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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意识渣攻为爱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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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鹤,这是他的名字。
做一只闲云野鹤,掌握自由的齿轮,这是他的想法,也在以名称宣誓自己无法收心的实际。
云鹤是单纯的漂亮,修长纤细的身姿,精致白皙的脸蛋,浅蓝星眸勾红影,眉心点缀暗朱砂,举止优雅,落落大方,如瀑棕发垂落腰侧微带弯卷,裹住半边身子,似柔似娇,雌雄莫辨,但若是红唇轻启,便能听见颇具磁性的男音,白色道法服虽是宽松,在汗液浸透下,却能见着隐约的肌肉。
云鹤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圣人,七情六欲一项不少,只是情感宣发会耗很多力气,他很懒,并不想这么做。
奈何有位不知名姓的神经病刻意传播着他那温润如玉的大圣人形象,导致一堆人在他烦躁边缘蹦迪。
云鹤爱好广阔,但也只是一分钟热度,若是突然起兴或许也会干出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没有什么仇恨的元素,也没什么狗血三角恋的争夺,只是在压迫到某个地步的时候,有人依旧要往枪口上撞,于是他扣动了板枪。
但也不知为何,某个神经病依然传播出了云鹤被压迫而奋起反抗的小可怜人设,虽然没有说错具体的东西,但总是感觉有一丝怪异。
云鹤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明白自己究竟招谁惹谁了,小可怜、隐忍压抑、无辜脆弱,各式各样的负面人设铺天盖地的袭来。
望着那个满脸认真地说着不管师傅有多么弱小也会保护自己的徒弟,云鹤默然。
没人知晓他是一个大乘期的强者,拥有丰富的阅历与强悍的实力,即使与那些闭门不出的掌门人进行1v1的PK赛也不见得会落下风。云鹤从未做过扮猪吃老虎的行为,该出手时就出手,毫无犹豫,但即使如此也依然有人将他当成脆皮弱鸡,不懂,不明白,不想知道。
另一个该隐藏一点的事实却比毫无掩饰的东西传播更广:云鹤喜欢男人。
他自己的说法是收不住心,没发给任何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如果是奔着恋爱来的,请离远一点,他只找能接受能放下的短期恋爱对象,或者看的顺眼的炮友。
然后呢?一位被情所伤再也无法爱人的卑微人设再现江湖,甚至有许多人出大价钱打听云鹤的前几任对象究竟是谁。
云鹤是剑修,隶属于万剑山,或许是万剑山的修士们一根筋容易被骗的缘故,比起那些相信云鹤虚假人设但从没有见过的家伙,万剑山的同僚们更加深信云鹤的人设是真实的。
无语,超级无语。走个路都有人担心自己磕着绊着,吃口饭有人要温一杯热水,假如是追求者还可以接受,但那一堆大老爷们、那一堆结结实实的女修士们,满眼是怜爱和关心,就是那种对一个出生孩的无意识的担忧,没有任何情爱在里面。
一忍,再忍,不过数年云鹤就忍无可忍,纵容漂亮,但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被年幼几百岁的小孩子教育穿暖和点不要感冒什么的,真心地接受不了!
于是云鹤离开了傻乎乎的万剑山,拜入了最薄情寡义的合欢宗,门外的姑娘们在第一人就将云鹤的屋子围了个圈,娇滴滴的声线和清新的香气一个劲的传来,像是已经迫不及待的等待着开采的玫瑰。
“来睡一觉么,合欢宗人士怎么可以害羞成这样呢?若是弟弟不会,姐姐可以教你呀~”
于是外头传来了一众莺莺燕燕的笑闹声。
在云鹤的实际行为的明确的拒绝中,女修们叹着气放弃了,她们追寻的是轻松愉快的修仙大道,而不是在一个人身上耗时无数却毫无所得。
云鹤拜入合欢宗的原因并不是希望能名正言顺的乱搞,他对于时间地点人物有着古怪的要求,那本应是个深情种才会做到的认真。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又是一个数年,那时的云鹤正与一只犬妖闹了个不痛快,差劲的收场后云鹤心情一直算不上好,只想回到他温暖的小屋好好睡上一觉。
就在这时,他被一个脏兮兮的玩意绊了一跤,云鹤没有摔倒,但脑内萦绕的困意已经去了大半。
那是一个脏兮兮的大块头,看着大概是个人,云鹤从不捡成年人,但他就是跨不出那一步,莫名的熟悉感促使他停下。
云鹤半蹲,伸了手对着大概是脑袋的地方挥舞了两下:“活着吗?”
