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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惜（b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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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呜呜呜，我又失恋了……”
何西坐在卡座里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感情的不顺，端起桌上的白开水抿了一口，似乎没有安慰的打算。
“西西，你好残忍，你不陪我喝酒就算了也不来抱抱我……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廖昕霖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甩呢……我真的太惨了，西西～西西～”
哭到最后，何西脑袋周边环绕的就是女人用着各种语气喊着她名字的声音。再次端起水杯喝水，遮掩住嘴角的那些笑意。
却还是被廖昕霖发现，她一把夺过何西手中的杯子，不忿地看向她:“笑屁啊你？！老娘一年时间失恋三次就那么好笑吗？！你个尼姑三十年不恋爱还来笑我！哼！”
何西依旧不语。廖昕霖像是习惯了她这样，没有过多纠缠，又招来服务生要了一杯啤酒。
这个酒吧生意不怎么样，上酒的速度很快，可能是怕本就稀少的顾客还因为动作慢而离开，所以两分钟后一大杯啤酒就被端上了桌。麦黄的液体混着白色泡沫，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撞击着，发出细微不被察觉的声音。
廖昕霖仰头喝完自己杯中的酒，不顾那从嘴角流溢出来的液体用手背随意地抹过去，然后端起那杯酒递向何西。
“来！西西！喝了她！陪我喝酒！”
何西直愣愣地盯着她，没有接过啤酒，而是又端起了桌上的白开水。
“啊～西西～你好讨厌啊～我对你这么好你都不陪我喝酒，我还记着你生理期呢，特意给你叫了一杯不冰的！”
何西眼神暗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以往，看不出任何感情，她看向耍着酒疯浑身酒气的廖昕霖，语气有些无奈：“好了，时间也挺晚了，你别喝这么多，我送你回去。”
廖昕霖还算听话，知道何西不是开玩笑，战战巍巍地站了起来，顺势靠在了何西的肩窝里，还习惯性地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让她能稳稳当当地揽着自己。
到了车上，一贯酒量欠佳的人几乎是一瞬间就睡了过去，带着轻轻浅浅均匀的呼吸声，只是梦里还在呢喃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大西……
只有在这种时候，何西才敢小心翼翼地泄露出自己的情绪。她眷恋地看着睡在副驾驶的人，看着她温柔无害的面容，伸出手轻抚过她的头发，然后在她的眉间划过，却怎么也化不开那皱在一起的失落。
这不知道是廖昕霖第几次耍酒疯了，何西知道她买醉的理由从来不是失恋，或者说，从来都只是因为那一次失恋……
喝了酒的人死沉死沉的，但是何西却能轻松地直接抱起这人，用的是她曾无数次说过羡慕的公主抱，但是她却从不知晓。
何西与廖昕霖认识已经超过十四年，是廖昕霖认定的闺蜜，自然，她对她的一切都很是了解，包括那几十年如一日的密码锁。
何西把人安顿好，脱去她的鞋袜和外衣，掖好被子，在女人砸吧嘴的时候用温热的毛巾擦去了她脸上的疲惫，然后径直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坐在了沙发上。
这一年里，廖昕霖谈了三次恋爱，无一例外都结束得很快，最长的也不过三月，最短的甚至只有一周。
何西不是很赞同她这种做法，可是作为一个朋友她了解她，除了在她每次难过的时候守在她身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毕竟，十四年来，她扮演的就是这个角色。或许，她们早已习惯。
这个房子的一切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何西赤着脚踩在地面上觉得有些凉意，眼睛却盯向玄关口那双蓝色兔子的拖鞋，却迈不开步子走过去。她知道这间屋子里一切蓝色的东西对于廖昕霖来说究竟有多重要，也知道自己的位置。
虽然廖昕霖跟自己说过：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但是何西清楚，那也只是朋友而已。
自己日复一日的健身强健体魄永远也比不过那个人摇摇晃晃抱起她时带给她的惊喜。
她，一直在等她。
何西看着与一年前几乎毫无变化的房子，心下越来越沉重。情侣的水杯，情侣的抱枕，情侣的玩偶，情侣的一切一切……
都是廖昕霖与那人的纪念，尽管她们已经分开七百多天，可是，廖昕霖的一切仿佛还和那个人有着紧密相连的关系。
时间和新的感情都无法让她从那段感情中抽离。
何西也不能。
2
躺在廖昕霖家的沙发上，何西一夜未眠，她知道廖昕霖半夜起了床，也知道她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站在了阳台上，一边品酒一边俯瞰这座深夜还依然灯红酒绿的城市。
