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双，夜凄凉》衣_小夜

7、相救

　　第二日，菀伤早早地起身，肚里踱步来到栈内小院。
　　昨晚，她同凌朔计划了很久，今天一定要将风儿就出来。
　　忽然一抹白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耳畔响起：
　　琼楼勿望摘星辰，哪知天高地远？
　　人间默许千年恨，岂念怨深爱切？
　　一阵强风吹过，菀伤不住遮目挡风，待回过神，白衣女子早已无处寻觅。
　　菀伤默默走在回房的路上，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你——准备好了吗？”是凌朔。
　　“嗯，走吧。”
　　两人并肩，一同走出了清铭客栈。
　　吟春楼，也就是沧州最有名的妓院。
　　今天风儿就将在这里被竞标。
　　楼外早已门庭若市，身着华贵的富商大贾，穿金戴银的富家太太早已将吟春楼的大堂挤得是水泄不通。
　　菀伤的浅白色衣衫在其中若如一渠清流，几根墨竹在裙角上显得格外清雅。
　　这样的女子，怎么也会到这里来呢？任满面面相觑，心中疑问着。
　　“安静，安静！各位大爷，太太不要吵了，这次本楼推出的是一名二六年华的小倌，此人不仅人长得清清白白，远是秀俊非凡，不管是用来当男宠，还是用来观赏，都是绝佳的展品。”那位胖胖的老鸨得意地说着，“下面就开始竞价，其标两千两。”
　　“三千两。”
　　“五千两。”
　　“七千两……”
　　喊价起，此起彼伏。
　　菀伤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神迷离，似乎这一切都不管她的事。
　　“朔应该已经到了吧。”她心中暗语，将一杯香茗一饮而尽。
　　“三万六千两。”
　　“三万七千两……”
　　声音仍在继续，风儿坐在房内，缩成一团，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
　　“姐姐，你真的会来吗？”他低声喃喃着。
　　“咚咚咚”一阵轻微的声响从床下传来。
　　风儿猛地抬起头，侧着耳朵。
　　“咚咚咚”声音再一次传来，风儿赶忙跳下床，手中提着一条绣花的锦被，怔怔地站在墙角中。
　　终于，一个人从床下探出头来。
　　那是一名约三十四五的大汉，身格魁梧，浓眉大眼，本是十分英武，但脸上有一道从鼻梁直至右下巴的伤疤，让那张脸看起来丑陋而恐怖。
　　风儿惊恐得站着，哆嗦地道：“你……你……是……谁？”
　　大汉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轻声道：“我是罗阎，来救你的人。”
　　“我不认识你。”风儿警觉地回答。
　　“夏姑娘你总认识吧。”罗阎无奈，看着这个娇小的孩子。
　　“姐姐……”风儿嘤嘤。
　　“嗯，我是你夏姐姐朋友的属下。”
　　“哦，不好意思，我……”风儿低头。
　　“没事，快跟我走吧，我们公子在外面等你。”罗阎道。
　　“嗯。”
　　风儿屈身，沿着罗阎来时小洞爬着。
　　一点一点的亮光出现在风儿眼前。
　　“呼。”风儿爬出洞，闻着外面过新鲜的空气，长呼一气。
　　紧跟着罗阎也出来了，他拉着风儿的小手，往前走。
　　“小弟弟,你想习武吗?”罗阎问道。
　　风儿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学了武功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姐姐了？”天真的样子惹人怜爱。
　　“呃——是啊。”罗阎回答。
　　“好，我要学。”罗阎脚步一顿，看着风儿，然后缓缓地说出一句话：“依照公子的安排，你可以去明山向一位武学痴人学武。”
　　“真的吗？”风儿眼中闪出亮光。
　　“嗯，不过，你十年之内不得下山。”罗阎淡淡地说，刀疤在脸上显得可怕。
　　“十年……十年不可以见姐姐？”风儿低声喃喃。
　　“十年，你愿意吗？”
　　“我愿意。”风儿坚定地回答。
　　“好，那么，我们这就出发。”
　　“现在？姐姐呢？”风儿问道。
　　“她会安全的，你放心。”
　　“恩……”
　　两人坐上不远处的马车，向明山驶去。
　　“姐姐，风儿会回来的。”风儿在心中默念。
　　吟春楼内，竟价已进入尾声，一位富商以五万八千七十七两竟得标，脸上满是胜利者的狂放。
　　“不好啦，不好啦。”一个侍女风风火火的叫嚷道，“泠倌（风儿的倌名）不见了。”
　　“什么？”原本满面春风的富商大惊，手中的玉牌应声掉落。
　　老鸨大怒，“叫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你们干什么吃的啊？”眼睛中怒火雄雄。
　　“还愣着干吗，给我去找啊。”
　　“是。”几个壮汉应声而道。
　　“等等，这人都没了，你叫我带什么回家啊。”富商愠怒。
　　“您别急嘛，您银子都付了，还会少了您？”老鸨娇声而道。