地上的家伙反应不大,指头微微蜷缩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深夜下着淋淋漓漓的薄雨,雨中漫步的优雅令人心动,而捡东西并不优雅。雨水已经令他的伤口彻底迸裂,鲜血混合着泥浆在地上流淌着,不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只要伸手,无论是衣服还是鞋子都会彻底脏掉。
云鹤很讨厌麻烦,特别是未知的麻烦,那会令他在熟睡中被惊醒,之后的一天都会变得不美妙。
而捡他无疑是个麻烦,包扎伤口,安抚病患,对付追兵,无论哪一项都会令他在今晚无法睡得香甜。
云鹤准备离开,他不会产生任何的负罪感,生死有命,救他是云鹤的好心,不救也毫无关系,那并不是他的义务。
这时,地上的东西似乎有所察觉,哑着声音蠕动着,撑在地上似乎想要爬起,而那显然是白费力气。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与闷哼,他再次趴在地上,连手指都没有力气再动。
他不想死,求生意志很强,刚才爬行的方向是云鹤行走的方向,他在求救。
于是云鹤准备救人了,纵然可能会遭到反噬,但是他刚刚的反应,可爱到云鹤无法放下。
放弃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救一个人则需要许许多多的理由,这就是云鹤
“我只说一次,如果你弄脏了我的衣服,我保证你没有好果子吃。”
不弄脏是不可能的,云鹤就是在找茬。
那东西似乎有所反应,背部稍微了一下,云鹤无视了。
云鹤弹指,召来尘封已久的本命剑,它依旧是泛着晶莹的光泽,随时做好了为主人战斗的准备。
这注定是错付了,云鹤随手捏着那东西的后衣领,提到了剑上,仿佛在提一只小鸡仔。本命剑发出不满的颤声,像是玻璃器血被敲打的声音,云鹤捂着耳朵蹙眉,抬脚跨了上去,让它闭嘴。
这很成功,那剑不吵了,只是很憋屈的按照云鹤的命令飞往那个居住的小家,随后在云鹤挥臂的动作中再次飞远。
粗粗了擦拭了一把泥人的身体,换了七八盆水,云鹤才想起自己是个修仙者,一个净身术就可以做到让他干净起来,但汗也流了,气也喘了,不满只能从那人的身上找回来。
云鹤瞥了一眼那家伙的长相:算不上漂亮,坚毅的眉宇,墨色的长发,精致的肌肉和高大的身材,中等吧,不好不差。
云鹤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像是无声的暗示,柔软的手指勾勒着干涸的唇瓣,带着异样的美感。
直到云鹤的手拂开了男人左侧脸颊的长发,殷红的印记昭示着主人身为魔修的事实,云鹤的指尖微不可查的一顿。
他不讨厌魔修,他只是很反感,对于苍蝇的排斥,云鹤蹙眉。
他曾经拒绝过一名魔修的示爱,于是那个魔修缠了自己整整三年,直到被揍了一顿才灰溜溜的离去,但仍旧在暗处偷偷的盯了自己好几年。
于是对魔修有了一种心理阴影。
“如果我把你送去换悬赏金的话,你能阻止我吗?”确实有人重金悬赏魔修,不论年龄性别,只要魔修,拿来做提炼的材料。
床上的东西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用眼神盯着云鹤,恐惧?担忧?那仅仅是一种疑惑,他似乎完全不明白云鹤在说些什么。
云鹤无言,欺负一个木头毫无趣味,丢他在这自生自灭也不错。
下一刻,离去的云鹤被人抓住了衣角。
那名魔修依然是沉稳着,似乎情绪波动的只有自己,但仔细查看,他的瞳孔里似乎缠绕着一些低微的惧意,像是一个孩子怕被家长责骂的模样。
云鹤后悔了,他是有机会在那人抓到自己之前躲开的,只是很好奇他的反应,于是硬生生停下了。
怎么说呢,也很像一只怕被抛弃的大狗狗。云鹤是为了捡一只求生欲强烈的炸毛猫咪感受驯服的爽感,而不是让一条狗狗来回报自己,有后悔,也有无奈。
