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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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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东阁动静很大,给我注意点!”
会议室里,喜老头子脸色不大好看,我继续低头垂眉玩自己的指甲。
“是!”中丸回答的很快。
“和也?”
“啊?”老头子叫我?我抬头看他,眼睛是浑浊的黑,老人家都这样,很混沌的眼神,根本看不出任何内容来。
中丸紧张的看向我,我有些好笑,你紧张什么啊?
“你最近很忙吗?”口气里有试探。
“啊,还好。”这几天晚上忙着照顾仁,而仁白天又忙着照顾医院那个睡美人,真是奇怪的三角关系。待会下班还要去医院接仁呢。
“关于东阁的事情,你和中丸要尤其小心,当年的事道上的人都知道我喜多川的两个左右手立了多大的功劳。”老头子竟然眯起了眼睛。
“啊,我知道了社长。”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东阁要报仇的话我和中丸就是主要目标。我思索一下,一口答应。的确,这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
“关于关西那块地和当地谈得如何了?”老头子转身又问起中丸起来,我无聊得玩起尾戒,看来好像没我什么事了。
会议室的大玻璃窗遮掉了一半,但还是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今天天气竟然那么好,天色是浅浅的蓝,几片浮云带着透明感,轻快的浮动着,春天,这就是了吗?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老头子好像和中丸差不多说交代好了,提高了点声音,叫我。
“和也,今年公司旅游可以携带一个家属,你想去什么地方可以和中丸一起商量。”
啊,这个我喜欢,我也没什么家属,家里只有两只宠物。想到仁,空气都觉得变甜了,哈。
“我知道了。”表面上维持着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
“好了,那么今天就这样吧。”
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终于结束了。
我和中丸走在一起,会议室在二十七楼,我们的部门都在二十六楼,而所谓的白领其实都是一群懒得要死恨不得平时走水平地面也想乘自动走道的人,不可避免的和中丸一起等电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低头不语,免得一不小心又要说些难听的话。
“龟梨会带赤西君一起去吧?”中丸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
“哎?”我愣了一下,才知道他是指公司春假的旅游,“你是说旅游吗?大概吧。”
他笑了笑,也开始研究起地板,突然发现,其实中丸笑起来也满可爱的,鼻子特别像我家的兰。最近联想能力是不是有些异样啊?动不动就把身边的事物跟兰联系到一起,我对自己难免有些担心,可千万不要变笨才好。
“西阁最近来了个新人,直接安插在我的部门里,是个很可爱的年轻人,待会介绍给你认识。”
“西阁好久没招人了吧?而且还安插到公司里面,这人一定很厉害吧!”我附和着,深怕弄坏难得缓和的气氛。
又沉默了几秒,恼人的电梯终于来了,要是走楼梯的话早就到了。(还能怪谁啊——)
我的部门在最里面,中丸的部门是我进自己部门的必经之路,于是很自然一起走进去的时候他拖住了一个看起来还很嫩的小鬼跟我介绍。
“这位是人事部的龟梨部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新人,我的助理,上田龙也。”
助理?我不禁感叹起世道来,本以为助理都是女人,而且得是漂亮女人,然而今天看过面前这位面带羞涩长相丝毫不亚于超级美少女的上田龙也之后,明白助理不一定是女人,但漂亮却是一定的。
“龟梨部长,请多关照!”新人连说话声音都那么纤细,他真的成年了吗?
“中丸你很厉害啊!”我干笑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很——很漂亮啊!”
另外两个当场在那里石化,我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朝自己办公室大步走去,哼,有什么了不起,老头子给你安排美男助理我可不妒嫉,我家仁比他更美!!
在凌乱的桌上摸到车钥匙,抓起公文包——到现在还超级不适应这个东西,我以为我还是比较适合抓把长刀——下班,下班,去接仁了!
刚想离开,桌上掉下一份东西。我捡起,哦,是那个上田龙也的档案啊。随便瞄了一眼,技能中填写的跆拳道黑带差点让自己石化。照片大概是几年前的吧,染得黄黄的很不良的样子,我是说头发。和现在一副美少女的模样简直是天与地的差距,秀气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总之还是太像女孩子了!出生年月,啊?竟然比我大?不是吧?开玩笑的吧?还真是被惊到了——以往的职业,跆拳道教练,行了行了,已经没语言了。就那副弱不禁风的身材,我撇撇嘴,虽然前辈说过人不可貌像,但是这个真的让人从心理上实在无法接受。
我没想到会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遇到社长老头的。只知道他瞅着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黏着着自己,无论怎样转身都无法摆脱。
“上车。”车窗降下来,他不动声色的对我说。
我一直都不喜欢系安全带,从右肩经过心脏一直蔓延到腰部,一条斜线硬生生把人固定住,无论人类发明它的初衷是什么,渐渐于我便成了束缚的累赘,无比讨厌。
“和也,把安全带系好。”老头用余光瞄我,他戴着阔沿帽,一副茶色的眼镜。我敢说如果老头这样走在街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为他会是这样一个狠辣的人,“不过是一个孱弱的老人而已”,如果那是你的想法,那么我要遗憾的告诉你你错了。踩着别人的生命爬到高处的,没有谁是简单的人。
好在,好在我有仁。
车子缓缓开出停车场,已是黄昏。
“听说龟梨部长你最近下班以后都急匆匆赶到医院。”
微微一愣,我不知道老头的“听说”是听谁说,不过能在他跟前说得上话的,除了某人,我实在想不到其他。
“我是去接朋友的。”闷闷地吐出一句,瞟向窗外。这个时间,街道上总是堵得让人发慌。
“听说你的这个朋友是你的同居人。”老头又不冷不热地抛下另一颗炸弹。
脑袋里嗡了一下,同居人,我倒没怎么给仁下过这样的定义。但是一般而言,居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不是同居人那是什么?但这样的说法,总教人觉得别扭。不过即使这样,其实别扭的还是自己而已吧?
