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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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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好以后,他说:“上次我说要找你麻烦的那个,最近可能有动作。“
这是在解释为什么放学一起走的原因。
明明都觉得,明倾才是那个最不好惹的人,明倾才是那个最烂的人。
但是却要拖着他来上课,陪着他回家。
“你是小女生吗?是不是上厕所也得我陪,还得给你脱裤子啊。“明倾故意调侃。
谁知道宋辞老老实实思考了一下:“你要是想我也不介意。“
明明知道小朋友是故意的,明倾还是忍不住多想。
临近下课,明倾最后还是回绝了宋辞的提议,他独来独往习惯了,带个小尾巴是有些不习惯的。
再者,如果真的有人找自己的麻烦,那明倾是不愿意把小朋友拖下水。他自己被批评,处分多了也就麻木了,小朋友那么在乎成绩,干干净净,闪闪耀耀的。
他下意识的,不想牵扯到小朋友。
可能是怕麻烦吧。
或许有其他的理由,他暂时还不清楚。
对于这个结果,宋辞并没有觉得多纠结,他已经提醒了,大小姐仍然坚持,他并不能做什么去影响他的坚持,不过他决定做什么,大小姐也无法干涉。
下午放学后宋辞就收拾东西回去了,看着边上的位置空了,没几分钟明倾也站起来走出了校门。
肖烁和袁曲原本在后排低头打游戏,这时对视一眼。
“欸,要告诉辞儿吗?”肖烁推了推袁曲。
两个人其实心里都是不爽明倾的,尤其是袁曲,身高歧视是很严重的事情,士可杀不可辱身高。如果可以,他俩是不想和那位有任何交集的,但是辞儿出去前特意叮嘱注意那位大小姐的动向,他们俩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发信息给了宋辞。
宋辞刚出校门没多久,正在校门口买奶茶,就听见信息提示音,平时他没有看手机的习惯,但是心里跟有感觉似的,打开一看,真的跟某人有关系。
“加一杯奶茶,谢谢。”
店员询问需要什么口味的。
想了想大小姐,宋辞道,原味就好了。
明倾在河边拍照,离小区不远,这是他闲逛的时候发现的。
离西憬路不远,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不过河这边似乎快拆迁了,很多都是以前的木瓦房,有些摇摇欲坠,土墙身上大大的“拆”字。
河对面倒是很繁华。
夕阳洒在河面,波光粼粼。
尽管是破旧的矮砖房,在明倾眼里倒是有一些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
他对拍照属实没有天赋,段衍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是把心爱的相机放在他这里,这个兄弟倒是有心了。
不同的角度拍了几张照片不满意,他看着滚滚西去的江水舒了一口气,潜江地势独特,东去的江水向西滚动。
水的那一头是山,连绵不断的青山。
山的那一头是什么呢。是山。是望不到尽头的山。
海是看不见的。
他无奈的翻动着相机里的照片,每一张都不满意。
越往前越烦躁。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小桥流水人家里是在天涯的断肠人。
突然的,宋辞的照片出现在镜头里。
小家伙头发软软的,因为是偷拍的,还有些迷茫,傻乎乎的,一点不像在人前装的人精,像个可爱的小狗狗。
是的,人精。
那个小家伙,比谁都机灵。
一个学霸,会翘课,会逃学,会撒谎,偏偏又知道怎么讨老师欢心。
不是那种靠告密的讨欢心,而是人跟他相处,从不觉得不舒服,他有分寸,知进退。
好像一切都在往他想的方向发展。
他是在长大的。
一个人如果可以和另一个人,甚至一群人都相处的好,不是因为这个人与这堆人处于一个圈子,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融入想融入的环境。
这张照片里的他,倒是没有那种机灵味。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奶汪汪的小家伙。
他轻轻的将手在照片上摩梭。
不过是照片里,却异常小心,生怕弄疼了似的。
“喂,姓明的。”有人叫。
明倾收手抬眼看。
有几个小非主流在他面前。
几个人亦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
他点了点人,七个,五男两女。
他在里面看到了熟人,那个曾经邀请过他吃饭的两个小太妹。
小家伙才说过让自己注意,晚上就来找事,还真是等不及,幸亏没有同意小家伙跟着自己。
带头的那个看了一眼边上的人,那个人就站出来:“明少爷,今天的战书已经收到了吧。”
明倾笑,小地方打人还挺讲究,打个架还要名正言顺,有战书和没战书那是两个性质。
那是一种讯号,在这里的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在双方知道的情况下打架,出了责任,那便是私了,况且在双方都明了的情况,时间、地点、参斗人数那是定好的,若是没有提前通知,在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小县城,会被别的势力笑话的。
小家伙今天告诉他之前,他已经收到了,只不过是短短的让他等着几字。
明倾敛了笑意,将相机放在地上,挽起袖子折了两转,“怎么个打法,”话刚说完,又似乎嫌麻烦似的,“算了,我还有事,一起吧。”
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
他不想打架,在很长一段时间,他很易爆,就像个危险物一样,旁人一个轻蔑的眼神就能被他按在地上揍一顿,青一阵紫一阵。
初来这里,他有过一段很暴躁的时间,最过分的时候,甚至差点又砸了段衍的相机。
后来,莫名其妙的就不想打架了,不想再惹事,他觉得应该是很累了。
没必要,和霍成海闹得这么久,他并没有因此停留或者多看一眼,有时候他在想,霍成海这样的人,不值得妈妈的坚持,也配不上他对此耿耿于怀。
可是,就因为这样就原谅他吗?
