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园文里当小透明》空山一梦

5、篮球队

　　我再也没有光顾教学楼的天台，寝室，食堂和教室，成为我人生的三点一线。那天的事情历历在目，我每每想忘记，却时时回想起。我不敢想起闻况，害怕想象他和别的女孩的甜言蜜语。
　　“Man proposes.God disposes.”我念着英语作文短句，而生活也就如它写的那样—世事无常。
　　为了响应省里高中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号召，五月底，学校与学校之间要举办友谊赛，健美操，篮球，排球，乒乓。通知下达后的一个星期里，学校开始强制性地分配比赛任务。可想而知，鲜少有女生喜欢篮球，自愿报名的不够，学校强迫性地从各个班里挑出最高的几十名女生进行筛选。
　　在事事庸常的我身上，唯一出挑的可能也就是身高。在南方沿海的小城里，我1.75米的身高，作为班里最高的女生，毫无疑问被选中了。
　　纪宜真被选去跳健美操了，我们被迫分开，和开朗爱笑的宜真比起来，我的性格非常内向自闭，也不善于与他人合作。而且我虽然高，但我有些虚胖，也没什么力气，从小到大更没有摸过篮球这种看起来就很危险的东西。初中有次经过篮球场，被飞来的篮球打到脑袋，自此以后看到篮球场我都会绕道。
　　我害怕摔倒，害怕受伤，害怕危险，更害怕的是—闻况。
　　我安慰自己，“又胖又虚又近视，这么没用的我，只能在队伍中当空气，肯定会被淘汰掉的。”
　　不知是谁发现的定理—越害怕发生的事情就越有可能发生。周五下午的体育课上，老师分散带领我们去各个类目的场地训练。我低着头，无可奈何地走在人群里。
　　一个男生坐在台阶上，长长的腿委屈地折叠，踩在地面上。穿着惯常的球队T恤，短裤下的小腿纤长有力。手里的点名册随意扇着风。看见我们过来，他侧过身来。
　　是闻况！
　　他没有带发带，微长的碎发散落在发际。长长的眼睫煽动着，微笑凝在唇角，少年的青春意气，像一场薄荷味的风，清爽而元气。
　　“既来之则安之，大家可能是第一次接触篮球，但是一定看过篮球比赛。”体育老师吹哨让大家按着身高顺序站好，挥手向大家介绍。
　　“这是高一（15）班的闻况，也是我们学校男子篮球队的队长，大家应该都知道吧。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为期三个星期的训练，闻况是我们的副教练，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和他交流。”
　　闻况顺势站起来，走到我们前面：“大家好，我是闻况。接下来三个星期，老王和我会和大家一起训练，请多指教。”他脸颊两侧的酒窝溢满笑，向我们颔首。
　　闻况的微笑似乎有魔力，下首的女孩噼里啪啦鼓起掌来。一扫来时的心不甘情不愿，一副等待死亡的暮气沉沉模样。这会儿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打了兴奋剂，开始热火朝天地做起拉伸准备运动。
　　“啊啊啊啊，怎么办，这是我第一次摸篮球”
　　“我也是啊”
　　“会不会投不进啊”
　　“呜呜呜，我不知道。”
　　做完准备运动，我们排成一列，开始考核筛选。考核的项目是三步上篮。
　　我站在末尾，看着队伍渐渐缩短，手心里全是冷汗。
　　闻况黑了，可是依然那样帅气。我直视前面上篮的女孩，小心翼翼用眼角看他，一边痛恨着自己的不争气，一边贪婪地享受着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我想留下来，但是我知道机会渺茫。纵然我被选出到篮球班，可是除了过人的身高，我一无是处。
　　很快就轮到我了，前面的女生把篮球抛给我，我努力去接，可是球碰了一下我的手，弹开朝另一个方向飞出去了。闻况跑了几步，大手一挥，球奇迹般的停在手里，向我走来，把球放到我手里。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看他。他目光很认真，上下眼睫长而卷密。高挺的一管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颚带着冲击力。我紧张地低下头，他冲我微笑，带着肉感的嘴唇中和了一些锋利。他用他长而有力的手向我示意如何握住篮球。
　　如果是心跳像小鹿乱撞的话，那我心里的小鹿已经没用地撞晕了。闻况走到一边，看我投篮，我简直是同手同脚地冲过去，比划一下球框，没头没脑就将球扔了出去。
　　就这样，捡起来，扔，再捡起来，扔。就像我所预计的，球一次也没进筐，甚至偏离到了一个离谱的轨道。我垂着头往淘汰的人群走去，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但是还是狠狠唾弃自己的没用。
　　“那个同学，过来重新来过。”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汇集到我身上，社恐的我只觉得脸上可以烤蛋饼。
　　闻况蹙着眉看我，见我呆在那里，走过来。
　　他伸手拽出我“个子那么高，连篮筐都碰不到？”
　　他拉过的那只手臂简直不像属于我自己，闻况开始认真地对我比划，我呆呆地看他。他叹了口气，开始动手调整我的姿势：“像这样，投篮的时候，右脚在前，左脚在后，膝盖屈起，重心调整到前脚掌。双眼目视前方，预估篮球和球框之前的抛物线弧度和距离。”
　　他以我为蓝本向周围的女生示范，大家火辣辣地眼睛看着我，看着闻况和我。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羞耻，和一点点不合时宜的甜蜜。
　　“就这样，用手腕发力射球。”闻况拨动我的手腕，球飞了出去。“砰”正中球框。
　　“好了，就这样，结束。”我感觉大脑已经当机。傻傻的把名字报给闻况，傻傻地看他在名册上写下我的名字。听着周围女孩子们或羡慕或吐槽的窃窃私语。
　　傻傻的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