云鹤伸手握住男人的手腕,使了些力道将它抬起,唇瓣贴合在男人垂下的手腕处,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云鹤的动作直白而热切,云鹤的身体冰冷而排斥。
男人一僵,随后是无法克制的颤抖,一抹猩红出现在他的瞳孔,像是要爆发的疯狗。
云鹤自认为掌握了他的弱点,于是松了手,他没有看见,或是刻意无视了在那一瞬间男人眼里闪过的迷茫与挣扎。
满足了自己恶劣的冲动后,云鹤对着男人轻笑,那是一种温柔的笑颜,配合上那张精致的脸蛋,足以让所有人心动。但他没有,他还是那副欲语还休的模样,魔修不能按常理来判断,云鹤这么想,压下了心底那一丝莫名的感觉。
云鹤没兴趣跟刚捡回来的狗狗同床共枕,要给新宠物安静的空间,让他自己适应,强行的亲密只会引发副作用。
云鹤靠近了大门,尚未抬脚,便回应了身后那道炽热的视线,比起爱意,倒不如说是一种执着,但云鹤本人完全没有get到他在执着什么东西,甚至觉得他脑子有病。
“晚安?”云鹤弯眸,细密的棕发滑下松散的盖在眉宇间,带着古怪的柔和。他看见男人的眸子一瞬间软化,带着星星点点的满足与痴迷。不是因为美貌心动,而是因为声音?魔修就是奇怪。
“做个好梦,吵醒我睡觉我会杀了你。”
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云鹤到底是没有滥杀的习惯,在睡梦中被吵醒了无数次之后,云鹤认命的跟那人躺在一起,确实安分了不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在相处的半个月里头云鹤知道了很多东西,大概就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每日行程就是套话,套更多的话然后去堵他,然而男人就是问什么回答什么,私密信息也会回复,但问到生日啊喜欢的类型啊什么的东西便闭口不言。
然而在难得的温柔耗尽之后,云鹤也没有继续待着的欲望,继续内敛下去他迟早得疯掉:男人并不是柔软的小兔子,可爱的猫狗,相识令他的男性身份愈发强烈,已经无法当做动物饲养。
“崔奎?”晨练的男性一顿,回首看着云鹤,阳光照耀在男人小麦色的肌肤上方,男人的肌肉看着结实有力,汗水浮在他的肌肉上面,带着薄薄的质感,还挺好看。
男人没有说话,他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云鹤难得踌躇是否记错了那人名字,很快便抛之脑后,一个代号而已,明白是在叫他就够了。
云鹤抱臂,慵懒的靠在门框上,视线在崔奎的身上缓慢扫过,最终定格在腰侧最严重的伤口处。
男人的伤口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了,许是魔族治愈力较强的缘故,恢复的很快,带着伤口游泳也不影响——这个结论是在云鹤半开玩笑让崔奎抓鱼时知道的。
“我想该结束了,无聊。”
云鹤简单了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带着告别的期许,不弹奏再回的音律,不过是对一个所有物表达自己遗弃的想法,并准备付诸实现。
云鹤并不欠崔奎任何东西,他请崔奎吃饭,帮崔奎疗伤,给他讲故事讲笑话,教他修炼,云鹤做了一个主人该做的事情,并没有索要任何回报。
他看见崔奎的眼睛突然瞪大,木制的长剑自手心脱落,云鹤轻蹙眉,他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件往事,一个害羞的准备告白的小孩,被毫不犹豫的拒绝后那崩溃的表情,如出一辙。
“那我走了?”
