撩人还不自知。

　　“随...随你，你愿叫什么便由你罢。”

　　说到底也才是二十五岁的人，即便是飞升成了上仙界的神官，心性也还没定，自小便疼爱的人，就像是羽毛在心口扫过一般，心痒难耐。

　　“那我...”未可真的是很认真的在思考，只不过这话在许之的耳朵里变了味道，倒像是在故意钓着他，惹耳根都有些泛红了，想要伸出去的手还在犹豫，

　　“那我还是叫你哥哥吧。”

　　未可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刚刚抬起的手，突然就无力的放下了。

　　我刚才在干什么？那是未可！师父把他交给我是为了让我保护好他，照顾好的，我在想什么！许之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于是，许之后来一人去了仙界天池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澡——静心。

　　次日，许之被仙帝叫走去熟悉工作了，留下未可一个人，在许之的仙邸里，命格殿虽奢但不比人间风月，未可有些惦记着安和村的那株老梨树，曾经在下面和许之玩闹的时光，以及盛夏遮阳练剑的日子，人间风花雪月，纵是千金难求。

　　许之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未可一个人坐在仙邸的门槛上望着对岸的仙鹤发呆，直到许之走近，他才发现许之回来了。

　　“想什么呢？”

　　“想师父，想老梨树，想寺里的饭菜......”

　　许之抚了抚他的头发，未可也是二十几岁了，该是加冠的时候了，他这心智，多半也是受体内结界的影响，身量见长，但是心智却始终是个孩子。

　　“进来吧，我给你行加冠礼。”

　　其实仙界没有年岁的说法，一日一年，与天齐寿，谁会记得自己多少岁呢，都是老妖精了，谁也别说谁老，八百岁和一千岁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许之还是觉得未可这个年纪在这儿，多少是该稳重一点儿的，行一次加冠礼能带来多少，他也不知道。

　　“哥哥，你也没戴冠啊！”

　　许之的二十岁，是在天界迷迷糊糊度过的，没想过行加冠礼的事，若不是看未可独自坐着，思乡念归，他也不会想起加冠的事。

　　“师父都不在，没人给我加冠。”说完，他便拂了红袖，朝殿里走，未可一袭黑衣跟在他的后面，乖巧的进殿了。

　　两个人本就是同病相怜，无父无母，即便是成了仙，许之也还是二十几岁，会伤心，会难过的。

　　只不过是他从来不与外人道罢了。

　　有些话，不说出来，便没人觉得什么，说出来了，自己便会觉得自己可怜了，再也装不出成熟稳重的样子了。说到底，许之又多些什么呢？只不过就是早早学会了打碎牙要往肚子里咽罢了。

　　“那我给哥哥加冠吧，哥哥给我加冠，我也给哥哥加冠，这样我们就都长大了！”

　　这样做确实于理不合，可那又怎样？如果事事循规蹈矩，那就不是许之了。

　　“好。”

　　许之将未可的长发挽了一个发髻，将自己准备的发冠给他戴了上去，那冠是银饰，上面镶了一颗十分稀有的红珍珠，当初在牧莨求剑的时候，他觉得特别适合未可，便悄悄买了下来。

　　如今终于是戴到了他的头上。

　　就这样，许之给未可行了加冠礼。但是许之只准备了一个冠，未可就跑去凤鸣阁，掏了一个来，凤鸣阁的女仙官觉得未可长得俊俏，又讨人喜欢，便给了他一个金冠。

　　回到命格殿里，他就解了许之的发带，长发散落到了肩头，许之的眉目虽算不上是清秀的美，但是垂落的发丝里充斥了对于未可仅有的温柔。未可一点点学着许之的样子，给他绾了发，将金冠给他戴了上去。

　　刚刚未可的红发带飘落到了门口，刚刚坐在门槛上的少年如今束起了发冠，黑色的发带也随之飘落，转角的玫瑰也收敛了荆刺。

　　原本就是无父无母，无根无源的两个孩子，抱在一起相互取暖，聊以慰藉。

　　“加冠之后，我们小未可就是大人了！”

　　“加了冠之后，我的哥哥就是大人了！”

　　未可学着许之说话，学的像模像样的，被许之拍了一下脑袋，以示惩戒。

　　“好了，我要去工作了，你去玩吧！”

