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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往生楼的主人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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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诸位先祖在上,不孝子孙司咸咸前来拜见。有一男子名唤姜止,非我族类,奈何叔父偏爱之,使得这人成为我继承地府主人一大绊脚石。万望各位先祖保佑,地府决不可落入异族之手,保佑我能够顺利继位。
说罢,又很是诚恳的磕了好几个头。
姜止这也不知早年从那个旮沓角蹦跶出来的,得了叔父的赏识。
身为地府继承人,姜止让她觉得很有危机感。
“司咸咸!这人死那里去了?”
听着外面传来的不耐烦的女声,司咸咸秀眉微蹙,又是诚恳的磕了一个头,才慢悠悠的整理衣裙上的褶皱,懒洋洋道了一句:“燕云屏,我都听到了。”
燕云屏听到声音走了过去,双手抱于胸前,眉梢微挑,余光扫过屋子里的人:“于婆婆要见你。”
说完,轻嗤一身,甩甩头消失的无影。
司咸咸:“啧啧啧!”真是没礼貌,一个姜止,一个燕云屏,都是她极讨厌的人。
姜止冷言寡语,对她时常是不屑和嘲讽,燕云屏高傲不可一世,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地府优等生固然可贵,可也没见那个优等生像她燕云屏这般讨厌的。
这二人一人比一人讨厌。
司咸咸看着她消失的门口有些出神:小样,这神情她从小见到大。她就知道:这些人就是嫉妒她。
至于她们嫉妒司咸咸什么?那可就多了去了。不过,最是令她们嫉妒的:那就是她有一个好叔父。
那可不,她叔父是地府主人——阎官大人。司咸咸作为他天上地下唯一的亲人,可不是得好好罩着司咸咸吗?
或许地府会有人不同意她这说法:不是还有姜止吗?怎么你司咸咸成了大人唯一的亲人了。
司咸咸可不同意这个说法,她自小就知道:姜止不过是在她幼时,叔父不知从何抱来的。
来路不明,自然不能算。
因此,作为叔父唯一亲的不能再亲的人。司咸咸深知:自己的地位和那凡间的公主是一样的。公主还不好做吗?整日就负责招猫逗狗、吃喝玩乐。
每次想到这里,司咸咸就喜滋滋的,人生简直不要太美好!
司咸咸自幼长于地府,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在一个老神官开的书堂里读书。从小就能熟练的做自司咸咸介绍。
“大家好,我叫司咸咸,咸是咸鱼的咸。做一条咸鱼是我的梦想!”
每次她说完这句,下面必然是一片轰然大笑。
对此,司咸咸也不急眼,只颇有礼貌的笑了笑,和善的提醒:“我的叔父是地府主人阎官大人!”
“……”
众人旋即没了笑意。
身后的老神官嘴角抽搐:这臭小孩,小小年纪就有会官场陋习,有辱斯文呀!
于别不同,往生楼的于婆婆对她尤其好,她总会给司咸咸做很多好吃的。
一听是要去看于婆婆,司咸咸急急忙忙穿好鞋子,用最快的瞬移术赶过去。
于婆婆生病有好些日子了,地府中诊病的医仙人说她是以前的旧疾复发,治不了。想起于婆婆之前对自己的好:为自己做的菜肴,还给自己讲故事。之前的一幕幕浮现眼前,司咸咸有些难过。
都说凡人命短。可是,凡人有无数轮回;神仙和鬼怪没有。
他们只有一世,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司咸咸赶到于婆婆的往生楼时,已经看见许多人围在于婆婆床前。司咸咸立即跑过去,婆婆面色已然十分灰白。
司咸咸见于婆婆这番模样,心中沉甸甸的。欲要张口,嗓子却哑的出不了声。
倒是于婆婆摸摸司咸咸的脸颊,声音有些苍白无力:“傻孩子,莫要难过?我总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罢了。”
她说这话,司咸咸心中更为沉重。
叔父父不知何时来的,他拍拍司咸咸的肩膀。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司咸咸忙擦擦眼泪,问道:“婆婆,您说。”
只见于婆婆颤颤巍巍的将她手中的花纹繁多镯子,递给了她。
司咸咸认的这镯子。小时候她就觉得这镯子十分漂亮,想要给于婆婆借来戴一戴。那时于婆婆拍拍司咸咸的头,笑着拒绝了,那也是于婆婆第一次拒绝她。
司咸咸凝视着于婆婆手中的镯子,问:“这是往生楼的唯一信物,只有往生楼的主人可以戴。”
“婆婆?”
