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时光里》日见莲

5、Chapter 4

　　“欢迎加入新能源开发部！希望我们会合作愉快。”客套的寒暄，我有些茫然地点头。
　　“对了，Yomisa，我们继续吧。”她眼里全都是他，“扑火，寒禾，你们可以陪薇到处去看看，带她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可以吧？”
　　他们点头。
　　我迷糊了，到底谁是组长，谁是副组长？
　　看着Yomisa和她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划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呼吸。
　　茫然的跟随着扑火他们四处转悠，我都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
　　“薇，这间就是给你的实验室，里面的器械一应俱全，不过如果还有什么纰漏的地方，可以直接和翛然说，她会安排好的。”
　　我点着头，应着声。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忙？我一个人呆一会好了，有事会找你们的。”
　　知道新的开发部当然有忙到教人焦头烂额的地步，也不想站在被人照顾的位置，那样真的让我，很难堪。
　　他们沉默了一下，安静地退出了实验室。
　　怎么样？很让人受不了是吧？我就是这样一个人，随便怎么说好了，我嘲笑自己。
　　从电子轮椅一侧取下拐杖，小心翼翼的跨出幸存的右脚，然后用拐杖抵住左腋，吃力地站起来。
　　这是一间朝南的宽敞房间，南北都有窗户，北边的墙壁上前后分别有排气扇，进门右手处就是液晶温度显示器，深水蓝色的底，黑色的数字，然后是器械，除了电脑，实验用人工压强控制器和高温控制器，冷冻器，分析仪，反复实验器等等，可以说，这是我见过的相当完备的一间专业实验室。
　　“哒哒。”
　　我别过头去看门口，扎着一个歪辫子的琉璃笑得很开心的站在那里。
　　“哥哥和扑火说你来了，我来陪你。”
　　她的声音愉快而响亮，在空旷的实验室回荡。
　　“看来你精神不错啊。”她弓着背调皮的走过来，弯曲的刘海如波浪般随身体的动作而摆动，笑容那么明亮。

　　绿化带里都是些新种下的植被，生机勃勃，这里的光线也很好，一切如此平和安详。
　　说要带我四处看看的琉璃坐在我身旁，抬着头，视线在很远的地方，我仔细的看她的眼睛，如一泓宇宙，深得让我看不见……
　　“薇，”她开口，我从来没有看到这么迷茫的琉璃。
　　“嗯？”
　　“你说，我们做这么多到底有什么用呢？”
　　她深深吸了口气，朝我天真的笑。
　　我疑惑的看着她：“不，我没有想过。”
　　“是啊，很多人，做着很奇怪的事情，可是连他自己都从来没有去想过，到底是为什么，好象是使命，你说，这样的人生悲哀吧？”
　　一只加里尼斑蝶停在琉璃肩上，琉璃定定的，一动也不动，深怕吓走了它。
　　许久，它扇动着翅膀飞走。
　　“呵呵，我善良吧？”
　　她看了看我，好象很得意地笑，可是表情那么落寞，双手放在大腿上来回的磨搓。
　　“琉璃，你好象很不开心。”
　　很想开口问她关于寒禾和扑火的事情，可是，实在没办法开口。
　　“不。只是有一些小小的困扰罢了。”她抛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呵呵，我没事哦，薇，你知道吗，你总是很脆弱的，我们几个之中，你最脆弱了，要是以后发生什么……呵呵，我只是说要是，如果，是假设啦，要坚强些啊，不要总是逃避，你也知道，未来还有那么久呢，万一是你一个人呢？每个人总要走的。还有，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要相信，你是我的好朋友，要加油哦！”
　　说完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她笑笑，混乱的语言逻辑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她笑，应该只是暂时的烦恼吧，尽管与平时的她略有不同。
　　“我现在就要走咯，”她站起来，“别一个人在这里太久了。”
　　她背对着我，乌黑的头发被光芒照耀得闪着璀璨的光，这个画面，让我想起，那一天，我就是这么和Yomisa告别的，这么想着，琉璃已经走得很远，我突然想哭，想伸手留住她，可是，她愈行愈远，我却坐在原地不能动，只能看着她离去，身影消融在远处，我怎么也抓不住……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只能说，感觉非常不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才赫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从小一起的好朋友，她却总是很容易看出我在想什么。
　　“很不公平呢，琉璃，下次我一定要问个清楚。”我对自己说。

　　见到寒禾苍白的脸色我才知道果然出事了，他不肯说话，我只有看着扑火问她怎么了。
　　“琉璃她，服用了AWE207，在自己的实验室里自杀了。”
　　我蒙住。
　　第一次发现说话那么困难，努力了很久才开口。
　　“她，现在在哪里？”
　　“在开发部的紧急治疗中心。”扑火按住我的肩膀，“我们来找你是想知道，琉璃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我……我……不知道。”如果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是自杀的提示的话，是不是我太笨太蠢了，居然这么明显都没看出来，我想去握扑火的手，才看到自己的手已经抖得不像样子了，好不容易拼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把琉璃和我说的话全告诉了大家。
　　Yomisa站在我身边握住我冰凉的手，紧紧的。
　　我看见寒禾失控地一拳打在墙上，要打第二拳的时候，被扑火一手拦下。
　　“现在，不是伤害自己的时候。”
　　“好了，大家先去中心的洗胃室外面等好吗？”Yomisa对寒禾和扑火喊。

　　看到医生摘下口罩对我们摇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我不相信，我怎么能相信，刚才还活蹦乱跳出现在我面前对我笑跟我说话对我说她是我好朋友的琉璃就这样永远离开我了，我摇头，不可能，医生是开玩笑的。
　　我想站起来去问个清楚，去对里面那个现在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琉璃问个清楚，她是不是在偷笑呢？
　　身体才一仰就被按住，是Yomisa，他牢牢抱住我，我好痛，我真的好痛……
　　“别这样……”
　　“不是的……琉璃，她一定是和我们开玩笑的吧……你说啊，她怎么可以说离开就离开呢……”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哽咽到无法清楚的说话了，眼泪拼命的流，想要推开Yomisa，他却抱得更紧，“放开我啊！让我去问清楚啊！”
　　我真的好痛，现在的我，揪着Yomisa的衣襟，头钻在他的怀里，全身都在颤抖，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寒禾！”
　　听到扑火一声尖叫，在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到寒禾夺门而出，扑火摔在地上痛哭。
　　这不是我们要的结局，真的，命运怎么会跟我们开这样一个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