　　“好，你说，你给我什么？”富商大手一挥。
　　老鸨无语，眼睛在人群中游移，忽然，那个白衣的女子，引起了她的回忆：那个人，好像就是昨天来问我要泠倌的，而今天，她却没有什么动静，连一次也没有喊价，难道说……
　　“把她给我抓起来。”老鸨大声一喝，几名壮汉立即将毫无防备的菀伤围了起来。
　　菀伤欲逃，却被一个大汉抓住，动弹不得。
　　老鸨上前，扬眉着：“说，你把泠倌藏去哪儿？”
　　菀伤只是瞪着她，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啪”一个清脆的声响在汤内回荡。
　　“贱人，你不说是吧，好，今天就把你当作竞标物。”老鸨奸笑道。
　　菀伤眼神炯炯，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
　　“把她给我带到柴房去，后天就送到林员外府上。”
　　大汉架着菀伤，走向柴房。
　　“进去吧。”大汉将菀伤一推，然后关上柴房门，用锁锁住。菀伤静静地站起来，心中暗道：“风儿，应该没事了吧。”
　　“什么，夏姑娘被抓了？”凌朔大惊，从红木座椅上跳起来。
　　“是的，属下还听说，夏姑娘会在明天被送到林员外府上。”逝半跪着，脸低着，看不清楚表情。
　　那日之后，他把露姑娘安顿好后，便回到凌朔的身边，暗中跟随。
　　“启流，你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我们将她救出来。”
　　“是，公子。”启流慢慢退下。
　　“夏菀伤，你不能有事！”凌朔抬头，望着窗外的绿竹道。声音很轻，却是那么真切。
　　入夜时分，外面静得可怕，月亮渐渐隐去光辉，夏菀伤默默地坐在草堆上，不觉清泪两行。
　　风儿已经就出来了，但之前与她冲散的露儿和逝，他们好吗？还有——爹，不知怎样了，三个月只剩一个月了，他应该在恼火吧。
　　“对不起。”轻轻地，随着晚风，带向远方的京都。
　　京都，夏府，灯火通明，几路人马汇集。
　　“主人，属下已经找到小姐的下落了。”暗面无表情，禀告道。
　　“在哪？”夏泓浦紧跟着说。
　　“沧州。”
　　“什么，沧州，那里离叛军的领地十分接近。伤儿——”夏泓浦担心地说道。
　　“属下得知，小姐身边现在有一个可疑的男子，在十日前，属下命人去带小姐回来时，蒋小姐带走了。”暗仍然淡淡地说着。
　　“暗，你无论用什么办法，给我把小姐带回府，只有一个月，知道了吗？”夏泓浦命令道。
　　“是，主人。”
　　“暗，我交代你的事，你完成了吗？”
　　“嗯，秦师傅让属下转告主人，请主人于下月十五将夫人的遗发送至灵州，好让秦师傅仔细鉴察。。”
　　“下月十五吗？”夏泓浦顿了顿，，“嗯，好。”
　　“还有一件事，不知属下当讲不当讲。”暗默然而问。
　　“说吧。”
　　“属下听闻，太子殿下已离宫数日，宫里现在乱成一团。”
　　“什么？”夏泓浦大惊，然后恢复平静，“哼，这个太子，从前就听说他无心朝事，整日研究医术，我看，将来这烟国就会亡在这个太子手中啊！”
　　沧州，吟春楼，前厅内，欢声娇语，各色美女，小倌与客人们坐于一起，娇声娇气的，乐声动人，声色聚会之地。老鸨满面春风，在客人之间招呼着。
　　“不好啦，后院失火了！！”小厮跌跌撞撞地嚷道。
　　顿时，之前的一派莺歌燕舞戛然而止，大家纷纷四散而逃。
　　“哎，别走啊，还没付钱呢？”老鸨见客全都跑光了，恼声骂道。
　　“还不快去救火。”既而转身大喝，“还有去柴房看看，别把我的五万多两少坏掉，脸毁了，就不值钱了。
　　“是。”
　　后院，柴房内，晚上被烟呛得直咳嗽，她跑到门前大声叫嚷着：“快开门啊！！”终于，无力地倒下了。
　　“夏姑娘，你在里面吗？”听见菀伤喊声的凌朔飞奔而来，用手用力地叩击着柴门。
　　“公子，看来夏姑娘昏了。”逝看着凌朔道。
　　“启流，快给我把门撞开！”凌朔命令着。
　　“呯——呯——呯——”门开了，里面溢满了浓烟，凌朔跑进去，看见地上倒下的菀伤，一阵痛意从心底传来。
　　他横抱起菀伤，尽量不让菀伤再吸入烟尘，大步向外走去。
　　“你们是谁。”小厮跑来看见眼前着一位陌生的男子，惊愕地问道，“快把那位姑娘放——”话还没说完，就倒下了，身后是出以手刀的姿势的逝。
　　“公子，快走，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干得好，启流。”凌朔道，“还有，给我把整座吟春楼烧了，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逝干脆利落地回答。
　　“我会在灵州等你。”凌朔坐上马车，对逝说道，然后，他驾着马车，飞奔离去。
　　逝看着远去的马车，他的脸上布满了恶魔般的凶恶，它不仅将这座沧州第一大妓院变成了火场，还将其变成地狱。妓院中的人全都成了逝手下的亡魂，而他则变成了凶残的修罗，疯狂的清理着这里的不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