话音未落,崔奎便在掌心凝着一团深紫色圆球缓缓走近,给足了云鹤逃跑的机会,云鹤未动,而是在掌心凝结出一层淡蓝色的雾状气流,没什么攻击性,只是将受到的攻击百倍奉还而已。
云鹤见过爱而不得用武力逼迫的人,但这不是重点,崔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这才是该有的关注点。崔奎不可能打得过他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抓住他。
崔奎似乎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云鹤得到了一个僵硬的拥抱。
崔奎闭着眼睛,将脑袋枕靠在云鹤的肩上,这带着轻微冒犯的动作持续了仅仅两秒钟,怀抱便消失了。
云鹤也得以看清气流的真容:那是千年往前的黑暗世纪流传的契约魔咒,通俗一点,主仆契约,不限制仆从。
那早应该被销毁了,云鹤是在万剑山藏书阁禁阁里无意间翻阅到的,那么崔奎,是从哪里知道的?罢了。
“我对此没有兴趣。”
云鹤轻言,语调平淡,温柔的神色扩散在晶蓝的瞳孔里,依旧是深处不带着丝毫情感:自由的鸟儿从来都不需要束缚,包括带给别人束缚。
崔奎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响,云鹤回忆起十天前,他似乎喝了点酒,随后对着崔奎耍了酒疯。无疑是污言秽语或是辱骂的话语,云鹤记得,第二日的崔奎骨头断了许多根。
云鹤有丁点愧疚,但并不严重。他叮嘱过崔奎不要在自己喝酒时找来,他已经进了义务。
饮酒后的自己不会在压抑心底的欲望,失去理智束缚的罪恶因子疯狂扩散,那时的云鹤无法控制自己。
自那日起,云鹤便不曾听见崔奎开口,因为崔奎本身话少,云鹤甚至过了三四日才有所察觉。
崔奎没有任何爱他的理由,
但他却把那份契约摆在眼前,那黑暗的契约:被契约的修者将成为契约者的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没有道德的束缚,只听从契约者的狗。
崔奎似乎在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态度,话语的减少对应了行为的强势,在此之前,崔奎一次都没有挡着自己不让出门。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云鹤轻声叹息,他知道魔力外放的危险性,崔奎肯定也知道。外放不仅会飞快的消耗精力,同时也会被有心之人检测到进行追捕。崔奎并不知道云鹤开了魔力屏蔽罩子,这说明,他是真心的不要命了。
有什么办法呢,这样耗下去,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用处。两人的对峙没有任何硝烟与火花,更像是调情,云鹤感到变扭。
为了让崔奎不再追究契约的事情,云鹤想法设法让他转移话题。他们做了一次,也只有一次,这种奇怪的行为干多了并没有什么好处。
——用筷子炸爆柚子,起初是艰难的开发,然后是碾进果肉的柔软与汁液迸发的噗嗤声,左右摇晃筷子能感觉到肉块在一点点烂掉,柚子只有发出果肉崩掉的声响,并没有外皮敞开的尖叫,床上全是汁水,还需要换毯子。
好消息是,崔奎因此憔悴了很多,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床上待着。
“你干什么?”
云鹤看着崔奎一瘸一拐的挡在出门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看着崔奎露出的皮肤上面那些青青紫紫像是被揍了一顿伤痕,因为心虚,没有质问。
崔奎垂眸,睫毛遮住了瞳孔,云鹤很确信他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但就是感觉到了一股无声的控诉,他有些抓狂,好奇他想表达什么玩意,拿来笔纸写出的鬼画符又完全无法辨识,云鹤难得暴躁,无能狂怒的踹了一脚石凳子。
“你能不能说句话,你哑巴了?”
崔奎看着他,眼神闪过复杂的东西,云鹤只能从中辨别出一种情愫,他似乎在哀求什么。云鹤沉思,他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干过什么让崔奎反应这么大的事情。
“你说话,我保证不揍你。”
这是云鹤能给出最正常的话语。
“...疼”
崔奎话毕,自己先红了脸,抿唇攥着衣角一副不自在的模样,云鹤微愣,他记得自己事后绝对有清洗的,而动作也温柔的不像话,干那事过程中几乎百分百在乎对方的感受,为何会疼?
细看,崔奎的双腿并拢,以细微的弧度打颤,看来是在忍耐什么。
处,处处处,处吗???
