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日见莲

10、第十话

　　“仁......”

　　我迷迷糊糊的清醒，身体疼得厉害，喉咙火烧般灼热难耐。

　　然后我发现自己身在一辆车上，右手摸着安全带，左手探到一侧。

　　“和也你醒了吗？我正带你离开，那群人简直是疯了！”

　　“为什么......我在这里？你要带我去哪儿？放我下去......仁......”

　　我竟然在喜多川的车上，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我看见老头子的右肩不停的冒着鲜血，几道血痕将他满是皱纹的脸映衬得几乎扭曲。

　　“别废话，和也！”老头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顾自的开着车，他的神情陌生得像另一个人，那个阴险毒辣不动声色的老头到哪里去了？

　　我挣扎着想去开车门，他却分神挪开我的手，这个死老头，到底要怎样，我不要陪你一起死啊......

　　陡然，轰的一声，车子突然停住，身体因为惯性很自然得往前冲，却又被安全带活生生勒得生疼生疼的，我发誓这辈子身体从来没这么难受过，要死不死的，你干脆一枪解决我算了。

　　我却看到老头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蛛网形状的玻璃裂痕流淌下来，像朵最生动的玫瑰，鬼才有空理你呢，我按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几乎是用滚的出了车子，瞟一眼车况，是撞在了路边的隔离带上，因为有减震系统，所以车子也没有飞出去，好玄，差点就给死老头殉情了。

　　踉踉跄跄没走几步路，脖子就被一双手制住，靠，非得弄死我你们才甘心是不是？眼前一大批条子包围过来。

　　“别再过来，否则我杀了他。”锦户你这个白痴，我诅咒你！竟然用我来做人质，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

　　“大家都不要动！”我看见了，是p的身影，对着身边的一个条子说着什么，p，仁怎么样了啊？

　　“锦户亮，你今天是跑不掉了，快放开人质，投降吧。”有人拿着喇叭说话。我只觉得呼吸好困难。

　　“你们都给我站住，不要再往前一步，否则我真的杀了他！”

　　这个人真是超多废话的，我已经很不耐烦了，你要杀就杀，那么多屁话干吗，说白了还不是怕死。

　　浑身无力，干脆把锦户当靠背，他不禁往后退了几步，那群条子也跟着过来几步。我倒有些惬意起来，那场恶战到底打了多久啊？竟然可以看到东方的启明星了——

　　等等，那个人不是上田龙也吗？他偷偷摸摸在那里干吗啊？我隐约看到他对我做手势，下一个瞬间，上田从天而降，扑倒了锦户亮，锦户手里的枪滑落到我手边，我下意识的捡了起来。

　　锦户，是你害我害死中丸的，我一直都记着，我要杀了你。

　　我打开枪的保险，对准停滞在地上的两人，朝着那个睁大了眼睛的大眼睛的锦户亮，缓缓扣动扳机。

　　“砰——”

　　“不！”

　　我听见有人大叫。有p的声音，还有上田龙也的声音。

　　然后我看到子弹在锦户亮的眉心留下一道华丽的圆点，我扔下枪，嘿嘿的笑。

　　“和也！”p冲过来抓住我，“你是白痴！！为什么？为什么？”

　　p才是白痴，没事学仁说那么多为什么做什么，不过，仁怎么样了？

　　“仁呢？”我恍然的反捉住p的手，看见p拉开，叫了一声：“斗真！”

　　然后我的手被冰凉铛亮的手铐啪嗒一声锁了起来。

　　我一直定定的看着p，他被一个和他差不多身高的男人抱着，大概，那就是他所说的想要保护的人吧。

　　一切，是不是都结束了？

　　“喜多川撞车之后当场死亡。”p对我说，我握着话筒无声的笑。

　　“田中圣被警方当场击毙。”依旧无声的笑。

　　“锦户亮被情绪失控的人质误杀。”p眼神闪了一下。

　　唉？情绪失控的......人质？不算故意杀人吗？手心微微出了汗。

　　“这次与□□火拼的过程中，警方一共伤15人，殉职3人。”p换了一声语调，“和也，你大概要在里面呆三年。”

　　“真是太好了，我可以出去见仁了，对了，你一直都没有回答我，仁呢？仁呢？”我露出笑容。

　　“当时在仓库的时候，你记得吗还？”

　　“记得，仁抱着我替我挡了一枪，但是后来我醒过来就已经在喜多川的车上了。”

　　“那个时候太混乱，我们正要把你和仁送去医院，你却被喜多川劫走了。”

　　“那么仁送去医院了吗？”

　　p点了点头。

　　“p你那是什么表情？仁——他死了？”

　　“不。”p摇了摇头，“仁送去医院以后得到了及时的治疗，子弹很顺利的取了出来。”

　　“那不是很好嘛！”我松了口气，“你不要这副表情故意吓我！”

　　“可是，”p望着我，“后来仁失踪了。”

　　啪——话筒掉落在大理石质地的台面上，什么？不是死了，却是失踪了？我失神的重新捡起话筒。

　　“和也，不要着急，起码仁还好好的活着是不是？总会找得到的。”p安慰我。

　　我扯出一个微笑：“恩，只要仁还活着，那就好了。”

