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的一千种死法 [西幻]》浅笑轻颦

31、阿灰结局

　　阿灰结局

　　绵延无际的雪山。龙之山脊。
　　我再次站在这里，身边是哆嗦得不成样子的阿灰。

　　“阿灰，你怎么知道白熊将军会在这埋伏？”我裹紧了披肩，深蓝色军服被雪花浸透。
　　“他当然知道，我可不止带了你来……”阿灰话音未落，就听到巨大的声响从脚底冒出。
　　我头顶有更响的嗡嗡声，彼此交鸣。有什么，要过来了。

　　身后，是列阵十分整齐的军队。他们密密麻麻布满了雪山，但军纪肃穆，丝毫不乱。
　　头顶，是宛如天降的白色身躯，等到身形落定，后面也站满了士兵。
　　白熊将军贝尔。

　　阿灰带来的士兵与我一样，身穿墨蓝制服。
　　白熊带来的士兵则是一身银白色军装。
　　在雪地里，两种颜色都十分刺眼。

　　“很荣幸再次见到国王陛下。”白熊将军行了一个军礼，语音完全不带嘲讽。
　　“再次？我们多少年没有见面了，叔叔？”阿灰抬眸，语音纯真。
　　他现在二十二岁，已经是个毛发俱全的青年了，可是他仍然用十四岁的口吻说话，让我哆嗦。

　　“好多年了。陛下忘了么，小时候是谁带着陛下偷偷溜出宫玩的？”
　　“陛下五岁的时候，有人阴谋策划了前任国王的陛下死亡，又是谁替陛下保住了皇位？”
　　“陛下九岁的时候，黑魔法与白魔法都遇到了瓶颈，无论如何都停留在中级，无法窥探高级禁忌咒语。又是谁替陛下大幅度拓展精神界面，让陛下突破瓶颈的呢？”
　　白熊问得慈眉善目。

　　“我是不是也该感激叔叔，在我十岁生日前一个晚上，让我彻底失忆。等我醒来后，我就成了炮灰兵团的上士，不得不靠自己去找回记忆，打拼天下？还得感激你教了我所谓的突破禁忌咒语的方法，其实是逼我注灵换皮，让我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实验室成品？”阿灰反问。

　　“陛下也不想想，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却只是把资源矿产丰富的北方领地分封给我，税负率还这么高昂。我倒是乐意效忠皇室，可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你不配作为一个国王。所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考虑下人生，不是很好么？”

　　“你说我不配做国王，那我配不配做你的侄子？”阿灰挑眉，眼神掩盖在额发下，“你让九大祭司相信，我不过是一个替身。逼着皇权与神权较量，是不是玩得很爽？”

　　“不爽。我没想到你还真的让时间逆流，改变神谕，召唤出了神灵。”白熊一直是哄小孩的长辈语气，此时却变得郑重甚至阴骘起来，“现在天下初定，各方叛乱都被镇压。只剩下我们北方这一支军队了。哼，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感谢茉莉中尉。”阿灰指指我，我也指指自己，问他有啥好感谢的。
　　阿灰回眸，眸中盛满笑意，“谢谢你喜欢我。你知道，只有真正的皇后才有资格召唤出神灵。”
　　皇后呀。我都忘了，上次轮回祭典成功收场后，我也顺理成章成了阿灰的皇后。

　　国王与将军谈话破裂，冲锋的号角响彻山脊。
　　阿灰在我身上建筑一个结界，我暂时与世隔绝。隔着透明的屏障，看外面上演厮杀。
　　好怀念呀，战场生活。

　　相对而言，我的皇后生涯并非想象中的美好。每天除了陪阿灰接见大臣，就是陪阿灰接见外国使节。
　　还有就是像现在这样陪阿灰来参战，他口误时总是会喊我茉莉中尉，有时甚至是大人。

　　十年一个轮回的祭典则被废除，因为现在的茉莉中尉已经可以控制肉身。阿灰可以随时与女神对话，而我不会丧失神智。虽然女神控制我时，我会失忆。
　　阿灰抱怨和女神对话略操心，基本上都是模棱两可的上古语言，探讨很多精神层面虚无问题，揣测神意实在辛苦。

　　最糟糕的部分，大概是我每次碰到狐狸。因为阿灰与狐狸的共事关系，我也会三天两头见到他。
　　他失去了两个女儿，现在孓然一身。但他似乎变了一个人，每次看到我都毫无顾忌地调.情，说很多阿灰才会说的情话。
　　我有次摸摸他的额头，问他发烧了么。他捏住我的手，喊我名字。
　　我告诉他，我选择了阿灰。我想想，又补了句，“或许我也没有选。如果你现在颠覆帝国代替阿灰，我说不定也能对你说喜欢呀真心呀之类的，你不是爱听这些么。”
　　这句话恰好被阿灰撞破，他埋怨我没心没肺，又让祭司大人小心些，如果再有第二次，他可不会轻饶。

　　龙之山脊安静了，雪下得没日没夜。战场上全是尸体，叠得很高，血都被凝结。
　　我想到阿蒙的画，画面惨烈却妖冶。
　　白熊的额头上，是一个骷髅。这是阿灰念了死灵咒后的杰作。
　　死灵咒能瞬间夺取脑浆，将骷髅留下作为纪念。

　　我步出壁障，说走吧。
　　阿灰牵起我的手，想想又扭头问我。
　　“茉莉，你猜当我第一个轮回在炮灰兵团看到你时，我想的是什么？“
　　我深一脚浅一脚跟在他身后，看着两排脚印在雪地上留下窟窿。
　　我问他是什么。
　　尸体与战场被我们甩到很远的地方，前面渐渐有村落的气息。
　　阿灰这时才回答我，“我在想，为了摆脱炮灰的命运，你可以残忍到什么程度。”

　　让你失望了阿灰，为了摆脱炮灰的命运，我却始终对你下不了狠手。
　　最多说一句，我讨厌你，阿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