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日见莲

4、第四话

　　在我意料之内和之外中间的，那天老头子很“安分”地送我们回家。只是一路车上的空气始终死气沉沉，我和仁各自看着窗外，老头仿佛很专心的开着车子。

　　其实我还是担心，我不知道老头子会对仁做什么，杀了他，抑或是——得到他？原谅我这么猜想。社长从来都不是正直的人。除了中丸，没有人知道在我十三岁时所发生的事情。

　　老头子曾经要我留在他身边，潜台词是让我成为他的“情人”，我也许可以这么说。

　　他说他是不会对我用强的，于是把我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要我答应。可惜少年时期的我很倔强，宁愿不沾一滴水不吃一口饭用绝食告诉他我的拒绝。最后他也放弃了，他说，既然这样，那么从小弟做起吧。去杀人吧。

　　那么，现在我所担心的，就是社长可能看上了仁，又或者，有可能他没有放弃我，但无论是哪种情况，现在最危险的恐怕还是仁吧！我不管，就算天塌下来我也得先挖个坑把仁安置好。

　　想着，紧紧拉住仁的手，我们先回家。

　　“和也！”门口另一侧出来一个人。我回头，是中丸，他在这里干什么？

　　“仁，你先进去吧。中丸大概找我有事，一会儿我就上来。”我松开手，仁的眼睛一下亮闪闪的，点了点头。

　　“你最好给我一个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的理由。”我有些不悦，公事上的同事我是真的很不喜欢在下班后看到。

　　“有急事才过来的。”中丸穿着黑色的外套，别以为穿件黑衣服你就是□□，虽然你的确是。

　　“那么快说吧。”我已经很不耐烦了。

　　“最近叫仁小心些吧。好像有条子盯上你了。除了这个，还有东阁的余孽，估计也会找你。”

　　我揉揉太阳穴，靠，黑白都来？以为我是奥里奥夹心饼干么，话说回来，最近那款黑加白的，仁可是很喜欢吃的。

　　“如果有任何事情，记得找我！”中丸注视着我，原来他的眼睛那么黑。

　　“仁的话，我会自己保护。”我坚持。

　　他无奈的笑了，表情好像有一点忧伤，关我屁事啊！我扭头，不看。

　　“你还是一样倔。总之实在不行不要勉强吧。”他临走撇下这句话。

　　好笑，这算是嘲笑我？总之，我的人，我会保护好。

　　“仁，晚上我们就叫外卖吧。”我关上房门，对着正在换拖鞋的仁说。

　　“恩，好的。”仁好像有些闷闷不乐，坐在沙发上抱着大抱枕，神情甚至有些——落寞，这家伙，怎么了？

　　“仁，你怎么了？”我在他旁边坐下。

　　沉默。仁什么时候学会玩沉默是金了？我不信，拍拍他的肩膀继续问他。

　　他突然就扑进我怀里，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我一下手足无措起来，这是什么状况啊？到底怎么了？

　　“仁，仁，好了好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我。”天啊，要不要抱紧他啊？电视里好像都是这么安慰人的，不过都是情侣之间呐！这合适吗？

　　“龟龟——”仁的声音里明显带了点哭腔，你哭了吗？

　　“我在，我在啊！”难道是因为我说最近没空照顾兰而把它送到宠物旅馆去，所以仁觉得寂寞了？

　　也不管合不合适这样深刻的问题了，安慰仁要紧，这么想着，行动已经快过心动，双臂搂住仁，心跳了——心本来就是跳的，只是好像在加速呢。

　　“小龟你喜不喜欢我啊？”这家伙，在撒娇吗？

　　“喜欢，当然喜欢。”我忙不迭的回答他。

　　“那小龟爱我吗？”得寸进尺了——

　　“——喜欢和爱有区别吗？”这条界限，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打破，从来没有去想过。

　　“小龟你根本不爱我！”仁一把推开我，朝玄关冲去。这个笨蛋，要离家出走吗？初春的晚上可是很冷的！我拎起他的白色绒线外套和绒线帽，赶紧追过去。

　　我反手摔上门的时候看到了怎样的场景啊，仁根本不看人流的穿着马路，一辆车几乎就贴着他的后腰擦了过去，我腿一抖，用尽力气冲上去。

　　“仁！”我大叫，不管丢不丢脸了，这样太危险了。还在想着，远远看见拐角突然冲出一辆黑色的轿车，笔直的朝仁撞去！“仁！”我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叫声了，使出全身的力气扑过去。