找炮友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能找处,无论性别,生命总会对第一个带领自己满足生理需求的人抱着异样的感情。
云鹤并不喜欢雏鸟效应。
但云鹤愿意给自己的大东西一份偏爱。
他难得没出门。
——
因愧疚而生成的感情注定不长久。
云鹤天生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在长久的陪伴后,云鹤实在是没法接受崔奎那又缓慢又字少的回应,他喜欢和别人高谈论阔,而不是自己叽叽喳喳的,对方做个忠实的听众。
云鹤再次升起离开的念头。
这次崔奎没有阻拦,而是默默地目送,他似乎也明白这份感情不过是一个人的追逐,双向的感情才会持久,单人的情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云鹤难得自由,却因为长时间呆在温暖的室内丧失了些许野外生存的能力,他本身就是一只自由的鸟,只捎足够的时间就可以习惯那份孤独的自由,但时间,历来是短暂的。
云鹤离开的第二个星期,回去拿那个装满小宝石的锦袋,那个住所一如曾经,没有人烟的气息,崔奎毫无踪迹。
云鹤躁动的心缓慢平静了下来,上帝会给予孤独的生命停泊的港湾,但孤独是注定无法融入社会的,那不仅是自身的不足,也是社会的误差。
云鹤再也没有回过与崔奎住在一起的时的小屋。
时间会磨平一切情感,而修仙者的生命,比能够忘记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还要长久。
时光蹁跹,斗转星移,云鹤早就已经把崔奎抛出了脑子,曾经属于崔奎的身份也不自觉换了无数任,没什么稀奇的,崔奎又不是云鹤破的第一个例,顶多算是把下限再一次拉长。
而云鹤的坏名声却散开了,对其他真正的花瓶来说,那或许是一件崩天的大事,而于云鹤而言,那真是谢谢他全家了——数年来被强行压在身上的人设终于散去,曾经期待已久的野鹤生涯正在揭开序幕,这该是个好结局?可,他并不满意。过往的隐忍人设会导致他人无论内心污秽表面也会摆出一副怜悯模样,而当一切的好面貌去掉,那一句句充满下流的语调和毫不掩饰想法的眸子扑来时,云鹤烦了,他找不到优质的好家伙,没人愿意找一个“威名在外”的人做对象,更何况他的颜值身材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否定的东西,曾经在徒儿们心头缠绕的亵渎的罪孽感也成了理所应当的情绪,那可不好玩。
云鹤崇尚自由,但他其实很懒,如果有人用金子造成的马车载着他游历人间的话,云鹤也不是不愿意收拢翅膀蜷伏笼子,可惜了,如今的形象差距根本没人愿意这么搞。
悲愤、懊恼?那才是笑话,敢作敢当的人无论发生什么后果都不会在意,更何况,那本就是事实,甚至没有任何添油加醋,顶多是对比的手法用的太过巧妙,搞得他似乎是多么大逆不道。
诚然,修真界杀人劫财,夺舍压迫的行为还少么?云鹤只是顺应了时代潮流而已,但就是有人看不惯他谪仙的身份,想把他捧高然后摔死。
云鹤完全想不到到底是哪个人有这么大的毛病,要知道,人设真实情况出现之前他所得到的资源简直是要命的多,被捧杀后卷土重来的机会也是多的要死,但是,要他再次捧起那个圣洁的身份,小心翼翼的维持人设?做梦去吧,没人可以束缚他。
闲得发慌,找不到优质的狩猎对象的云鹤懒洋洋的开始搜寻散播信息的人,说不生气么,圣人也有三分脾气,云鹤不是圣人,他要揍他一顿解气。
事实的真相总是这么搞笑,自己曾经宠过的万剑山小师弟,被自己捡回去却没有拜自己为师做了同门师兄弟的那个谁谁,因为自己一次醉酒后的怪异样子脑补了一出大戏,还想着师兄这么凄惨却每日温笑自嘲的模样心里煎熬,就偷偷的篡改了本该传出的差名声,至于他为什么能有这么强的人脉?因为还没有被虚假流言逼炸的云鹤,本身就端着个正经沉稳的人设,醉酒后说出的那一堆诡异的东西,则是还没有暴露真实性情的自己,偷偷去山下听小曲儿,结果被那一堆深情虐恋所洗脑,日日想夜夜想,但是端着的人设没了有点可惜,于是他借着喝酒的名义打算暴露一下顺带拉近和小师弟的距离,至于为什么是小师弟呢,因为他总是粘着自己,烦得要死。
于是乎,本来就有所形成的假人设经过小师弟的有意传播,变得更加真真真了,在那个无所事事的时光里,没有人会去关心事情的真假,他们只想找些事情嚼嚼舌根,难得有些被恋爱脑们吵的头疼的家伙会悄悄反驳一句“哪个谪仙会喝酒啊,更何况是喝醉后说了一堆关于自己的苦情,不觉得很没逻辑吗?”
