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梧仙谪

87、第八十七章 白承的话

　　“当然是来视察了，这条街的商户有一半在我名下。倒是你……”白承一手背在身后，上下打量沈柯，最后目光停留在菜篮里，笑道:“那日之后，你在紫轩寒那过得貌似挺不错。”
　　沈柯晃了晃手中的菜篮，黑脸道:“要伺候一个讨厌的人，你管这叫不错？”
　　这时，先走开的陶贯发现沈柯并未跟上，便原路返回寻找，发现了他正与白承在人车往来的路中央交谈。
　　陶贯沉着脸闪入二人中间，佩剑出鞘三寸，那声音颇有震慑人的作用，令周遭行人都不自觉要远离他们三步之远。
　　“你想干什么？”陶贯低喝道，眼神凌厉地盯着白承。
　　沈柯被陶贯这气势吓到了，他生怕两人在大街上打起来，正要劝阻，不想白承先开了口。
　　“这位将军，小民不过与友人攀谈几句，没必要动刀动剑的吧。”说着，白承还不畏惧地用半合拢的扇子，轻轻压在陶贯握剑的手背上。
　　“他是摄政王的侍者，白老板不会不知吧？若你还想耍花样，休怪本将军手下不留情！”
　　白承噗嗤地笑出声来:“误会大了误会大了，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再不敢带他走的。这次的确是偶然相遇，过来跟他打个招呼而已？”
　　望着对方似有似无的嘲笑模样，陶贯眉头逐渐蹙起，握剑的双手也不自觉紧了几分。
　　沈柯在一旁听着，总觉得白承的话里有另一层含义，就在陶贯即将发难时，他按住了其拔剑的手，身体不着痕迹地挡在白承前方。
　　“陶副将，我有件事请你通融一下……”沈柯低声恳求道。
　　陶贯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沈柯愣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么快拒绝？”
　　陶贯的语气不容置疑:“王爷只同意你外出采买，如今食材已买齐，理应尽快回府，一刻也不得耽误。”
　　面对此时一本正经的陶贯，沈柯哭笑不得:“我就想在回去前，跟老朋友唠一唠，不用太久的。”
　　“不行，”陶贯侧目道:“要是你在外头又出了什么意外，我担待不起。”
　　白承看不过去了，扇子摇得飞快，使得沈柯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白承道:“我正好也有话同他说，要是怕我将他掳走，你可以全程陪护，只需给我俩半柱香时辰就行。”
　　陶贯露出几分迟疑，沈柯见状，连忙开口:“对，半柱香，我和他说完就马上和你回去。况且，紫轩寒也没说不允许我和老朋友聊会天吧？”
　　陶贯来回打量了一番二人，片刻后，他拔出一截的剑收回鞘中，松口道:“长话短说，半柱香一到马上跟我走。”
　　沈柯快速对他眨了一下左眼:“一言为定。”
　　语毕，白承带二人走进不远处一家茶馆，据说也是他的产业之一，或者正确来说，是暗影影主的。
　　茶馆后室，板着脸的陶贯站在门口，他双臂环胸，剑则抱在胸前，在其身旁有个镀金四脚香炉，炉中只插了一支刚开始燃烧的立香。
　　入门是一座以白纱饰面的屏风，纱上绣着某位名家所画的山水图，此时的图上浅映出两个身影，白承和沈柯就面对面盘腿坐在屏风后边。
　　“你和紫轩寒的关系亲近不少啊，先前在天华时候，你们势同水火那股劲呢？”白承率先开口。
　　沈柯白了他一眼，挥挥手道:“直接说正事吧，昨晚你也在那条美食街？”
　　“不错，我本打算去那吃碗面，好巧不巧，看到你和紫轩寒也在，还有说有笑的。”
　　“……我还以为，你昨晚是特地来找我，只是看到紫轩寒在才不现身。”
　　“我虽然是暗影一员，但并非时时刻刻知道你的动向，何况你还是在紫轩寒的府里，那儿可以说是整个紫穆最严防死守的地，我们若想打探进去也得耗费不少功夫。”
　　听到“暗影”这词时，沈柯忽然想起什么，他警觉地看了眼屏风外那个只露了半边身影的人，确定对方应该没偷听后，便双肘撑在桌上，上半身凑近白承，小声道:
　　“桐离国那边，有消息么？”
　　也许是声音太小，白承没听清，他侧过脸，将手拢在耳边，“什么？你说什么？”
　　见白承这模样，沈柯心里莫名有些着急:“忆柔啊，她在那边如何？有没有受罪？”
　　这回白承听清了，不过神情仍然有些许不自然:“噢，你说她啊……”
　　“别卖关子，快说有没有消息！”沈柯无声地用双手猛锤桌面。