　　三年，不长也不短。

　　长到我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十二个季节，夏，秋，冬，春，夏，秋，冬，春，夏，秋，冬，春，一天一天的数，没有仁的日子。

　　短到我在过了一千天的时候突然觉得一晃眼大半的日子已经过去，可是竟然没觉得自己过到了什么，日子过得那么模糊，浑浑噩噩。

　　我的头发长了短，短了又留长，好像因为上头有人关照的缘故，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管我，早上，我懒洋洋的起来，在走道里随意的溜达，喝水，愿意的时候就去晒晒太阳，中午睡了午觉，兴致来了还喜欢拉过狱卒和他聊天，跟他说以前的事情，隐去姓名，骗到了他的眼泪然后啪嗒啪嗒喝口水告诉他都是假的，p还带了一叠书给我打发时间，然后，我的头发全黑了。

　　只是，晚上的时候，特别寂寞，特别。

　　一直都没有仁的消息。

　　仁，你去了哪里？

　　我左手的小指，你告诉我，连在那头的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过着怎样的生活？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他是否，是否还想着我？

　　然后，最后一个冬天过去，春天就要来临。

　　“和也，和也，仁回来了！”p兴奋的在话筒那边叫。

　　“——”可笑的是，我竟然说不出话来。

　　“和也，我还没有去找他，他刚刚打电话给我，我问他去了哪里，这个笨蛋说什么你知道吗？他说在医院里醒过来以后不见你，就动身去找你了。你要我和他说什么吗？”

　　“不要！”我吼了出来，顿了顿，“你什么也不要说，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拜托——”

　　笨蛋的思维到底与众不同，找我，竟然一找就是三年，他就不知道联系一下p吗？我又气又好笑。三年呐！害我担心了将近三年！

　　“和也，如果不出以外的话，大概还有半个月你就可以出去了。”p又给我好消息，你真是我的福音。

　　“恩。”

　　这半个月比前面两年多还要难熬，我开始陷入一种无法名状的兴奋状态之中，然后等待下一个星期p再来看我，给我带来仁的消息。

　　“p你怎么了？干吗不说话啊？”

　　“和也——”山下智久这么沉默，到底怎么了？

　　“你说啊。仁现在好不好？”

　　“恩，”他笑，“他很好，很好，我告诉他和也去国外了，还有一个星期就回家，他说他会在家乖乖等你的。”

　　我笑了，谢谢你啊p。

　　我看见路边枝头的第一朵樱花，小小的绽放在幸福的春天里，带着害羞的红，掺着牛奶的白，可爱的要命。我飞奔出困了我三年的牢笼，朝向外面的世界，拥抱。

　　那条熟悉的街道，一切好像都没有变，p把车停在我家墙外，我打开车门忘记道谢就冲了过去。

　　仁，仁。

　　我回来了啊。

　　“我，我回来了！”推开铁门，那个几百年都不会改变的动人身影就背对着我，好像瘦了。

　　“仁，我回来了！”我叫。

　　那个背影却怎么也没有转过来，听到他在那里说：“lan,pin，今天要乖乖的哦，小龟要回来了！”

　　一条腊肠犬和我家的兰一起蹦蹦跳跳，兰先发现了我，冲我叫了几下，又平静下来，蹲在地上吐着舌头甩着尾巴。

　　“和也，忘了告诉你，仁他自从中枪从医院出去以后，就失聪了。”山下不知何时下了车子来到我旁边。

　　然后我看见仁转过了身，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小龟！”仁呆立着，动也不动。

　　“我先走了。”听见山下的声音。然后耳边一阵风。

　　“仁......”他的名字我曾经在狱中默念了上万遍，此刻却被吞没在哽咽里。

　　回过神，已是满眼泪水，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我走向仁，张开双臂。

　　命运把你从我身边夺去了三年，你回来，从此沦陷在没有声音的世界，我不管，以后的日子，都要陪伴着你，成为你生命里最嘹亮的夜莺。

　　如果还能再次与你相遇
　　绝对不在放开你的手
　　告知春天将尽花与果实
　　以及雾花一片
　　在我心中苏醒而忆起的歌曲
　　现在依旧是如此的优美

　　time after time
　　与你相遇的奇迹
　　在那微风缓缓吹过的街道
　　悄悄的牵着手　一起走过的坡道
　　直到如今也没有忘记的约定
　　风中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如薄冰般寒冷遥远的记忆
　　曾经发誓过决不知晓受伤的恐怖
　　何时还能再一次在这同样的地方
　　在薄红色季节的日子来临的时候
　　带着笑容再一次相遇吧

　　time after time
　　一个人在花瓣漫舞的街道
　　虽然散落之时无法再次挽回
　　与那一天同样不曾改变的景致
　　泪水也轻轻的落下
　　如随风飘舞的花瓣抚平水面一般
　　珍贵的回忆是如此的难过

　　虽说人都是孤独的
　　因此而不找寻想念的某个人我不要这样
　　净是追求虚幻但容易毁坏的东西

　　time after time
　　如果在樱花染粉的街道再次与你相遇
　　再也不要任何约定
　　这一次一定要
　　陪在比谁都容易受伤的你的身边

　　——Mai 《time after time》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