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不逝》白琛染

78、奋起反抗

　　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走过，没人会注意到一群学生跟另外两个少年的针锋相对，刺眼的阳光加剧了焦灼的气氛。江文之紧张得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已经在脑海模拟出了干架的场景。

　　“你们认识？”陆喻轩小声问他。

　　江文之慌张地摇摇头，他压根就不知道对方是谁，自己肯定是没有得罪过他的。“我不知道他是谁。”

　　“怎么？到了新学校就假装不认识我们了？连我王军你都敢无视？”长相凶狠的王军嗤笑，用一种很不舒服的眼光从头到脚打量着江文之，“可以啊，到了新学校竟然交了新朋友？我看你小日子过得不错，连行头都换了！你这身打扮是什么……哈！还打扮起来！终于摆脱我们这帮烂仔你一定很高兴吧？”

　　“可不是嘛，哥，你忘了他以前趾高气昂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了吧？他最讨厌我们这种人了呢。”依附在男生身上的超短裙女生不屑地哼出声，阴阳怪气道，“现在可好啦，终于到一中了，他现在得意死了吧？”

　　江文之却是反应过来了，他没有得罪……不代表原主没有得罪啊。

　　他记得原主读的是烂校，混混很多。他原本以为原主一直是独善其身，看来还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你们是元安的？”想到这里江文之倒是放下了心，只要他解释一下，对方应该就不会为难吧？更何况这里是大街上……他们应该也不能乱来。“是这样，我暑假出了车祸，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王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跟身边人勾肩搭背着笑起来。江文之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王军忽然走过来，无视掉陆喻轩弯腰敲了敲江文之的肩膀。“看来是我揍你揍的还不够多，脑袋一撞就把我忘记了。”

　　江文之有一瞬的心悸。

　　陆喻轩一把把他推开，“滚开！”

　　王军脸色骤变，没料到这个小白脸还敢推他，他老大的尊严简直受到了挑战。他扬起拳头要揍下去，没想到江文之早有准备似的先上前接住这一拳。江文之发出一声闷哼，趁机挥起另一个拳头把他的脸揍歪。

　　“你他妈！”

　　江文之那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王军没有防备，鼻梁剧烈发疼。他抹了一把鼻子，并没有流血。他咬咬牙，跟以往一样不顾这是在大街上，欲对江文之拳打脚踢。

　　陆喻轩本想上去接架，不料江文之竟然把他推开，硬生生地挨了一脚。江文之痛的脸色发白，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他咬牙忍住，抬起手跟王军硬碰硬，接住他的双拳，拼尽全力抓住人的手腕。但他跟王军的力量实在悬殊，很快被压制住掐住了脖子。趁着这个空档，陆喻轩看准时机，他从背后猛踹向王军的膝关节。王军闷哼一声松开了江文之跪倒在地，陆喻轩连忙拉起江文之往地铁的方向跑。

　　“哥！”那女的着急跺脚，挥着手指挥着后面的小弟，“上啊！你们干看着干什么！”

　　剩下的那些人才如梦初醒般追上去。

　　“江宝，跑！”陆喻轩松开江文之的手让他拼命逃跑，自己则留下来殿后。双拳难敌四手，陆喻轩再厉害都没办法完全应付过来，更何况他平日里根本不打架。陆喻轩被王军踹倒在地上，他的兄弟们趁机踢着陆喻轩让他无法起来。江文之扭头看到陆喻轩的惨状，他眼眶发红，停下了脚步，“陆喻轩！！”

　　不要，不要碰他！

　　江文之被王军追上，他的脸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叫你妈叫！”

　　“操你妈！”王军往旁边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揪起江文之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他妈老子一天不揍你你就翅膀长硬了！你可真有能耐，以为跑到了别的地方你就安生了？！”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他妈给我滚！！”

　　王军拍了拍他的脸，气笑道，“谁管你记不记得我？没关系，老子能把你打到记起来，让你好好想想以前是怎么在老子脚下哭的！老子可是很怀念你这个人手沙包啊！”

　　王军掐住他的脖子拳拳捶打他的肚子。江文之几乎要窒息，又痛又难受，手脚并用拼命挣扎，用背包捶打着王军。这无异于挠痒痒，反而这微薄的反抗让王军更加恼怒的加倍揍他。江文之急中生智，从背包里摸出假发护理液，对着王军的眼睛胡乱喷。

