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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曲阑话音才落,方觉得有些解气,见屋内带刀侍卫,忽得又起了满心的怒气,紧紧凝了眉。

      丫鬟揶揄说些难听的、做些令人难堪的不止,如今竟是连侍卫都敢挟剑入厅堂了!

      她正要开口怒骂,却忽然瞥见自家主子起了身,心下一凛。

      入屋的侍卫们一见江凝玉起身,皆是一惊,下意识抬手覆在剑柄上,为首的侍卫忙硬声道:“长公主莫怪,属下等也是为护得周全。”

      却不料这话引得江凝玉笑了一声。

      “护得哪个周全?”她轻声问,莲步轻移,朝着那些侍卫过去,腰间环佩叮当响着,鬓边垂下的乌发也随着轻动,明眸雪肤,红唇皓齿,光下灿若芙蕖,直晃得人失神。

      众人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位长公主,曾是皇城里顶顶尊贵之人,做公主时,她也曾有过尊贵的封号,太子师亦曾为她授过课,她也曾如众星之中的一轮皎月,于万人之上受人仰视。

      不光如此,她更是亲眼目睹宫变,后来还从那个庄子里走出来的独一个女子。

      一时之间,冲进来的侍卫皆被吓住,不敢动作。

      江凝玉的目光在那几个侍卫身上逡巡,眸光忽然定在其中一人身上,是个长相周正的,似有浑身的凛然正气一般。

      她抬了抬唇角,冷笑一声,伸手从那侍卫腰畔抽出一把剑来。

      那侍卫虽心下慌张,却并不敢动得分毫。

      “当真是有意思的紧,你们冲进来又能如何?执剑威吓一国长公主?”江凝玉哼笑一声。

      “我曾亲眼见过大内宫变,长刀寒刃,冷光起、人头落地、血溅厅堂,”她冷眸在几个侍卫身上扫过,又道:“会怕你们这未及两尺的青剑?”

      她剑尖随意指着,轻踱一步。

      “进来前,总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你们之中哪个有胆子敢伤我半分?若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进来又能做什么?”江凝玉边说着,眸色越冷,“与地上这个奴婢一同落罪?”

      四下一片安静。

      云青见江凝玉一手将剑横在身前,一手在剑上轻抚,始终未有所动作,心下觉得她不过只是花花架子,瞧着那几个无用的侍卫,似被吓破了胆,一时火气冲得狠了,强撑了气势道:“我们可是奉了朝元长公主……”

      江凝玉秀眉轻蹙,啧了一声,一个侧身剑尖儿直指云青。

      云青话说到一半,眼瞧着剑正指向自己,立时白了面,噤声。

      “你是当真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江凝玉面带惋惜,毫无预兆地发力,剑尖儿猛然没入云青的肩头,冷声问道:“哪个准你开口了?”

      周围一众丫鬟皆是一惊,侍卫们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然,却被江凝玉威势骇住,并无人敢上前阻拦。

      江凝玉垂眸,看着满面虚汗的云青,面上连方才的讥诮笑意也无,只冷声问她:“庄子里其他人呢?”

      云青额间满是汗意,疼的晕眩,却不敢动分毫,面色煞白,早已没了方才的气势,只唯恐今日命要交待在江凝玉手上,唯连忙虚弱朝一旁吩咐道:“快……快去把人放了!”

      旁边的小丫鬟们立时便有了动作。

      “在我的地方,捆了我的人,还扔了我的物件。”她这话说的缓慢,每说一句,剑尖儿便没入两分。

      江凝玉微眯了眸子,“你虽脑子不清楚,竟也是个忠心的。”

      “若是忠心护主,倒也值,”曲阑笑道:“只怕是愚昧,如此张牙舞爪的来闹了一番,回去便要代她主子承了全部罪过,说不得还得丢了性命。”

      云青疼的几乎失去意识,满额虚汗,却也只得连连认错。

      终究命是自己的,今日的伤,自家主子自会替她讨回来。

      见她神色,江凝玉便知她只是嘴上服软,心中另有算计。不过,她也未曾真的打算伤了云青的性命,冷眼将剑从她肩上抽出,血略溅到她衣摆上几滴。

      一旁有呆立的侍卫反应过来,连忙扶了云青,替她将伤口按住,血却从他指缝间流出。

      衣摆染血,惹得江凝玉眉头蹙得越发紧,回身将剑插回方才那侍卫的剑鞘里,这才又坐回方才的圈椅上,边用帕子净手,边低声朝曲阑吩咐,“余下你来安排。”

      “是。”曲阑应一声,朝江凝玉福身行礼,转身便朝这一屋子的人斥道:“将人好生放了,一切恢复了原样再滚。”

      *

      是夜,江凝玉躺在塌上却是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往日太后和朝元皆不善待她,却从无今日这般跋扈又明火执仗的欺辱挑衅,她也一向是逆来顺受,从不曾有过半分抵抗的意思,今日这般动静,怕是太后那里不会不知晓。

      原她总以为自己于太后那里,尚有利用价值,便轻易不会有人寻她麻烦。

      可如今便是忍不住笑自己太过天真,她也曾在那个宫里头活过,怎么会不知,令人活着却不好受的法子,多得很。

      如此想来,这庄子倒是越发住不得了,京城也越发留不得了。

      她叹了一声,终是睡不着,便干脆起身点了灯。

      今夜在外间守夜的,是白日里被捆在耳房的帘衣。她听见里间有动静,立时起了身,方入里屋便见江凝玉正在点灯,连忙接过火折子。

      江凝玉见她进来,抬眸瞧她,低声问道:“可有受苦?”

