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招生路》柴刀柴柴柴

4、好吃吗？不好吃就对了

　　诡异的树林里燃起了火光，驱走了北峦特有的严寒。外边的雪还在下，天色也渐渐暗淡下去，但这枯木林里尽然有一些不是很和谐的温馨。
　　四周狼嚎声不断，兰承华披着萌艳的备用衣服，缩了缩脖子，看着眼前指挥萌艳分尸的陈从一。
　　“不是那样弄的！你别用蛮力把我的刀给别坏了！”这人瘫坐在火堆前，像是没有筋骨一样，只是对那个叫萌艳的壮汉指手画脚，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萌艳手上沾了死狼的血有些嫌弃，但看着陈从一西子捧心的样子，也没有拒绝他奇怪的要求，蹲在旁边剥着那条可怜的畜生。只是小声嘟囔道：“本命武器，自己和着心头血打的刀，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坏……”
　　陈从一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那个火堆，火星子噼啪着飞入冷气中不见了。
　　“我的横刀就像我的生命，脆弱的不堪一击。”
　　“你分明就是锻造的时候偷懒了。”别人从锻造室出来，拿出手的都是矛、锤、棒、枪之类的。只有这个懒蛋打了把横刀就出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兰承华根本插不上话。他张了几次嘴，最后干脆放弃了。自己醒来之后，还有向他们正式道谢。可是……他又偷瞄了一眼陈从一，他们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看着两个人插科打诨，他一直紧绷的后背一点点放松了下来。
　　这就是壮状门的门主吗？和别人议论的不怎么一样，也和自己的掌门师傅不一样。师傅从来不会以这种姿态示人。掌门掌管着整个门派的兴衰，不都应该是庄重严肃的吗？兰承华觉得自己有些晕，今天下午的经历耗费了他太多的心力。
　　他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脑子里很乱。光源的话又开始窜进自己的脑袋里。师兄们才不会是那个样子的。不会……
　　突然一阵香味窜进自己的鼻腔。他已经辟谷了，但是还没有很久。食物的香味还是很容易勾起他的食欲。
　　抬头看见一块黑黢黢的烤肉横在自己眼前。
　　举着烤肉的手修长白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体修的手。更想象不到这只手轻易的就了结了一头金丹期的狼王。
　　“你吃吗？来点吧。”对方的笑容似乎又魔力，很轻松的将自己从那种令人窒息的负面情绪中拔了出来。
　　兰承华错了眼，不再看那张笑脸。他面上有些红，但有火光的映衬，倒是不怎么显。
　　“不了，恩公。”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冷淡，便急着补充道：“我，我已经辟谷了。”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辟什么谷。”说完他自己先吃了一口。
　　“恩公不辟谷吗？”那肉即使卖相不是很好，但是闪着油光。兰承华大概知道那是什么肉了。
　　“不啊！”他嘴里吃着东西，说话有些含糊，“体修，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不能只靠辟谷丹。”
　　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少年突然觉得很饿。这时，那块狼肉又很合时宜的递上前来。
　　“吃吧。有没有人规定修士不能吃饭。这可是金丹期的狼肉。你身上还带着伤。”兰承华觉得陈从一一定觉有蛊惑人心的魔力，等自己回过神来，那块肉已经接在了手上。
　　“吃金丹期的狼肉，会长修为吗？”少年问的问题有点呆傻，陈从一轻笑出声，让兰承华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怎么可能。死了，灵力就消散了。不然，还苦心修练个什么，直接吃人不就好了。吃了金丹修士，就有金丹修为。要是有这等好……”
　　萌艳看着少年有些僵直的眼神，戳了陈从一一下，他一下回过神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过来满脸期待的等着小道吃肉。
　　兰承华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但又说不上来。可能是下意识地相信陈从一，他竟然真地吃了。