　　这一招果然奏效，王军哀嚎一声捂住眼睛痛叫。江文之没有多少时间，抽出背包里的水瓶冲过去，大吼着毫不留情地往那些小弟的后脑勺砸去。

　　他头脑发热，只看见了受伤的陆喻轩，被他们包围，为了他而被打。相似的过往激起了他掩藏在内心深处的憎恨，他的大脑叫嚣着愤怒，反抗。晦暗的想法萌芽爆发，在颅内疯狂增长。尖叫着的小人控制他的身体，强烈的应激反应让他现在只留下了一个念头。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难道谁都可以欺负他吗？不！当然不！已经够了，他真是受够了被人欺压的日子。如果要给他考验，可以，他可以去扛，可以去忍。但凭什么陌生人都可以对他冷言冷语把他当笑话？就连素不相识的人都可以对他拳脚相加？

　　凭什么……对他视若珍宝的人动手！！

　　被逼到绝境，谁也别想好过！

　　他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决不允许有外人轻易破坏，这些人都去死吧！

　　江文之抡起坚硬的水瓶砸他们的脑袋，甚至有人被砸破了额头出了血。有人想要禁锢住他，江文之一脚踹向了他最脆弱的地方，那人立马捂着下半身跪倒在地哀嚎。围观的女生似乎吓坏了，尖叫着威胁江文之让他停止。

　　陆喻轩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文之。浑身暴戾，散发着不可靠近的气息。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手无寸铁的可怜人，做出最后的搏命挣扎要跟暴力者鱼死网破。江文之被恼怒烧坏了理智，把刚刚打过陆喻轩的人往死里打。

　　“江宝！江宝！”陆喻轩眼看着这样下去要出事，已经见了血，再不收手就有危险。他用力抱住江文之，“别打了！”

　　陆喻轩的怀抱一下子拉回了江文之的理智，温柔的嗓音让冲动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江文之怔住，沾了血的水瓶掉落在地，眼泪刷的掉下来。

　　“对不起……”江文之哽咽着，他抬手碰着陆喻轩脸上的淤青，和大大小小的伤痕。“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你。”

　　要挨打他一个人挨打就好了，陆喻轩好好的凭什么遭这个罪？有事冲他来就好啊！他皮糙肉厚的什么暴力没吃过？陆喻轩不一样，他本应该在爱里长大，他的人生应该一帆风顺，不应该遇到这些糟糕的事情，不应该一次又一次被卷进无尽的麻烦中。

　　是他连累了陆喻轩。

　　他是不是瘟神？他爱的人都要遭到不幸。

　　“说什么呢，宝贝。”陆喻轩紧紧抱住他安抚，擦掉江文之嘴角的血迹，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是我没用才对。江宝，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要是再强一些……”

　　在这个时候他深深感觉到了无力和挫败，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像今天一样这么废物。他懊恼，他自责，无法保护好江文之，让他深受危险之中。他太没用了，这还算合格的男朋友吗！他有资格说爱他吗？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本应该是避风港的他都没能尽好相应的义务，让江宝风雨飘摇。

　　他太弱了！

　　陆喻轩的手暗暗握成了拳状。

　　不知是谁报了警，没过多久警察就找上来把他们全都带走。考虑到他们还是未成年，而且情节也不是特别严重，他们只是被警察劈头盖脸地教育了一顿，他们双方家长得知后匆匆忙忙赶过来把他们领过去。

　　“能耐了你，还打架！”陆曦晨没好气道，指着这脏兮兮的儿子，“还被打成这样！丢人！”

　　“是他们先动手的。”陆喻轩梗着脖子反驳，“我这叫自卫。再说了，人这么多，我怎么打！”

　　“打不过你不会跑吗？”

　　“那我不得保护江宝啊。”

　　陆曦晨闭上了嘴。

　　“文文，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妈妈带你去医院吧！”王子芸却是快要急哭了，她得知打江文之的那群人是谁之后吓得差点昏厥，当场揪着王军他们的家长尖叫痛骂，要求赔付医药费。

　　“你们儿子！欺负我儿子还不够多吗！到现在都不放过他！”王子芸失去了理智，还是江光辉及时拉住了她。

　　“你儿子还打了我儿子呢！我都还没找你算账！”

　　“就是啊！”有别的家长附和，“我儿子的头都被打破了呢！”

　　“对啊！居然还踢我儿子那里！要万一有事我们没完！”

　　“我女儿好好的凭什么挨打！”

　　“文文打死他们活该！从初中开始，文文受的委屈还少吗？！正好警察还在这里，我们一件一件算清楚！”王子芸指着他们，竭斯底里道。

　　王军他妈自知理亏，在局子里又不敢多说什么，怕把之前的事情都捅出来难收场。她拉了拉其他家长，心有不甘点头答应会赔钱。

　　这场闹剧算是草草收场，王子芸拽着江文之非要去医院，要检查了才放心。江文之这次没有拒绝，拉着陆喻轩的手要一起去。

　　“你受伤更严重，必须检查。”江文之说。

　　“……好。”现在后劲上来了，陆喻轩也觉得身上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