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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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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怀疑贺昭昭的死和陈老师有关?”
“那时候我还不懂,可是现在想起来哪哪都是怪异。陈林对待学生的方式太过暧昧,他说的话、做出的动作,全透着不正常。最奇怪的是,他午休把贺昭昭叫进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为什么要反锁门,为什么对我一改温和面目?”岑忆猛地攥紧手中的车票,“那天,他在威胁贺昭昭。”
“靠!衣冠禽兽!这种人渣……”唐笑声音突然低下来,“我想起来了,陈林上个月不是升任了南市教育局局长吗?”
“是,我知道。”岑忆站起来往学校走,“这太不公平了。”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会有的,一定会有证据的。”岑忆扬了扬手里的请柬,“我觉得这是贺昭昭的意思。”
“她……是想让你帮她?可是去参加这个……死亡游戏?这跟陈林那个禽兽有什么关系?而且……死亡游戏听起来有点可怕……”
“不是帮她,是帮我。这件事在我心里压了两年,是时候去弄明白了。”
发车时间之前的几天里,岑忆和唐笑在网上到处搜集陈林的信息,联系上高中的同学,一个一个问他们关于陈林的事。
“受害者绝对不止一个,一定会有人披露出来的。等联系上其他受害人了我们就着手写推文……”
3月25号,下午五点,岑忆和唐笑坐在南市火车站候车。
唐笑打个电话让他们家的司机送了一大包东西过来,她偷偷摸摸打开包裹给岑忆看,“匕首,军刀,菜刀,防狼喷雾……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还有桃木剑和十字架。”唐笑翻了翻,掏出一个黄色的纸片,“这个护身符你戴好。”
岑忆扶额,“笑笑,这些东西是过不了安检的。”
“……是哦。”唐笑拉上包裹,换一个包,“这个你肯定用得上,里面全是你爱吃的零食。”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两个人把一大袋零食吃的差不多。
时钟指向19:45,闸口打开,岑忆提起行李箱,往闸口走。同行的人大多风尘仆仆、一脸倦意,提着三个手提袋的中年人插了一个背着麻袋的老爷爷的队。
一切如常,人间烟火气。
她排着队,深吸一口气,车票过闸,闸门打开。唐笑在身后喊:“别怕!我在桐城火车站等你,我现在就去坐飞机!”
队伍有些人回头,您这是炫富呐您嘞。
D7048号列车缓缓进站,列车旁人群涌动,岑忆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握紧了行李箱提手。
陈林也来了。
她踏上车门,车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了坚硬的门板上——车厢里坐满了人,而这辆列车刚刚进站。
冷气逼人,岑忆稳了稳心神,打量起自己这节车厢,她确信,死亡游戏从现在开始。
里面坐着的人和她在外面遇到那些同行者截然不同,他们有的衣着怪异,有的面容扭曲,有公然抽烟的,有唾沫横飞聊天的,有抱头痛哭的,有一言不发闭目养神的——一副人间大杂烩。
机械的女声在头顶响起:“请A16号乘客尽快回归座位,本次列车即将出发。”
所有人都回头看她,车厢陷入短暂寂静,转而又恢复原貌,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岑忆拉着行李箱,穿过过道找到自己座位——幸好,同座空着,是个比她还晚到的家伙。
她抬起行李箱放上去,一双涂着红指甲的手接过行李箱,轻松地帮她放上去。
“谢谢……”岑忆话哽在喉中,像是受到了巨大惊恐,往后摔倒,一双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腰,稳稳地在身后抱住了她。
岑忆无暇顾及身后,指着眼前穿着乘务员工作服的女人,“贺贺贺贺昭昭?”
精致妆容的女人捂嘴一笑,“你怎么突然鬼畜了?你好,我是本次列车乘务长,贺昭昭。”
看着女人伸出的洁白手臂,岑忆咽了咽口水,颤抖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她的手掌,“啊啊啊啊我的妈呀是真的!”
岑忆一把握住贺昭昭的手,“你还活着!”
贺昭昭抚了抚自己的脸,莞尔,“我已经死了很久了。”
闻言岑忆手臂僵直,松开也不是,继续握着也不是。
贺昭昭抱臂打量着岑忆和她身后的人,风情万种地笑了笑,“没想到我的魅力这么大,你上车到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一眼都不看你旁边的人。”
岑忆看呆了,这个贺昭昭怎么这么妩媚哇果然是鬼要有鬼样吗……
“啊?什么?”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铃兰香,让岑忆觉得莫名心安。
“你吓到她了。”男人嗓音低沉,有些不悦地看向贺昭昭。
岑忆咽了口口水,是个非常好看又干净的男人,他垂眼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岑忆挣开他的手臂,有些迟疑的问:“你、你是?”她心里抓狂:为什么看着他会有一种犯了抛妻弃子大罪的罪恶感,明明都不认识人家哇!
一旁看好戏的贺昭昭看岑忆迷糊的架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岑忆,你、你不认识他?”
“不、不认识。”岑忆再次看了他一眼确认,“我见过你吗?”