假人设似乎有被推翻的样式,只要云鹤再继续待着万剑山,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可惜,他不仅因为女修们的纠缠发出了只喜欢男人的声音,也因为受不了万剑山那群一根筋好骗的家伙们那怜爱的神色,毅然决然的入了合欢宗。
这就是要命的偶然,少数人的言语终究会被大流所吞没,曾经不相信云鹤的假人设的那群有点脑子的家伙,也因为这巨大的偏差导致对自己原本的想法有了怀疑,更甚者,反过头来洗脑当时已经怀疑原本假人设是否是真的人。
云鹤无缘无故杀的那个人,正是对谣言深信不疑的傻逼,云鹤不是什么好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无数次推拒后的变本加厉,他索性顺着自己的欲念把人给杀了,算他倒霉,那时的云鹤正被谣言烦的心态爆炸,此刻又有人来火上浇油,更巧的是,那人的祖宗刚好在云鹤被师傅捡去的地方当过官,那有什么好稀奇的,多正常的事情,但当一些毫无关联的事情被有心人链接在一起时,就会产生无法抵挡效应——揭开秘密的沾沾自喜与高人一等的见解。
还有许多的细节也都是操蛋的巧合,比如捡来的孩子都是在宗门朝左的方向,也就是云鹤曾经被师傅带走的那个方向,人人纷纷猜测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而云鹤的师傅又恰巧、在这个时候渡劫失败没了,人们的猜测也就越来越离谱了。
在捡到崔奎的那天,和自己闹不愉快的犬妖,就在谈恋爱的时候把自己悄悄拉到角落,用一种怜爱的眼神往自己怀里塞了点法宝,可以避免被有心人伤害,还说什么,虽然他真的很爱云鹤,但云鹤的复仇更加重要,他可以等。
结果不出意外,云鹤迅速分手,那个犬妖则做出了一副震撼的表情,最后竟然升起了动手的念头,最终在琢磨自己的实力后颓然放弃,云鹤只想回家睡觉,顺便离这个傻逼远点冷静冷静,然后捡到了崔奎,又困,心情又不好,就欺负了他一顿。
喝酒什么的,就是很简单的犬妖低声下气的道歉,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模样,犬妖的第一次似乎是给云鹤的,但那是犬妖中了情毒,并主动找上门来的,云鹤愿意和犬妖玩闹已经是无比的迁就,想以此为束缚要挟他,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还有一件事,云鹤从没有跟别人说过,其实捏崔奎下巴的那段经历他的印象并不深刻,喝了酒之后神志不清,似乎把崔奎,和那个纠缠不清结果被自己杀掉的傻逼搞混了,想想也知道说了什么好话。
“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用这恶心人的口吻说话,在我耐心消失之前,把嘴巴永远闭上,然后滚,我现在没心情杀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的话,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大概才是真正的对话,这么想来,崔奎只是不说话,还出现在自己面前什么的,还是蛮不错的?
在杀死一只魔修时,看着脸颊右侧那份独属于魔修的印记,云鹤难得想起了崔奎,比犬妖更像一条狗的家伙。
很感动,没有狗血的杀得这个魔修刚好是崔奎的剧情,似乎伴随着小师弟的死亡,那恶心人的偶然终于结束了。
是的,小师弟死了,云鹤在查询真相时才发现,小师弟死在他捡回崔奎的七天前,捡到崔奎的日子,是他捡到小师弟一百二十年前的今天,这大概是小师弟送给云鹤的最后一次偶然。
接下去的人设偏差也有了解释,毕竟不是一开始散布谣言的人,所说所行与曾经的言论自相矛盾,谣言很快不攻自破,但因为真实性有待考察,云鹤并没有回到曾经的那份隐忍人设,难得清静。
说来好笑,小师弟属向是戌呢。
至于后来的谣言是谁传播的?那就是那只犬妖了,居然认为沉淀了无数年就可以与证据拉开层次,简直好笑。
一切的真相终究是有了结局,可云鹤如今却是有些怅然,不知为何今日总会梦见与崔奎一同的经历,但更让云鹤煎熬的是,剧情走向没变,人物则成了云鹤记忆里那个香香软软的小师弟,要命,云鹤做了好几天噩梦。
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想明白。
云鹤一直聪明,在自己生辰当天,崔奎找来时,云鹤明白自己该给一切做个了解了。
云鹤曾经带着小师弟翻阅禁阁的书籍,教导过如何将致命的伤口变成重伤,中二的表达过如果有一天,正道容不下自己,堕魔也不错。
云鹤看着崔奎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看着贴在左脸上的魔纹,质问卡在喉间,疑惑萦绕脑内,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崔奎安静的坐着,眼神执着的盯着云鹤,像是一个十分期待老师小红花的幼儿园小鬼。
云鹤曾经拒绝过一次小师弟的示爱,又对着崔奎表面自己的态度,这一次,面对着执着的同一个人,云鹤轻轻的叹气。
这样,一切都有了解释,找人抓他时没有恐惧而是惊慌,他并不担心被屠杀,他只是在担心被人揭露他并不是魔修。
“崔奎?小师弟?你究竟叫什么?”