不可能的。
看到对方这种恹恹的状态,徐潇航不爽极了。
自从这个转校生来了以后,传言漫天飞,无论几分真假,只是看明倾的态度,对于中二少年徐某来说,无疑是他成为校霸的绊脚石。
他今天来找事,一方面是为了给安悦找回面子,更重要的还是来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希望他能看清自己的地位。
如今听到这人不知悔改的挑衅,他是心头火蹭蹭长。
反正今天这里这么偏僻,把人揍一顿应该也没什么事,他可不信这小子还跟小屁孩儿一样只会告状,何况打架本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他要是真去告密,徐潇航他们人多,张嘴颠倒黑白的事又不是没做过。
五个男生相视一眼便围住了明倾。
他们打架也并不拖泥带水,趁着明倾注意着前面,站在身后的男生正打算出手,明倾却仿佛看出了他的动机,一脚往后踹去。
这个动作一出,导火索便点燃,原本有些压抑的空气突然急速流转,几个少年瞬间冲了上去。
他们虽然气势汹汹,但是却多数是狐假虎威。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蛮劲大,靠着这些欺负人,如今遇到一个不怕他们的,倒是激起了斗志,一个个下了狠手。
他们抬脚就是踹,想要缚住对方的胳膊,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明倾在一群人里干净利落的抬手,他打的架太多了,而且又练过,自然是这群少年比不上的。他动手极快,又有技巧,专挑肉多的地方下狠劲,这样又疼,又不容易被看出来。
不过对方毕竟人多势众,几番下来,明倾不可避免的受伤。
不知道是谁踹了他,他蹙眉,直接就是一脚,有拳头带起的风,正要打中他的脸时,他手一挡,也不客气,一个巴掌礼尚往来。
更多的是往来。
几个少年估计没想到他动手这么狠,相视,然后有人猛冲过来抱着他的腰往后顶,长长的河道,碎石铺了一地,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掉进河里。
明倾歪头去看身后的情况,那个人冲劲太猛,他只好尽力维持着自己不摔倒。
好像又有人冲上来。
明倾使了个巧劲和那个抱着他的少年一扭身交换了个位置,这才看到那人手上明晃晃的,握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
那个人来不及收手,那个抱着明倾腰的少年手被划了深深的一刀,锢住他的人这才松手。
明倾脸色变了。
他不喜欢找事,但是偏偏有人上赶着找死。
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便是这场所谓“群架”的单方面碾压。
短短片刻,几个人就已经被他撂倒了,有的靠着河堤诶声叹气,有的甚至直不起腰,两个女生也颤颤巍巍的躲在一旁。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把叠好的袖子放下,睨了边上两个女生,两个女生已经看的呆了,见他望来,都做出了防备的动作。
明倾只是看了她俩,“我没说不打女生。”
回头拿起相机,再一句话没多说往河梯上走。
路过那群在地上叫唤的男生时,他对着那大油头——宋辞说过大油头是带头的,说:“我对你中二的想法不感兴趣,也没兴趣再看见你,以后,你跟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
明倾手里拿着相机,逆着光走在夕阳下,阴影被拖的老长。
两个女生还有些后怕,然而似乎有人不怕死一样。
那人趁机冲上来想要出一口恶气,明倾明显感觉到风流动,看来他今天出手没有太狠,居然还能动。
他还在思考哪个姿势踹人能看起来狠,又疼,但是医院检查麻烦的时候,已经感受到风向变了。
明倾回头,小家伙拿着两杯奶茶,有人躺在地上哀嚎,揉着胸口,那人心里估计在想,尼玛的,不是年级学霸吗,怎么一个横踢那么狠啊。
偏偏始作俑者故作无辜的看着他:“同桌,下午好啊。”
小朋友身后是滚滚水流,风起叶落。
南方的飞鸟掠过水面。
夕阳洒在河道上,波光粼粼,小朋友隐在他的影子里。
就像他的世界里,并没有那么无趣。
一刹那,他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在这里不想打架了。
他答应了有人要一起回家,要一起上学,他们一起吃了那家听说很好吃排队要很久的包子。他们坐在那个被油烟熏得看不出底色的老店里,吃了没吃过的,很辣的虾米。他每天早上,因为没睡醒而磨磨蹭蹭,一直有人在等他。
或许更早以前,他坐在后排,从那颗大白兔奶糖,那只药膏开始,他就有了一点点小牵挂。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那点点牵挂困惑。
他突然想起来那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虽然没有那般磅礴,但是总比方才的枯藤昏鸦更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