　　说好了加冠之后就是大人了的，嘴上说着未可心智不成熟，加冠会好一点，结果自己还不是一样，总把他当成是个孩子。

　　未可听话的从许之的房间退出来了，可是要他去玩，他又能去哪里呢，不过就是在仙邸周围四处转转。

　　今日殿前仙帝溯月给了他六界浮名薄，里面记录了六界之内的绝大多数神仙人妖鬼魔的命数，仙界只是掌管命数，并不能改变命数，逆天改命必然是要遭受天谴的，天劫已是难渡，倘若真的惹来天谴，定是六界覆灭的代价。

　　所以即便是掌管六界浮名薄，他也不能逆天而为。自以为掌握了命数，到头来，也只是命数的囚徒。

　　不过，这六界浮名薄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笔记本，想要查谁的命数，以灵力写上去名字就会出现了。

　　当然六界浮名薄也不是谁的命数都能查到的，有一些是查不到的，比如如今的六界至尊，神帝之橪、仙帝溯月、人帝言煦、妖皇敕亥、鬼王魉颈还有魔尊沽淰，还有就是早已超脱六界之外的上古五帝。

　　对于许之而言，这些人并没有那么的重要，最重要的是未可身上的封印，未可可以用自己的灵力留在仙界，做一个小仙官，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的话，那未可又当如何？他在时，定然是不会让未可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是他若不在了，未可岂不是连自卫都成问题吗！

　　所以许之的六界浮名薄上写下的第一个名字，便是未可。

　　【未可，半魔，人魔之子，人界鸾青殿首席女弟子未末与魔尊沽淰之子......】

　　人魔之子？？！！

　　未可是......魔？

　　那么一个慈悲心肠，从不杀生的孩子，竟然是魔？

　　生怕自己看错了什么，许之反反复复确认了三次，确实是这样的。

　　见到望思剑的时候，万念便说这孩子怕是青鸾殿未末的儿子，但是却不知是未末与何人的儿子，如今倒是寻到了。

　　鸾青殿所在的正是人界正中，地下便是连接两界的人魔之境，鸾青殿的结界之术之所以流传于世，也是因为常年加固人魔之境的封印结界所修，六界当中，就连魔尊和仙帝，对上鸾青殿的结界都要煞一番苦心的。

　　许之继续读下去，发现这上面的记录模模糊糊，让人看不清，许是没有发生，所以浮名薄也不敢妄加断言。

　　未可的看不清，沽淰的查不到，那就去查未末。

　　许之又用灵力在浮名薄上写下了未末的名字。

　　【未末：人，鸾青殿首席女弟子，魔界魔后，擅结界封印之法，原是鸾青殿殿主继承人，被魔尊沽淰诓骗，与之相爱合欢，魔尊魔气大增，冲破封印，导致神魔大战，未末被魔尊掳走，强娶为后，最后未末以死相逼，逃出魔域，被鸾青殿逐出师门，隐匿行踪流亡于人界五年，于安和村内诞下男婴后，灰飞烟灭。】

　　浮名薄上寥寥数语，便是一生，个中缘由并没有详细记载，许之不懂，明明是相爱，为何未末最后以死相逼也要离开他，逐出师门后为何五年才诞下未可，这其中她可还回去找过沽淰。

　　其中缘由又怎么会是这纸上只语片言便能说清的呢。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未可确实是魔尊的儿子，算下来，魔尊破界而出到未可诞生，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纨罄是沽淰与妖皇敕亥的妹妹敕辰的儿子，二儿子喻瞑是与魔族将领女儿的儿子，算下来，未可竟然是魔族的嫡系三皇子。

　　信息量实在是有些过大，许之的脑袋有些疼，收了浮名薄，出了仙邸，看见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未可，委实有些可怜了，便带着他出门去了。

　　许是那封印封住的就是未可的魔印，不然按照沽淰的脾气，自己和未末的亲儿子流落人界，怎么可能不来寻。

　　二十年都过去了，没来的原因，只可能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

　　鸾青殿的结界也好，封印也好，要真的想隐去一个人的痕迹，属实是太轻易了，不然，魔尊也不会被困在人魔之境近三千年了。

　　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的未可看见许之坐在屋子里发呆，便跑上前来问，“哥哥，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