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情回来过》瑾慧

14、第十四章 自己的事

　　29层董事长办公室的一场对话，竟成为林飒与秦朗重逢之后最为心平气和的一次谈话，林飒收敛起一直处于战备状态的紧张神经，以更平和的心态面对秦朗。
　　虽然被拆穿之后有些窘迫，但她的思路还不至于被打乱，不理会秦朗的顾左右而言它，继续执着于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花大价钱买进了《经典》的一堆人，进入项目组的却只有两个。”
　　“我只能说在目前的情势之下，媒体事业部的人，只有两个对这个项目有价值，但是你放心，我绝不做亏本的买卖。”
　　林飒噤声，显然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我知道你对于媒体事业部总监的位置志在必得，担心离开之后会将大好江山拱手让人，但是我个人给你一个建议，不妨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你有没有想过，经过了这个项目的历练，你会不再对这个位置有任何的兴趣，你的人生会有无数种新的可能。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到时候弱水三千还是只取这一瓢饮，你的筹码也会比聂锐丰厚了许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林飒知道，如何看穿自己PPT是伎俩这样的问题确实太过小儿科，秦朗分明早就识破了自己掩藏在一丝不苟的套裙下所有的小。他不光知道自己专注于媒体事业部总监的位置，更知道自己因为担心离开之后让聂锐独大，而彻底失去竞争的资格。他说的话不无道理，现在的自己犹如井底之蛙，一直盯着媒体事业部这一亩三分地，生怕有个闪失，会赔个一干二净。可是人生原本就是赌博，如果这次舍得押上全副身家赌一把，未必不会赌得一个以自己目前的眼界无法预知的崭新天地。
　　“谢谢董事长能给我如此有价值的建议，但是我想，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虽然打心底对秦朗的建议有百分之八十的认同，林飒却不想把自己的底牌亮给秦朗，更何况，她依然无法释怀进入项目组之后会直接跟秦朗共事这件事情，但这个事情她还不能明言，否则倒显得她要一直拘泥前尘往事，不够大气坦荡。
　　秦朗有些无奈地耸肩：“你依然那么固执，我再说最后一句，请你相信，让你进入项目组，是因为你曾经是《经典》杂志的主编，现在是TB中国媒体事业部内容总监，你能胜任项目组市场总督导的职责，而不是因为你是S大中文系的林飒。”
　　闻罢此言，林飒不无挫败，很明显，自己心里那点儿小心思再次被看穿，秦朗的这番话，明显就是在告诉自己：你不要自作多情，而今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员工，并不是什么初恋女友。
　　努力控制住那点儿小女人的怨怼，林飒挤出一个职业的微笑：“承蒙董事长您能如此抬爱，我不是不识抬举，但是基于我个人的习惯，希望做任何事情都能尽量从容一些，所以让自己尽量不要仓促的去做一些重要的决定。这件事情对于我，很重要，所以，请求董事长能容我多思考两天。”秦朗看着她的脸不再说话，算是默许了这个看似冠冕堂皇，实则不堪一击的理由。
　　目送林飒挺直了腰板离开自己的办公室，秦朗不由得一阵苦笑，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他早已能坦然面对商场里无所不用其极的尔虞我诈以及人与人之间口蜜腹剑的凉薄倾轧，可是他花费了极大的心神依然不能适应当年校园里那个如栀子花一般纯净娇俏的女子变成了如今这般凛冽的模样。
　　当初收购《经典》的时候，陡然发现其中的骨干竟有林飒，那种杂糅了惊喜和无措的心情曾一度无处安放。完成了收购便急急离开中国，很大程度是为了让她安心留下，可是收购的初衷便是为了总部集群的项目，所以终于还是要去让她面临抉择。今天的谈话，自己刻意强势的去揭穿她所有的心事，其实也是情急之下的背水一战，可是这样的激将是否能让她选择留下，自己心里却实在是没有底。
　　林飒回到媒体事业部的办公室，已经过了7点，其他人都已经离开，惟剩下和她一起进入项目组名单的Sunny还在埋头苦干。Sunny是跟着林飒最久的编辑，典型的80后，极有主见，因为太有主见，有时候就显得过于自我，跟人相处时常磕磕碰碰，好在文风老辣，是个非常合用的编辑，林飒跟陈烈提起的关于一切不过如此论调，便是出自她的笔下。
　　进到大办公区的时候，正好听到她接电话，像是男朋友打来的，本无意去听人隐私，不过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接电话的声音，也确实不容易做到充耳不闻。
　　林飒从只言片语里听出端倪，貌似男友的父亲生病住医院，让Sunny一起去探视，但Sunny说有重要的工作没有完成，所以去不了，男友很生气，两人就在电话里起了争执。
　　走到Sunny的工作台前，林飒体贴地说：“本期的稿子都已经审毕，没有什么事情非要赶着今天做，家里有事你可以先走。”
　　Sunny有些懵懂的抬头，显然对于林飒的出现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随即轻松的一笑：“没事儿，不是多严重的事情，我要赶着把我手头的工作都归置好，免得到时候进了项目组还拖泥带水交接不了。”
　　她竟是在为了进入项目组做准备，这让林飒颇为诧异，项目组的大名单今天才刚刚公布，进入实质的工作阶段还需要时日，为了这样并不着急的工作推却男友的邀约，确实有些费解，而且据她的了解，Sunny一向与男友的家人相处甚好，甚至她进入杂志社的这份工作，都是男友的父亲亲手包办的。
　　对Sunny的反常举动，林飒颇不以为然，不过终究是人家的私事，也不好多话，只说你自己有分寸就好，只是别做得太晚回家，怕路上危险。
　　Sunny却不理会林飒的避重就轻，似乎像是要表明自己的心迹：飒姐，你心里一定觉得我特别现实吧。可是这个世界，不现实不行。男朋友一家是对我很好，我们相处得也很愉快。不过他爸爸生病，不会缺我一个人去探望。而我的工作，我自己不去做，便没有人去帮我做。人家的事，再大都是小事，自己的事，再小都是大事。进入项目组，是个太好的机会，我不能允许自己有任何的闪失。
　　林飒被她这段话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追问一句：你男朋友一家似乎给了你不少帮助，即使这样，你也认为他们的事情都是人家的事。
　　“是的，可能我这个人天性凉薄，对感情也从来都消极。今天是男朋友，明天有可能是路人甲，我没有信心去主宰一个人永不变心，唯有守住他给我的机会，从而主宰我自己的命运。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失去了这个人，至少还有抓得住的东西，让我觉得没有白白浪费掉大好的青春年华去谈那一场恋爱。况且，只有掌握了自己命运的人，她的爱恨才有意义，报答可行，报复亦然。”
　　“可是当你抓住那些你想要的东西，是否确定不会因为成功的背后有那个人的影子而少了成就的快感。”
　　“我不知道，可是我如果不去抓住，我永远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