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基友是瞎子》静静的爱丽丝

5、005

　　达也很熟悉这里。即使眼前一个实际的东西都看不见，他也能够熟练地穿梭在全黑的餐厅内畅通无阻。黑暗餐厅人不多，但也不算太少。明眼人顾客反倒是驻足不前，尖叫声和发抖的说话声甚至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幸好店内业务熟练的引导员数量足够多，食客们在伸手不见五指，处处皆是障碍的用餐环境里也不至于慌乱。终于到我们盲人的主场了！这么想着的达也不知道自己嘴角已经不自觉上扬。
　　“有位置吗？”达也顺利穿过桌子与桌子之间的通道。盲杖的底端撞到了一片厚实的东西，那是前台的桌角。
　　“望月达也？望月桑，是你吗？”前台小姐姐发话了。作为餐厅员工，中井凉子对达也这位熟客的声音拥有非常清晰的印象。她推开咨询处的门，麻利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即便没有视力，她也能够在这个完全没有光线的环境中自如地穿行。
　　“有桌子么？带我入座吧，饿死了！”达也大声嚷嚷起来。只听见达也一个人讲话的凉子起初以为来者只有达也一个人，但听觉格外发达的她听到了达也身后的细碎呼吸声。
　　“你带着朋友来？”
　　“对啊，我还没有跟你介绍呢，这是昨天日本盲学校围棋第27届大奖赛的冠军，来自茨城县的佐藤翔平。”达也高昂着头，就连墨镜都在黑暗中闪耀着意气风发的光芒。他一边牵起翔平不知所措的手往前伸，一边朝着前方摆动着，在空无一物的眼前中乱摆了几下，抓住凉子的手。
　　“欢迎光临小店。我叫中井凉子，请多多指教。”看不见也要保持礼数，凉子朝着对面的手的方向鞠了一个躬。
　　翔平赶紧回了一个鞠躬，嘴里嘟囔着寒暄的词语。
　　“很厉害吧，这个小妹中学毕业后就接手了父亲的店。一个残疾女生能把社会非主流餐厅经营得井井有条，真是非常了不得呢。”入座的达也呷了一口清淡的茶水，略有所思的拍了拍翔平又大又嫩的手背。
　　翔平惊讶极了。感受着麻利的引导动作，倾听着自如的谈话声，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爽朗且自信的女生居然是个残疾人。然而达也突然凑到翔平耳边告诉他，凉子跟他们一样都是双目失明的盲人。
　　凉子原本也有一双美丽清澈的大眼睛。然而九岁的那一年，一场持续不退的肠炎让她的身体变得格外虚弱。情况发生了异变，病毒顺着血液从小肠移到了眼睛，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病毒便破坏了这个九岁女童的视觉神经，眼球也因此急剧萎缩。家人听到一觉醒来的凉子的哭喊声后赶紧将她送往医院，然而病毒发作的时间过快，视觉神经都被破坏殆尽，即便现在做手术也已经无力回天。在仅仅一天的时间内，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就从天堂掉落到地狱。前一天还能看见五彩斑斓的世界，后一天就连光感都没有了，这是何等的残酷啊。
　　“我跟你说啊，你如果摸到她的眼睛，你就知道了，她的眼睛是闭起来的，眯成一条缝的那种。晓得不？眼球萎缩啦，双眼都塌陷呢。”达也神秘兮兮地拢起手在翔平耳边呢喃着，生怕听力过人的凉子听到自己在背后嚼舌根。
　　“喂，你也是个瞎子啊，怎么这么说别人。”翔平震惊。
　　“我是瞎子又不是哑巴！拜托，别人都不知道背着我议论了多少次我的眼睛的样子啦，我不信他们就没有在你背后谈论过你的双眼。怎么，明眼人能谈天论地，盲人就说不得了？八卦是人的天性。”
　　眼球萎缩？没有眼睛？看着吓人吗？还有，为什么眯成一条缝呢，难道连睁都睁不开么？究竟人脸上双眼眯成的一条缝是什么样子的呢？翔平的好奇心突然被唤起，他不断地在脑海中构建着凉子的容貌和她双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