自然也知道她的视线胶着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早上六点的秋天天还有些灰暗，但是何西今天需要出差，上午十点的飞机，她需要回家整理行李，她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知道廖昕霖睡得依旧安稳之后，才放心地离开了。
出差一周的时间，廖昕霖都未联系她，何西还是拜托了酒吧的朋友多关注一下，毕竟这人自从那段感情结束以后总喜欢关顾那家她们确定感情的酒吧，一来二去廖昕霖与店里的老板娘也成了朋友。
老板娘也从她的一言一行中捕捉到了她那无法提及的感情。
“这一周，她都没有来诶。”
老板娘在电话里说的这句话让廖昕霖有些惊讶，以她对她的了解程度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啊？还是有些不放心，廖昕霖发了信息打了电话过去都没得到回复。
刚下了飞机疲倦不堪的女人此刻也顾不得自己隐隐有些发烧难受的身体，把行李箱往机场大厅一寄存，就拦了一辆出租车往“景荣苑”奔去。
路上三十来分钟的时间，电话依然没有接听……
下了车的何西，把高跟鞋直接提在了手里，发丝凌乱地奔向七栋，心里满是慌乱……
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会发生什么……
两年前那一次场景如果再发生，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两年前，廖昕霖刚分手后的那两个月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不人不鬼。她背着何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大瓶安眠药，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全部将之吞下。然后睡在了两人有过无数美好夜晚的床上。
何西不放心她，几乎每天都陪在她的身边，但是那天不同，一个紧急的不可缺席的会议让她有三个小时离开了她。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廖昕霖的命被救了回来。
自那天以后，何西也知道了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地位究竟有多重要……
也是自那天之后，她不再敢有任何奢求。
可是，今天的何西，慌张的同时也生了勇气。
如果，真的只有死亡你才能忘记那个人，那么……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求求你，霖霖，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我不会再胆怯了，我想要说出我的真实想法，就算我永远无法在你心底排到第一位，我也会用尽我毕生的爱去尽力侵占你的心。
求求你，不要选择死亡……
求求你……
3
还好，一切都还好……
廖昕霖没她想象的脆弱，何西狼狈不堪地打开房门的时候，廖昕霖正坐在地毯上看着电视笑得花枝乱颤。
何西整个人如释重负，喘着粗气靠在墙上，身子慢慢滑落。她蹲坐在地上，手中的高跟鞋早就在奔跑间不知去向了何处。
廖昕霖本来看蜡笔小新看得很开心的，嘴里的那片薯片都没来得及嚼下去，就被转头看到的这一幕惊得失了动作。
直到何西脚底上的血丝渗了出来，她才回过神来，蹙着眉拿出医药箱跑过去。
“你这是干嘛啊？怎么这样了啊？有人追杀你吗？脚怎么破成这样了！这得去医院吧！”
廖昕霖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何西，手中的动作却没停，她把药箱里的碘伏、酒精纱布这些全部拿出来摆好，眉头却依然皱着：“不行，还是得去医院，万一破伤风了怎么办？！我先帮你简单处理一下。”
何西从来没有在这人眼前这样暴露过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眼底的柔情肯定已经要溢出来了，她抬起手想要去摸摸廖昕霖的头，却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见了一个陌生却又有那么几丝熟悉的声音。
“阿霖？怎么了？”
何西缓缓转头看去。
那个已经消失了两年的女人穿着廖昕霖的睡衣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头发半湿。
“大夕，你快来，何西受伤了，你来帮我给她包扎一下。”
几乎就是那一个瞬间，何西就懂了为何这人一周不与她联系，也懂了那部她很久不敢触碰的动画为何再次出现在她的家里，也懂了……
她终究不会属于自己……
狼狈不堪地跑进小区，跌跌撞撞地再次逃离。何西终于哭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十二年的暗恋在这一天终于结束了……
4
多年后的某一天，廖昕霖看着路上穿着校服蹦蹦跳跳的少年少女们，想起了那个夏日。
炙热的阳光下，她和同样穿着蓝白校服的何西坐在操场树荫下的台阶上，她手里拿着个冰淇淋，整个人眼睛都快笑没了。
一向内敛不爱说话的何西站了起来，身材高挑的她蹦到了最下面的那一阶，仰着头问吃着冰淇淋的少女。
“你以后如果谈恋爱，会选择爱你的人还是你爱的人？”
这个话题在各种各样的论坛里讨论得很是火热，廖昕霖一直以来对这种怀春的问题都是嗤之以鼻的，但是今天她认真地想了一下：“嗯……应该是我爱的吧，你呢？”
何西垂着头沉默了许久，才抬起了头，却没看廖昕霖，只是盯着她身后的香樟树，声音悠扬，带着她惯有的忧郁。
“爱你的人也……这样想……”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