　　“有，有！”白承直起上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即扇子又开始飞快摇了起来。他龇牙笑道:“她在那边挺好，毕竟是大将之后，总不会亏待她的，你不用担心。”
　　沈柯狐疑地盯了他好一会儿，问道:“干嘛笑得这么假，丑死了！”
　　“有吗，哈哈！”说着，白承摇扇子的手动得更快了。
　　沈柯嫌弃地收回上身，“大冬天的你什么扇子！啊嚏！”
　　白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怪癖，连忙收起折扇，抹了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顿了顿，他又道:“除了这个，我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讲。”
　　沈柯正在心里庆幸司马忆柔的好消息，听到白承的话，就想起刚才在街上的一幕。
　　他望着白承的眼睛，正色道: “先前你为什么说，不敢再带我走，我可不觉得你会怕紫轩寒。”
　　白承不屑地笑了笑:“他紫轩寒在我们暗影面前，的确不足为惧。”
　　“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带我去桐离。”沈柯故意道。
　　“那不成，”白承撇撇嘴，又将折扇打开，姿态优雅地扇了起来，“紫轩寒把你带回去当夜，我收到影主急信，信中要我在汴城待命，期间绝不能擅自带你离开，违令者杀无赦。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说我还敢带你走的话，这不是把命豁出去么。”
　　沈柯心中一沉:“他干嘛不许我离开？让我留在这他有什么意图？”
　　白承耸耸肩:“我哪知道，若想解开疑惑，只有找到影主他老人家问问了。反正影主说了，我除了搞好生意，同时还得兼顾暗中监护你，但你人天天待在紫轩寒府邸，就算出什么事似乎也轮不到我出手……”
　　沈柯没有仔细听白承的话，他此刻正摩挲着下颌思忖，影主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
　　“你说，我从来不认识你家影主，他为什么对我事事插手呢？到底有什么目的？”沈柯疑惑道。
　　白承摇头:“别说你了，我也一头雾水，我这小卒只管做好影主谴派的任务，其他一概不得过问。”
　　“真是，搞这么神秘做什么，我身上又……”
　　正说着，屏风另一边传来敲击门框的声音。
　　“半柱香已过，沈柯马上跟我回去。”陶贯面无表情地道。
　　沈柯和白承面面相觑，随即两人一同站起身。
　　白承低声快速叮嘱道:“你孤身在紫轩寒身边，若在府里还是安全的，但要是外出的话，切记多加小心。他最近和紫穆一些大臣貌似不大合得来，毕竟在紫穆他的权势大到可以一手遮天，身为臣子做到这程度，肯定会惹来他人不满和忌惮。别看紫穆现在一歌舞升平的祥景，其实暗地里波谲云诡，隐藏着许多变数。”
　　沈柯听着这番话，心想既然都能只手遮天了，难道不想坐到至高无上的位置么，更何况他紫轩寒也姓紫。
　　这时，他脑海里立马浮现出电视上古装剧里所演的夺位之争的情节，立即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依你的意思，紫轩寒他想做皇帝？！”
　　“嘘！白承责备地瞪着他:“以后别瞎说这种敏感的话，我真怕到时候你被人抓起来杀了头，影主还要怪我办事不力！”
　　沈柯点头如捣蒜:“好吧好吧，我明白了……”
　　“沈柯，你们好了没有？”陶贯又一次催促，语气透露着些许不耐烦。
　　“来了！”沈柯提高声音应着，随后跟白承告别:“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今天时间有限，改日有机会我再好好跟你聊！再见。”
　　说完，不等白承说话，他拎起脚边的菜篮，三步并两步地出了门，和陶贯一块走了。
　　白承在原地没动，待周围安静下来后，他看了看桌上沈柯没动过的、已经由热变冷的茶水，随即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先前的位置。
　　他把玩着折扇，喃喃低语:“总算是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