但是,中丸,我对自己说,你过分了。
“方便的话可否让我看一下你的同居人?”老头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一闪即逝。
见我不回答,他依旧面无表情地按灯,转弯。
“不方便的话也不要紧。”
“没什么不方便的。”心里沉沉的。清楚地明白这句话的分量,老头子的手段我见得多了,不过奇怪的是我有同居人也不是一两个月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提起?而且故意让我知道他是“听说”的?尽管仁的存在并非是公开的,但也不至于他到现在才听说——
右手肘撑在车窗边,下巴抵住手腕,仁,如果可以的话,我才不要任何人看你一眼。可是这个世界就是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车驶过市立医院内的减速带,停下来,想下车,忘记身上还绑着安全带,身体一下被扣住,心里骂着一句该死的,社长一手帮我打开安全带。
“和也你还是老样子。”
这句话让我很不自在,不过也说不上什么,继续不做声。
“那个,在三楼。”我指指楼梯和电梯。
“我就不上去了。”
有些事即使知道危险,有些事即使知道自己不想去做,却为着那句“不得不”而不得已地做着。走道里是浓烈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医院常常会令我想起恐怖漫画或电影里面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标本,我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如果遇到一个人坐电梯的情况,我宁愿选择走楼梯。狭小的封闭空间会让我感到窒息,我的车是带天窗的——坐别人的车就一定把车窗按下至最大——这种情况当然极少;房间里有最明亮的窗;浴室是开放式的,只用一条浴帘同洗手间隔开;办公室的窗户常年大开......很多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个病人,有着很严重的绝症,怎么治疗都无效。这种糟糕的症状一直到仁出现在我的身边才渐渐减轻直至消失。仿佛仁是我与外界唯一的联系。有一次和仁说起这件事,这个笨蛋就搂住我说:
“谁让你是乌龟嘛!”
我是爱仁的。虽然我从不去考虑我和仁的关系。但这就是所谓的事实。我不会欺骗自己。
敲了敲病房门,推门进去。病床是空的,只有仁单独坐在床沿上玩着手机。
“小龟你终于来了!好慢啊!”他嗷地一声扑过来。
“咦?山下呢?”
“出院啦!”
“咦?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发消息给你都没回,打电话发现你关机了,打到公司他们说你回去了。所以我想还是在这里等你好了。反正小龟一定会过来找我的。”仁撇嘴,“下午医生给p做了检查,说可以出院了,所以我先送他回去了。”
低头一看,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大概没电了吧。
“你真是——”忍不住揉他软软的头发,这个家伙,“反正小龟一定会过来找我的”,这种让我感动的话,怎么可以那么随便就说出来。
“小龟——”
“恩?”
“p是我以前的邻居,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是我的好朋友。而且这次,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我而受伤的。”仁跟着我走出病房。
我一愣,我从来没问过仁任何关于山下的事情,当然也没告诉他私下调查p的事。
“这句话的重点是?”我犹豫了一下。
“我和p是好朋友呀!”仁脸上一副你是笨蛋的表情。
“我知道啊!”一瞬的微笑,我拉过仁的手,我们回家吧。
其实偶尔,医院走廊也会有花香的吧?
“小龟,你的车呢?”
“今天没开。”如果我是个喜形于色的人,那么此刻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因为我知道下一秒,我们会遇到那个人。
“和也。”老头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我和仁一同往声音来源看去,老头一脸“真巧”的表情看着我。
“社长。”我礼貌的点头。
“哎呀,真巧啊,在这里竟然遇到。是回家吗?这是你的朋友吗?”
我真厌恶这种虚伪的行为,喜老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恩,仁,给你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社长喜多川先生。社长,这是我的朋友,赤西仁。”心里有些反胃了。
“啊,”仁睁大眼睛看着我,“社长先生,初次见面,小龟还请多多关照!”最后一句话竟让我有甜蜜的感觉,果然不正常了。
“哪里哪里。”老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仁,我始终看不透那到底是怎样的眼神。
“这个时间很难叫车呢!我送你们一程吧?”
仁刚想说什么,我碰了碰他的手臂阻止了他,打开后车门,自己先钻进去,招呼仁进来,一边假惺惺的感谢社长的好意:“真是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