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个月的初恋变成室友后》七七书文

22、最初的相遇

　　暑热还未尽褪，但日渐清凉的风还是在向人间宣告：秋，这个兼有着萧瑟与收获的复杂意义的季节，正在路上。在回家路上的关望瑶此刻的心情也很复杂，她推想她的严父关岳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学校，去参加期初考试之后的分文理意向家长会。她深知选择权不再她的手里，并为此感到无比的憋屈，但同时她又对未来充满了单纯的期待。

　　写完所有的作业已经快十点了，关望瑶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转了转脖子。突然，门响了，关岳终于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老师说了些什么？你是怎么想的？”母亲陈玲关切地问道。

　　“她班主任说瑶瑶看不出来明显的擅长。但我散会后去请了我老同学喝酒。他说他有门道能让瑶瑶进张老师的班。”

　　“张老师？”陈玲有些不解。

　　“就是我当年的高中老师张凤春，她可是相当的厉害，带了三十多年文奥赛班了！”

　　关望瑶暗暗腹诽：又来人情社会这套？何尝不是这些所谓的“门路”，将社会分割成“有无门路的”和“有多大门路的”，不公平和没原则慢慢也就成了规则。

　　…………

　　那些身穿校服的青涩面孔，在听到几声脚步声后，不约而同地，瞬间停止了窃窃私语。

　　讲台上站着一个中年女人，乍一看推算不出来年龄。面部的暗沉和沟壑，诉说了时间的无情。但明亮的眼神、从容的气质和不怒自威的风范，体现了职业的积淀。明显染过的过于乌黑的头发、运动鞋、无框眼镜和略显过时的暗红色衬衫，本不和谐的元素，在她身上却化为了一种令人尊重的磁场。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张凤春，我教政治，我见不得违反纪律的，这点要记住。好了，我就不废话了，按照成绩选座，我来念名单。”

　　…………

　　“好了，座位还有什么问题的自己下课换。现在安静，开始自习！”

　　瞬间安静如落针可闻，关望瑶坐在最后一排，翻了翻政治书，心里止不住地烦躁。

　　下课铃声响起，关望瑶立刻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被铃声惊坐起，关望瑶感觉前面换了一个女生，看起来高了不少。前方的马尾好像也听到了关望瑶“起床”的声音，回过头微笑道：“Hello呀，我叫杨欣。”

　　很多年以后，她们分分合合，一起经历了许许多多生活的起落，生命的浮沉。每当关望瑶回想起这最初的相遇，她总是微笑如春水初生，言语如春林初盛，有着无限的温柔；总是任由思绪飘回那个遥远的上午。

　　当时的关望瑶睡眼惺忪，也不知怎么，她想到了雪天的黎明，雨后的初晴。她也想到了自己在一群美丽却危险的白色罂粟之中，弹奏一架古旧的钢琴。

　　她愣了一下，也微笑道：“你好啊！我叫关望瑶。”

　　杨欣带给她的第一感觉：干干净净的女孩子，瘦弱却有种别样的力量。

　　………………

　　第二天，关望瑶踏着铃声，百米冲刺到了座位上，她瞄了一眼静坐的班主任，长舒一口气。前桌杨欣在用很轻微的气声背着英语单词。

　　张凤春缓缓起身说：“既然都全了，那我就简单说一下我们班的组织情况。一般来说，往年我都是让班级第一兼任班长和学委。各科课代表由单科成绩最高的人来当。但由于杨欣同学五科都是最高分。她希望成为英语课代表，所以剩下的四科就单科第二的来当。听到名字的起立。”

　　前桌这么学霸！关望瑶差点惊掉下巴。

　　“语文课代表: 朱悦彤 ”一名个子不高，及肩短发，很可爱的女孩子缓缓起身，低着头，有些羞涩。

　　“数学课代表: 关望瑶。额……，关望瑶同学虽然总成绩有待提高，但有所擅长！数学129分，全班第一，大家有问题要多请教她，这也是课代表的职责所在。 ”关望瑶站了起来，看见同学们纷纷回头，以一种肯定和佩服的眼神。她突然急切地想变得优秀，迫切希望变成一个更好的人，一个配得上这种眼神的人。

　　“英语课代表: 杨欣”杨欣站起身，腰板笔直。身后的关望瑶暗自下定决心，今后绝不再习惯性驼背，而要学习杨欣，像一棵松一样。

　　“政治课代表：张爽”一个皮肤略黑，但看起来很有精神头的女生站了起来。

　　…………
　　宣读完毕后，张老师极具威严的目光扫过全班同学，掷地有声地说：“现在公布我们班最重要的学习制度，就是作业制度。听好了！每个课代表手里我会发一个名单，用于检查作业和评估作业。晚自习，课代表在黑板上写明作业内容，第二天早自习检查作业，没完成作业的，没带作业的，抄作业的，糊弄的，都给我归为劣等！每科至少有两个劣等！总能比较出来差的！得劣等的人去后面站着听课！中午留堂扫除！不服的可以找我或者班长，来证明自己。冤枉你了的话，给课代表记过，记过三次课代表换人。一周有五次劣等的人，换到最后一排。一个月二十次劣等的人，把桌子搬到外面给所有人看看。如果死性不改的，那你就离开这个班，就算你是年纪第一也不行，这个班也不要你！对了，政治我会亲自来，我的要求更高。”

　　“再说说其他的，抽烟喝酒搞对象这些就不用说了，家长找来，再把政治书抄一遍。班长隐瞒不报的，也抄一遍政治书。还有什么班级里吵架打架，勾心斗角害别人的，政治书也得抄。还有……”

　　班主任张凤春说了一整个早自习。在此期间，关望瑶在心里亲切问候了张老师的至亲，并诊断了她的精神状态。总之，不少人都是这样，对这个老太太充满了怨恨和恐惧。

　　就这样，在班主任老张太太的铁腕统治下，关望瑶痛并快乐着的高二生活拉开了帷幕。成年后的关望瑶有时会思考，应该是应试教育催生了她这样的老师吧。她将关爱和希冀化为锁链和推车，只为学生一朝金榜题名，不负韶华。到底是内卷害了人，抑或是，人得益于内卷？内卷啊内卷，一代又一代人不断地拼命，尽头是高考吗？不是。是考研吗？不是。那么，终身的能力提升，真的只能靠内卷这种外部环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