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情回来过》瑾慧

16、第十六章 跟自恋无关

　　回家的路上，林飒一边开车一边将今晚的事情重头到尾想了一遍，没来由地觉得哪里不对，开始不得要领，后来终于找到让自己不安的缘由。那是因为秦朗和向天，似乎并不具有可以彼此帮助的亲厚。
　　初进大学时，秦朗和向天有过一段时间的亲密，同为系里篮球队的主力，所以跟一般的朋友相比他们不光相互了解，而且还有惊人的默契。可是随着秦朗和林飒成为公开的一对，三个人之间日益尴尬的关系让他们的友谊也走到了尽头，后来秦朗远赴美国，虽然林飒跟向天也没有太多的接触，但陈烈这些年近乎偏执的了解关于向天的一切，并会事无巨细的强迫自己分享，却从来不曾有任何蛛丝马迹表明，他和秦朗还有联系。就算陈烈考虑自己的情绪不提秦朗，那么前不久同学会上两人的剑拔弩张又该作何解释，总不至于是演戏给自己看吧。可是只短短几个月过去，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竟像是又回到了当年并肩作战的光景。
　　职场打滚多年，林飒深谙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可是秦朗和向天的共同利益在哪里，作为开发区办公室主任，向天在这件事情上并不具有决策权，从表面上看来也不能从这件事情上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难道真的只像秦朗说的那样，他只是作为未来的甲方想找一个优质的合作者。
　　想到后来，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会不会向天只是秦朗投标大计中的一个棋子，用作向某些秦朗不方便见到的关键人物传话，中间当然会有见不得人的钱权交易。想到最后不由失笑，自己想的这些不都是反贪题材电视剧里最常见的桥段，看来自己对秦朗的信任真的是降到了最低，既然决定留下，就应该认同秦朗做为老板的身份，总是对老板存着这样的质疑，实在不利于做出正确的判断，她暗自提醒自己需要调整。
　　至于向天与秦朗为何突然结盟，以她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实在拼凑不出真相，只能妥协，留待进一步的观察了。
　　一周之后，总部集群投标项目组正式集结，组员在当初公布的大名单基础上又有增加，林飒留意到，新增的人员大多来自美国总部，基本都有新能源的背景。TB中国腾出了整整一层楼用作安排项目组的各个部门，一番忙乱下来，一个星期又过了大半。
　　长时间的为某件事情做准备，最容易消磨人的意志，众人将各种热身运动都做过了一遍，招投标办公室那边却依然没有动静。平时都忙得火上房的一群人突然闲下来，多余的精力唯有通过八卦来释放。
　　在项目组成立之前，各个部门之间除了工作的偶尔沟通基本没有交集，现在要在同一个团队里共事，大多数人都有向众人示好的意愿，而在一个新环境里想要示好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出卖旧团队的秘密。于是大家纷纷将自己部门里一些平素不太为人知的段子拿出来分享，时常引得哄堂大笑。总体而言，各人都有分寸，在大公司呆久的人太知道办公室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能拿出来说的都是无伤大雅的趣闻，所以你也不要指望从这些事情里听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在众人的热闹之中，林飒始终充当一个优质的听众，在该笑的时候笑，该评论的时候附和，一切都不往心里去，直到有一天，她听到TB中国市场部的推广经理张海谈到TONY，TONY作为VP，手上分管着好几个部门，市场部和媒体事业部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因为进入公司时间不长，林飒对TONY的印象除了不苟言笑没有太多的概念，而张海，显然对他了解颇多。
　　话题开始于大家对“自恋”的探讨，然后有人说好穿白衣的男人大多自恋。张海极力赞成，然后举例说明，说TONY就是其中的最好范例。不说不曾留意，经张海一提醒，林飒也惊觉，这个黑瘦的香港男人，确实对白色有着特别的偏爱，经常白衣白裤走进办公室，让人错觉像是回到了旧上海。
　　为了证明自己的论调，张海举了个例子，说某日TONY喊媒体事业部的聂锐谈工作，开始相谈甚欢，后来TONY提出一个观点，大致是关于要如何减少在客户回佣方面的开支，聂锐据理力争，争论中口不择言，说了一句你是香港人，根本不了解大陆的情况，竟被TONY当场哄出了办公室。说完还不忘设问一句：“这不是自恋是什么？”
　　待到张海讲完，众人都有些讪讪，这是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张海在这里讲述这件事情原本已是犯了大忌，也让大家意识到这场八卦的盛宴已经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否则，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林飒却从这个故事里找到了TONY在述职大会上面对聂锐无可挑剔的PPT脸露嫌恶的原因。聂锐确实太不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他质疑TONY不了解大陆情况，是对TONY身为VP权威的极大挑战，TONY会恼羞成怒一点都不奇怪，这跟自恋完全无关。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来消化这个信息才算妥帖，TONY对聂锐的成见至少可以保证媒体事业部总监的位置短时间内会依然悬空，按说她应该很受用，可是就是这么短短的几天，自己对这个位置的期许彷佛已不若以往那么强烈，到底是放低了得失还是希望得到更多，一时竟是理不清头绪。她虽不愿却不得不承认，秦朗所说的一切正开始被应验，他到底还是比自己深沉老辣。
　　当所有人的耐性都即将被消磨殆尽，招投标办公室终于传来的了消息，招标工作即将正式展开，公开招标的文件被送至项目总负责人秦朗的案头。众人争相恐后的传阅这份等到了多日的“诏书”，看罢却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