那人微愣,唇角轻扯,似乎在展现自己的无奈:“第二次被你救的时候,我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看来,云鹤的脑子已经先云鹤一步察觉了他是谁,可是云鹤本身并没有发现。
接下来,是长久的寂静,云鹤明白他那奇怪的反应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念出了名字,醉酒后说的厌恶的话语,无疑是将偶然发挥到了极致,可惜崔奎,哪怕是面对云鹤让他生不如死的威胁,最终也没有离去,而是一退再退,放弃了尊严,只求陪伴。
云鹤满足了崔奎的愿望,虽然时间短暂,但崔奎却无比容易满足,接下去的无数年,在云鹤表明了厌烦的情况下,一次都没有找上门来。
昨日,云鹤走回了那曾经和崔奎住过一阵日子的屋子,写了张今日见面的留言,于是,在那次分别后,崔奎第一次出现在了云鹤面前。
“你想要什么”云鹤发问,没有人会在这样的纠缠下毫不动心,人心不是石头做的,捂久了,自然会软化。
云鹤此言,便是飞鸟主动套上了枷锁,等待崔奎将锁链了另一头抓在掌心,云鹤会信守诺言,绝不离去。
“我希望,你和我签订主仆契约。”
崔奎此言依然是束缚,不过,他将束缚云鹤的锁链扯断,将自己锁上,交由云鹤发落。
自由的飞鸟永远不会被锁链束缚,他们生来自由。
崔奎知道云鹤的心,没有做出任何束缚云鹤的行为,只是默默地,望着飞鸟在空中盘旋,渐行渐远。
曾经的追求者无法得到云鹤,因为他们想要用爱的枷锁束缚云鹤,让他失去翱翔天际的能力,陪伴在他们的身侧,曾经的小师弟也是这样的想法。
但如今,已经成长了的崔奎再也不会升起束缚云鹤的想法,他明白了,爱,就是要让鸟儿在空中自由的翱翔,就是要让爱人因爱喜悦,而不是为责任束缚。
崔奎让云鹤自由,于是他成功了拴住了云鹤的心,用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丝线,将云鹤的心脏与自己相连,虽然它没有颜色,但它有个很灿烂的名字——红线。
只有真正的爱情,才会被月老用红线所连结,也是在崔奎说出那句话之后,崔奎与云鹤的红线才现了形。
真正的爱不是言语的表达,不是□□的束缚,而是从内到外的自由包容,也只有如此温柔的枷锁,才可以束住云鹤。
云鹤张嘴,没有说话,他愣住了。他没有心,他的爱情搭建在游戏人间的自由鸟儿身上,他的一切都是自娱自乐的玩闹,可是崔奎的存在,令他那连石头都要自愧不如的心脏,缓慢,绝对,坚定的,跳动了。
炽热的情感在云鹤心底蔓延,如同烈火将他灼烧,无数次情场老手之间的对决,无数次床上的各种行为,都比不上崔奎这份滚烫而又炽热,绝不会将自己灼伤的爱意。
云鹤一直是死的,他不仅是鹤,一只鸟,也是一片轻飘飘的云朵,看似庞大洁白,风一吹过,便散开,无影无踪。
崔奎不求云鹤的情感比云朵更加结实,不求鸟儿为他驻足,他祈求所事仅有一件,心底的狭小角落里,有一个位置,他便满足。
云鹤的心很大很大,大到整片天都装不下;云鹤的心很小很小,把所有的云收集起来压缩掉,那就是他能付出的真实情感。
仅仅是一点点的空间,崔奎挤了进去,从此便无法抽身离开。
“你是我的了”
云鹤开口,霸道的语气透露着无形的不安,崔奎瞪大了眼睛。
“什...”
“你、是、我、的、了。”
云鹤一字一顿的重复,脸上浮起一抹晕染的红,像是黄昏的夕阳。
“我,很荣幸。”
没有什么更多的话语,没有滚烫的泪水滑出眼眶,没有紧紧的相拥,他们只是自顾自的脸红,然后对视着轻笑。
那不是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恋,没有恩怨纠纷的煎熬,只是一个人追逐,一个人成功动了心,仅此而已。
云不会被锁链所束缚,鸟不会为爱抛弃自由,云鹤,会为了崔奎,尝试适应爱的锁链。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没有任何修饰的,真实的结局。
愿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