司咸咸望着这与记忆中重合的镯子,心中百转千回。她深知:自己绝不是一个可以掌管一方的主儿。
心中敲起退堂鼓:“婆婆,怕是辜负了你一番好意,我……”
于婆婆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开口便打消她的忧虑:“你就先收下,暂代往生楼楼主一职,后面找到合适的,再让你叔父换了你。”
司咸咸只觉得头有些大,一时间进退两难。担任地府仙官一事,她从未想过。
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打断了司咸咸的话。“怎么,害怕自己蠢笨愚昧,做不好这往生楼楼主一职?”
如此欠揍的声音,司咸咸不看都知道是谁。
在整个地府,再没有比姜止更讨厌的人了。
若是平常,司咸咸一定会先呛他,不管他说的对否。可是,现在是特殊时段。婆婆还满眼期冀的望着司咸咸,司咸咸怎么忍心叫她失望,尤其是现在。
姜止人很讨厌,道理却没错。司咸咸小心接过镯子。向于婆婆保证道:“婆婆,你放心,在找到合适人选之前,我尽力会做好往生楼楼主一职的。”
阎王大人在一旁看着,欣慰的点点头。
于婆婆的笑了笑,渐渐没了生机……
彼时,司咸咸尚且不知:地府信物,接过就是一生。除非升迁或犯法受罚、甄灭,方才会有更替变换。简而言之,根本就没有暂代一说。
半月后……
判官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书,面色讪讪。小心翼翼地对书案前的人道:“大人,这些都是……”
“都是弹劾咸咸的?”
判官心中暗想:可不是吗?除了那个小闯祸精还有谁?自家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可开口却是满脸褶子的宽和笑意:“正如大人所说!”
座上的阎官大人有些头疼,抬头问了一句:“姜止闭关出来了吗?”
判官抬着头回想,双眉拧在一块儿:“算算日子,正是今天出关。”
阎官大人双手一拍,烦恼顿消,“太好了,把他给我叫过来。”
“阿言,你这可是一下子给我解决掉两个麻烦呀!”
“阿言”乃是判官做凡人时的名字,现今已很少有人知道。也就阎官大人心情好的时候会这么称呼他。
判官面上不显,心中却直泛嘀咕:两个麻烦?不是在说司楼主和姜止公子吧。随即摇摇头,应该是他会错意了。判官阿言笑着应下,退出殿外寻人去了。
自阎官府往东三里处,一条泛着蓝色幽光的河流贯穿整个地府。河上架有一条长长的桥梁。
令人称奇的是,这条桥梁若隐若现。直到上面有人走过,这座桥才实实在在的显露出来。
桥梁的头端,连接着一不大不小的阁楼。阁楼山挂着一张十分气派的牌匾,牌匾上歪歪扭扭、犹如鬼画符一般写着“往生楼”三个大字。
判官看的直摇头,“这丫头的品味哟……”
“救命呀!妾身今日就是不过这桥,大人若执意为难,不若就杀了妾身吧!”
“啊啊啊啊!!!”
楼阁前一身玄衣暗纹的姜止停住了脚,揉揉被这声音震的有些发疼的耳朵。语气有些无奈:“她这儿,经常这样?”
身后的判官同样无奈,点点头:“确实如此,依阎官大人也就是您叔父的意思,得您多费心帮帮司楼主了。”
闻言,姜止也不反驳。只道一句:“知道了!”
判官见此,松了一口气。“那您就自己进去吧,下官手头还有一些孤魂野鬼的案子,得去处理一下。”
姜止点点头,抬脚径自进了往生楼。
判官目送他进去,心中忍不住叹息。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不想地府主人这从小养大的两兄妹性格差异更是大。
他甚至都不觉得他们像两兄妹,这司楼主吧,纨绔弟子都比她强上两分,成天就想着如何逍遥自在,无救也。
姜止公子更是奇怪。从小到大,他就没见他笑过。根本都不像一个小孩子,偏偏阎王待这兄妹俩从小如珠似宝一般。
判官忆及此,不由摇摇头。还好地府不是人人都如此,否者:“啧啧啧……”
“阿言叔叔,怎么不进来坐呀?”