　　只是入口的一瞬间他停顿了一下。
　　这肉……怎么尝起来有些骚。
　　可是方才恩公吃得很香才对。
　　“尝起来怎么样？”
　　兰承华毕竟只是个少年，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便直言告知了自己得感受。
　　对方听了他的回答却是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这味道分明不错的……啊，莫不是……”陈从一打量着这个不安的小道，轻轻勾了勾嘴角。“莫不是你辟谷之后，味觉失灵。我未曾辟谷，却听说，长期辟谷的人，味觉会失效。尝不出咸淡苦甜，连做人最根本的感受都失灵了，简直像是废人一般。”
　　兰承华本不觉得味觉失灵有多可怕，却听得陈从一口中吐出废人二字，惊觉：越来在恩公眼里，味觉失灵的人跟废人无异。又很是内疚自己竟然尝不出恩公亲手烤的肉是什么味儿。瞬间有些害怕，害怕会变成陈从一嘴里的废人。
　　“恩公，那我该怎么办！”
　　听到少年紧张的声音，萌艳疯狂的朝他使眼色，可沉浸在废人恐惧心理兰承华没能接受到萌艳的提醒。陈从一瞥见萌艳抽筋似地眼皮，为他递上一口狼肉，轻声说道：“你看起来很想吃。吃吧，记得要吃完。千万不能浪费。”也不等萌艳反应过来就将肉塞了进去。
　　他又转过身，擦了擦手，对着慌乱的兰承华说到：“别怕。你辟谷时日想来不多，只要坚持每日吃东西，不久就会恢复如初的。”
　　萌艳嘴里噙着那口肉怎么也咽不下去，甚至有些反胃。却碍于陈从一那句不许浪费的威胁，不敢吐出来。只能瞪大眼睛谴责他。陈从一很轻易就忽视了那谴责的目光。
　　不痛不痒的。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诓骗那小道，坏了人家辟谷的规矩！萌艳看着对陈从一深信不疑的少年，心中默默向兰歆派道歉。人家好不容易发现的好苗子，却被自家门主引上了一条崎岖的道路。
　　萌艳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狼肉不好吃。因为陈从一方才尝的时候，即使面上吃的很香，但他藏在腿边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自己若是连这也看不透，他也白吃了这么多年的亏。
　　但是！何必呢！何必呢！为了给别人挖坑，他竟然把那令人作呕的东西给咽了！还吃了好几口！怎么没把他给毒死！死了就立刻扶大师兄上位。
　　萌艳有时候是发自内心的佩服陈从一。这个人为了坑害别人，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果然，疯子的想法正常人是不会理解的。
　　萌艳后来干脆做到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兰承华满怀希望的吃完了一整块肉。不，那种东西不能叫做肉。它，不配。
　　等全部吃完，兰承华本来就失了血色的脸更是煞白。看的人好不心疼。所以，陈从一又送上了自己的关怀。
　　“这里灵气稀薄，你丹田内的灵力又被掏空了。在这寒冷的北峦可怎么遭的住。”是了，没有灵力护体，自己同普通人又有何异。在这严寒之地，若是没有恩公这团篝火，自己怕不是早就命陨……不，在冻死之前，自己就会葬于狼腹……想到这里，兰承华的脸色又暗淡了几分。
　　“你可有和门派联络的器物？”
　　兰承华摇了摇头。
　　“那你有门派的灵牌吗？”见少年有些疑惑，陈从一好心解释道：“门派的灵牌可以和门内弟子做紧急联络，各门派都会发放的。”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玉扣接着解说到：“每个门派的灵牌造型不一样，但是只要捏碎，就会爆发特有的灵气，便于定位。”
　　“只要你捏碎灵牌，就方便你的师门前来寻你了。”他说的真切，满是期待的等着少年拿出灵牌，回答他的确实长久的沉默。
　　“……前辈……”萌艳觉得，这个一直都很坚强的少年快要哭出来了。“我……我没见过兰歆派的灵牌……”
　　陈从一脸上写满了“怎么会”的震惊。他小心翼翼地说到：“你别慌！许是你第一次出门历练，他们忘记了。我会陪你去找他们的。”
　　这句忘了和光源的那句在这一刻重合了。无数个“忘记”的声音在少年脑海中起伏，终是一滴泪经不住地面的诱惑，落了下来。
　　站在旁边没有话语权的萌艳此刻也震惊了，他听到自己在脑海里咆哮：什么灵牌！自己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难道门派也把自己给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