　　车子的紧急刹车声响彻整条街。我别过头，看见驾驶座上的那张望向我的脸，面无表情，是他，田中圣。随后，车子绝尘而去。

　　“小龟，小龟！”仁摇了摇我，“小龟，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默默看了他一眼，还好，仁没有受伤。

　　“小龟！”他见我不说话，继续叫魂似的叫唤着。

　　“既然怕我有事，就不要乱跑。”我低低的说，这家伙大概还不知道他躺着看我的样子有多诱人吧。

　　“你——”仁瞪我一眼，憋了一会，“我好像还在生气。”

　　天，半天你才想起自己是负气出走的啊！我爬起来，伸出手拉他起身。

　　“笨蛋，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拉着他走到人行道上，故做莫名的问他。

　　仁鼓着腮帮，脸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兰得沙眼的时候就是这样。

　　天色渐暗，路灯也亮了，湿湿的空气被橘黄的灯光勾勒出一道道明亮的光，仁打了个喷嚏，我把衣服递给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刚才那么危险的状况，竟然还把他的衣服帽子死死的攥着。

　　“小龟你冷不冷？”

　　我笑着摇摇头，他抓住我的手，仁的体温就是暖和。

　　“其实——”仁低着头。

　　“仁，那家店的定食很棒哦！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吧？”我左手点了点前方的餐厅。

　　他看着我的笑脸，缓缓点了点头。

　　“啊，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我点完餐，抬起下巴问他。

　　“啊？我要说什么？”这笨蛋一脸茫然的样子，果然是不记得了吧？

　　“其实什么的，不记得的话好好想想。”我抿嘴笑。

　　于是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就看到笨蛋托着脑袋拼命的想。慢慢想吧，哈。然后我就可以好好看看四周，我们对面桌的一个男人，我知道他跟我们很久了。还有靠门的那桌，两个男人，这么晚了戴墨镜遮脸一定很辛苦吧？这么算来跟我们进来的就有三个。想去洗手间打电话通知中丸，又怕把仁一个人留下来出事。行了，就这么打吧。

　　“喂。”他电话倒是接得很快，“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在哪里，旁边又有什么人，餐厅里我安插了两个手下。”

　　“哦，可是我明明看到还有。”我语气平静到根本听不出任何状态。仁从思考中回到现实，盯着我，撅着嘴。

　　“等一下。”手机那头没了声音，大概过了几秒钟，坐门口的那两个之前被我认为是敌人的家伙站了起来，朝对面那桌看了一眼，上前，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手一直放在风衣的口袋里，不用说，估计是拿枪指着吧。然后不出半分钟，那人就乖乖跟着他们出去。

　　“和也，无论如何要小心。我也不知道究竟埋伏了多少人。我正赶过来。”中丸压低了声音。

　　“好啦，我知道了。那么就这样吧。”我合上手机，抛给仁一个笑容，“笨蛋，热不热啊？把外套脱了吧。”

　　“不要老是叫我笨蛋啦！”仁脱下外套，顺便把帽子也拿了下来，放在旁边的空位上。

　　我要的鳗鱼饭和仁的咖喱定食很快就上了来，我瞄一眼仁的盘子。

　　“哇，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啊！”

　　“恩？小龟要不要试试？”仁拿起筷子正要帮我夹。

　　“啊，我自己来就好了！”哎呀，不小心咖喱土豆掉在了仁的衣服上，“哎呀！怎么办？对不起啊！”

　　“小龟真是太不小心了呀！这件ck的衬衫可是你送我的！才穿了三次而已呀！哎呀，都不知道洗不洗得掉。”仁嘟哝着，“洗手间在哪里？”

　　我指了一下左手边，洗手间在我视线范围内，我们进来以后也没有人进出过，因此应该不会有人埋伏到那里去了。我看着仁走进洗手间。瞟一眼店外，已经可以看见中丸的车子了。那么，我可以走了。

　　迅速穿上仁的白色外套，戴上帽子和眼镜，低头走出店。真好，连擦肩而过的中丸都没有认出我，还叫了一声仁——

　　我抬头笑一下：“仁在里面，你记得，交给你了！如果他出意外我叫你陪葬！”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引蛇出洞。如果总是躲的话，恐怕我就永远失去了和敌手正面接触的机会，可能我和仁也将一直生活在危机里，所以，起码得让我知道他们的企图。在暗处的话，那可是我的专利啊。所以，不管你是哪一路的，请出现吧！

　　低头摸手机，给仁发条消息吧，亲爱的，等我哦！不要欺负兰啊！

　　然后，从背后伸出一只手，紧接着是一阵□□的味道，我想完了完了，我要昏过去了。

　　然后，眼前一黑，好歹短信发送成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