楼上少女言笑晏晏,正是司咸咸是也。判官不由有些心虚的抚了抚胡子。笑着推辞:“不了不了,这就走了,走了。”
司咸咸见他急着离开,也没再挽留。感叹一句:“阿言叔叔真是忙呀!”
她才感叹完,就见姜止推门而入。
“什么事?”
司咸咸不复刚才的笑意,瞬间拉下脸来,毫不客气问道。
姜止也不在意,看了看一旁啜泣的妇人。开门见山的说:“舅父叫我来的,没想到你这般无用。之前于婆婆管理的井井有条的往生楼,一到你手里就变成了鬼哭狼嚎、乌烟瘴气之地。”
姜止此言,简直是死死的踩住了司咸咸的痛脚。司咸咸一向能言善辩。此刻,却被噎的成了没话的哑巴。
一旁啜泣的妇人也停了下来,“鬼哭狼嚎”,说的是她吧。
司咸咸张了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姜止直接开口打断了她,对那个妇人道:“你,过来,何事哭泣不停。”
司咸咸心中诽腹,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真拿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
那少妇一听他如此说,急忙过来,跪在姜止面前:“求大人为妾身做主!”
姜止面上没什么神情,可也没有不耐烦:“你且说说是什么事?”
被当成空气的司咸咸按捺下心中滔天火焰,这货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她不能急,更不能让他看笑话。于是,不急不忙给自己倒一杯茶,面上看起来到像是一个悠哉听审的。
“妾身本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戏子,用平生积蓄供我那不成气的丈夫考功名。一生所愿,不过是二人能够和和美美度过此生。不久,妾身收到丈夫来信说是得了一个小官,让我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他,连同信件一起的还有根铜簪。”
司咸咸见她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就掏出自己的帕子地给了她。
少妇接过帕子,谢过她。接着道:“妾身觉着十分奇怪,得了官是喜事,为何要我躲起来?心存疑虑,却也照他说的做了。我去投奔了我一个十分要好的姐妹,一连等我那丈夫十余日。不想,丈夫没等来,却等来了十余名手持大刀的黑衣人。怕是我那好姐妹一家四口也未逃过。死前我曾问那些黑衣人,是谁要杀我。那黑衣人说,是我丈夫让他们来的。我根本不信他这番说辞,可她丢出了我丈夫的亲笔手书。”
“你要报仇?”
姜止没看她,幽幽说出自己心中猜测。
“不是的,妾身只想问个究竟。”
司咸咸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杯中茶水四溅开来,她愤愤不平的道:“这还能是为什么,肯定是你丈夫遇到什么公主郡主。”
少妇听她这么说,急切的看着她:“大人可是知道什么?”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话本里都是这样的。”
少妇闻言,眼中的光一下子熄灭了。
姜止冷冷瞧了她一眼,警告她别乱说话。
“你的遭遇的却令人叹息,只是你也应该知道,这里不是凡间衙门,这里是往生楼。”
“或者,你也可以去判官那里,状告你的仇人。”
司咸咸也赞同这个办法,“若你丈夫真是凶手,正好把他丢进楼下这条河里喂鱼。魂魄终身留在这里。”
少妇闻言,秀丽的眉眼紧紧锁住,面泛难色。
司咸咸见她犹豫不决。森然一笑,换了一副嘴脸威胁道:“给你一天时间,要么在过桥投胎和去找判官之间选一个;要么我把你扔下去喂鱼。”
“你考虑好,毕竟你在往生楼嚎了这么些天。嚎的附近的鬼神都无法安寝,还联名去舅父那里告我的状,给我惹来这么个大麻烦,到时候若是选了一个我不开心的选项,那我对你可不会手软!”
显然,“麻烦”指的是姜止。
姜止也不生气,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准备起身离开。离开前,他对司咸咸道:“若是下次再叫我来给你擦屁股。那么,我不介意向叔父建议,我来做这往生楼的主人。倒时,你便只能做我手下的一名使者了。你知道的,我没有叔父的耐心。”
司咸咸那叫一个气的,竟然明晃晃的威胁她。呵,我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