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昭愿》象瑞

4、天子之令

　　“那皇兄可有什么线索？”听闻康和为也是寻自己而独自出走，婉升也是百般焦急。
　　陈穆邕摇摇头，叹息。
　　“这一日未到，朕猜想康和定未出城门，我已下令封锁城门，如若两日未找到康和，只能南下定州寻找了。”陈穆邕言语里满是焦急，除去帝王的身份，他也只是个担忧妹妹安危的兄长。
　　次日清晨，江洲城街道内多了许多官兵游街，百姓听闻是搜寻逃犯，不由得心生恐惧，欲还家去。告示上写着的是“通缉江洋大盗辜竹郁抢杀无数，案犯近日逃出天牢，凡禀报去向者白银千两，凡捕猎者悬赏黄金万两，但不得伤其体肤。”江洲百姓人人皆知辜竹郁，是个身手不凡的江洋大道，专去达官贵人的府邸偷盗，因而在江洲至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没被辜竹郁盗过的府邸算不得江洲名门”，但其画像却是个妙龄女子，一览告示，百姓心中不仅松了一口气，反而激起了寻找逃犯的热情，一是辜竹郁不盗普通百姓，自然也不会伤其性命，二来又是个妙龄女子，定是引人注目，不能捕猎获得黄金万两，知其去向禀告官府得白银千两也足矣。江洲普通百姓这两日到处游走，名门贵族却瑟瑟躲在府邸，加强防卫，生怕辜竹郁来窃其宝贝。江洲城官兵百姓忙活了两天，都快把江洲城翻过来，但丝毫不见康和踪影。
　　陈穆邕借辜竹郁的身份找康和，一是皇家公主身份过于刺眼，难免会引来杀身之祸，二是江湖传闻辜竹郁武功高强，得知她是辜竹郁，一般的小盗小贼也不敢接近他，况且这告示上说了，不能伤其分毫，就算有人抓到康和，也会好生伺候着。江洲城的官兵们都在极力找寻公主，却不知天牢里关押江洋大盗的牢房已空荡荡，牢房墙壁上印着几个泥巴印，是横七竖八的四个字——爷不待了。
　　金銮殿上，坐在皇椅上的男人身着明黄龙袍，气宇轩昂，但眉头却紧锁不已。
　　“重犯辜竹郁逃出天牢，重爱卿怎么看？”那坐在高堂上的男人开口。
　　那高堂之下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皇上，老臣有一柄妙计。”一个苍老却又洪亮的声音在文武百官的队列中响起。
　　那人身着与其他官员看似无异黑色朝服，但朝服胸前那高傲洁白的仙鹤图案，他却独有。他站在东列的最前排，手持笏板，大步从队列中走向东西两列之间，看似老态龙钟，但步伐却是有力，丝毫看不出这是个过了花甲之年的老者。
　　“左相有何高见？”左相展高乃陈穆邕亲舅舅，陈穆邕迟迟不处决辜竹郁甚至关押在天牢里都给辜竹郁送去比普通犯人的更高等的饭菜，陈穆邕是想让辜竹郁为己所用。这展高又怎能不知道。
　　“依老臣看，这重犯辜竹郁武功高强，我大沛机关重重的天牢他都能逃出来，可见其武功远超我们想象。当初那辜贼在我大沛的皇宫偷盗，是陛下您亲自出马才降服了他，现今辜贼已逃出天牢，陛下又不能为一贼人置朝政而不顾，我大沛只有武功如陛下这般高强之士才能胜得过他，将其缉拿归案。”左相展高振振有词。
　　“那左相心中可有人选？”
　　“想必夏侯将军必能担此重任。”左相语气更加激烈，手中的笏板也不由得抖了三抖。
　　“好。”陈穆邕高声道好，紧锁的眉头顿时舒缓，严肃的神情也些许愉悦了起来。
　　“夏侯将军意下如何？”君王的命令，臣子怎敢不从，但自沛国建国以来，夏侯家世世代代征战有功，况且陈穆邕与夏侯昭从小一起习武，感情深厚，询问夏侯昭意见亦是情分。
　　夏侯昭虽然站在西列之首，但却能感受得到身后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夏侯昭此次是首次登上朝堂，朝堂之事他一向不感兴趣，父亲也是如此，况且两人在漠北征战多年，对于朝堂之事也是一律不知，父亲生前也上过朝，上朝的时日也是屈指可数，再加上多年不归江洲，不与其他大臣打交道，更是觉得朝政无趣，夏侯昭亦是觉得如此。
　　“臣领命。”夏侯昭并非文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简简单单三个字答复了皇上。
　　“朕已派人打听到那辜竹郁家住定州，他被我关押在天牢已有半载，想必此次出逃定要回他那老家去，其他地方朕也派了人手打听，若有线索，再派人手联络爱卿。退朝后，爱卿可回府上收拾行李，明日即可启程。”让战功显赫的大将军去缉拿盗贼，确是大才小用，但想到康和或许也在定州，夏侯昭这么一去，也为找到康和多了一丝希望。
　　“是。”简简单单一个字，却浑厚而有力。
　　回到将军府，夏侯昭急急忙忙脱掉这黑色宽袍，这朝服不修身也就罢，袖口还极为宽大，好不方便，唯一的可取之处便是这胸口处的麒麟图案了，舞爪张牙，盛气凌人，好不威风。
　　“阿昭，你莫是回来了？”夏侯昭房门响起一温文尔雅的女人声音。
　　“娘，我是回来了。”听闻母亲的身声，夏侯昭抓紧系好腰间的大带。
　　夏侯昭打开房门，迎上夏侯老夫人的满眼慈爱与温柔。夏侯家虽是武将之家，但夏侯老夫人却是知书达理，仪态翩翩，把将军府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授予下人们礼仪规矩，教他们读书认字，将军府满院的书生气息浓厚得不像是一个武将世家的府邸。
　　夏侯昭搀着老夫人向花园走去，元宵虽已过，但现在满院的积雪却还未消散，天冻得很，满园的腊梅也开得正旺盛，走近花园，便闻到淡淡的腊梅清香。
　　“我听元继说，你明儿要南下缉拿盗贼。”老夫人缓缓开口，刚刚在房门口，母亲虽满眼笑意，却也掩盖不住面色凝重，想必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果不其然。
　　“圣上有令，儿子作为臣子本是应该为圣上解忧，儿子不敢不从。”夏侯昭北征五年，今日才能与母亲团聚，短短几日又要分开，母亲定然是不舍，夏侯昭搬出君臣之礼，好让母亲宽慰些许。
　　母子在闲聊间，不知不觉已走入花园，此刻清香扑鼻，树枝上的梅花开得正是娇艳，此景令人心旷神怡，老夫人也无暇顾及方才的忧虑。
　　夏侯昭见母亲此般愉悦，夏侯昭心里也些许宽慰。二人在花园逗留许久，才姗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