      帘衣一怔,应道:“回主的话,今日她们虽是带了几个会武的,不过奴婢不曾受什么苦,主不必担忧。”顿了顿又道:“只受不得她们言辞污糟、口舌腌臜,实是欺人太甚,便忍不住破口骂了两句。”

      江凝玉听她这话,唇边勾起一笑,“竟能逼得你骂人,想来她们实在是过分了。”却是说着说着,便敛了笑意,“跟着我,叫你们受苦了。”

      “主,当初左相谋逆,您受难之前,眼见局势有虞,想尽法子将我和曲阑安排了出去,其他公主身边的丫鬟都糟了难,只我俩尚活得好好的,这份恩情……”帘衣顿了顿,低声:“我们皆是情愿跟在您身边的,不苦。”

      江凝玉瞧她,轻叹一声,“你若累了,便去眠吧,不必顾我。”

      瞧着帘衣并未应下,又有几分犹豫的模样,江凝玉低声询问:“可是有话要说?”

      见帘衣点了点头,江凝玉便叫人在她跟前坐下了。

      “主,朝元长公主定是已经知晓昨夜您往青雾庄的事了。”帘衣一面给江凝玉添了杯茶,一面又担忧,怕惹得江凝玉伤心,又怕自家主子将来受委屈,“今日云青受了罪,只怕朝元长公主不会善罢甘休,要借题发挥去陛下和太后跟前告状。”

      “不必担忧。”江凝玉垂眸呷了口茶。

      “云青受罪,总归不是我命人从朝元府上绑了她来我庄子上,既是她自己过来,还带了持剑侍卫,那便需得有原因。”江凝玉瞧着杯中茶,低声道,“太后那般清楚人,自不会忽略这些。”

      “朝元若当真跑去告状,要么直接说出我昨夜的去处,太后从她口中得知;要么不说,如此太后自会令人查证,也会得知。”江凝玉望着手上的茶杯,“无论如何,只要她敢将此事说出,那太后便一定会知晓我昨夜与嘉王在一处的事。”

      帘衣蹙眉,“太后娘娘想是不愿叫您和嘉王有任何牵扯的。”

      “是啊,太后她老人家,是绝不会希望我和嘉王有所牵扯的,所以此事绝不会闹大。”

      江凝玉嘴边荡起一丝笑意,桌前跳跃的烛火将她面容照得越发妩媚,“也说不得此时,太后已经知晓了。可便是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顶多私下给我个威胁教训。但若是太后正迫不及待地想按下此事不提,却有人毫无顾忌地宣之于口,怕是不光得不到想要的,还要被训斥言行无状。”

      不过想来,依着朝元的性子,大约真的会去太后跟前闹上一番。

      “您何不将计就计?”帘衣咬了咬唇。

      江凝玉抬眸望向帘衣,齿间似咬着帘衣方才说过的话,问道:“将计就计?”

      帘衣心下一横,道:“咱们便借着朝元长公主的手,将事情闹大。彼时,嘉王殿下便不得不给皇室一个交代,又或是有了嘉王的子嗣。将来您若是入了王府,虽一时脸面上不大好过,可终能得了安稳。何况依着您的容貌性子,嘉王定会倾心。”

      江凝玉侧眸,看向帘衣,灯下皮肤泛着暖暖的橙光,眸子却显得越发漆黑、幽深。

      帘衣一惊,忙跪下道:“奴婢逾越了,主恕罪。”

      江凝玉凝眉半晌,才道:“起来吧,你能说出些话,自是真心为我着想的。”

      帘衣虽起了身,却仍瞧着江凝玉的神色。

      “只是入嘉王府这话,日后不必再提了。”江凝玉垂眸,抿了口茶,“且不说太后那里绝不会同意,便是如今的嘉王,又何尝是个好相与的?”

      陆祐之那厮又怎么会由得江凝玉这般图谋算计于他?

      帘衣蹙眉,抿了抿唇。

      “单是我求他替我去陛下跟前说情,回溢阳外祖家去,他都不肯轻易应下。他予我的为难,你也瞧见了。想来不单是为了好处,也是为了叫我尝一尝往日他受过的难堪吧?”

      江凝玉垂眸,忽然笑了一声,“可如今能劝得动陛下的人里头,我只能见着他了。”

      帘衣瞧着自家主子神色,着实心疼。

      江凝玉嘴角却仍带着些笑意,念叨着:“这可不就是孽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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