时清:……
贺昭昭突然笑出声,捂着肚子弯下腰,“你居然不认识他……哎哟我的妈呀笑死我了。”
岑忆看着一脸平常的男人和笑得癫狂的贺昭昭:为什么三个人的故事我不配拥有姓名。
“时清大班长!你为什么混得这么惨!”
班长?贺昭昭班的?听发小说过他同桌是班长……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闭嘴。”时清淡淡回了她一句,在岑忆旁边的座位坐下。
但贺昭昭不打算放过这个取笑时清的机会:“我说你怂不怂?给人姑娘送了一年的棒棒糖,人家姑娘完全不知道,还不认识你。这都两年了,还不表白?你憋在心里不会憋坏了吗?”
“你简直……怂人听闻!”
被戳心窝的时清:“你没有工作要忙吗?怎么还在这里?”
岑忆石化当场,张着嘴巴半天才发出声音:“那些棒棒糖……是你送的?为、为什么?”
贺昭昭为这两口子操碎了心:“啊哟我的傻姑娘啊,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了!”
时清涨红了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嗯,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很抱歉没有早点告诉你。”语气温柔,藏着遗憾。
突然被表白的岑忆绞着手,内心已经天翻地转了:这哥们怎么藏得这么好,怎么这么能忍!那些年的很多事都变得有迹可循了!
贺昭昭摇了摇头,撩了撩她的大波浪,“我跟时清做了两年同学,知道他别扭,不敢表白,我那天不是告诉你了吗,时清他喜欢你。唉,你们两口子,没了老娘,怎么啥进展也无呢?”
“啊?什么时候?”岑忆突然想到什么,内心剧烈震荡,那天,她和贺昭昭只有一个那天,那个午休。
她想起来了,那天午休铃响起,她问那个飞奔到楼下的女孩叫什么名字,那个女孩转过身笑容灿烂地对她说了一句话。
她后来以为那句话是——“我叫贺昭昭!”
没想到是——“时清他喜欢你!”
以及那句——“原来是给你准备的。”
岑忆看着面容姣好、谈吐自信的女孩,想起了那天教学楼空地上面目模糊的小小身躯,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身旁的时清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鼓励:“去吧。”
岑忆猛地抱住了贺昭昭,意料之中的冰冷感觉。
贺昭昭像是不习惯这样的拥抱,动作生硬地抬手拍她的背。
她已经死了很久,躯壳早已没有温度,此刻却觉得暖意通达四肢百骸——久违了的,活着的感觉。
“好了好了,哭什么,我们做女鬼的潇潇洒洒,有什么好哭的。”她这样安慰岑忆。其实她也想抱着岑忆大哭一场,可是她们做女鬼的,没有眼泪。
岑忆哭得要喘不过气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贺昭昭叹了口气,把岑忆推给时清,时清掏出丝帕给岑忆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好啦,忆忆乖,忆忆不哭了,不怪忆忆,忆忆吃糖。”
时·随身携带糖·超级宠老婆·清掏出一根棒棒糖,剥好糖纸递给岑忆,“草莓味的。”
于是吧嗒吧嗒流眼泪的岑忆就开始吧嗒吧嗒吃棒棒糖了。
贺·莫名感觉功成身退·到死还不忘搞cp·昭昭: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吃狗粮?!算了,自己搞的cp,狗粮再多也得吃。真香!
“傻瓜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陈林。”贺昭昭揉着岑忆头发的手一顿,“这次他跑不了了。”
岑忆双手举着棒棒糖,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我好像有看到他上车了。”
贺昭昭忍不住想捏岑忆的脸蛋,被时清一手拍开,她挑了挑眉,收回了手,“是,是我把他召进来的。这个狡猾的老东西,前两次让他活着离开这里了,这次,我一定要让他把命留在这里。”
“这里是?”
贺昭昭俯身在岑忆耳边说:“忆忆,知不知道,这个死亡游戏其实很有趣。这列火车分为两部分人,一半活着的人,一半死了的人。”
时清眼神一凛,越过岑忆,冷冷地警告贺昭昭。
贺昭昭耸耸肩,继续道:“生者之人皆是已死之人一生羁绊最深的人。若是亲缘深厚的人,这里为他们提供最后相见的场所,火车到站生者即可回阳间,若是仇敌,死者也可夺生者生命重回阳间,很公平是不是?但是人啊,又复杂,又贪心。接下来,我要宣布游戏规则了。”
“当然了,”贺昭昭看了眼时清,“忆忆你与这些无关,你们是我利用系统bug强制召进来当帮手的,陈林那个狗东西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嗯嗯!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贺昭昭直起身来,笑得风情万种,“不是‘我’,是‘我们’,两口子就要同舟共济。”她将岑忆的手塞进时清手里,“摸一摸,感觉是不是很爽?”
时清脸又红了,“你怎么还不去工作。”
“呵,没有老娘,我看你十年之后才能摸到你老婆的手了吧。”
机械女声在头顶响起:“请乘务长尽快回到广播室宣读游戏规则——”
贺昭昭大步往前,不忘回头给了两人一个wink。
短暂的调试音后,贺昭昭甜美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
“尊敬的各位乘客,我是本次列车乘务长0178 ,接下来将由我为大家宣读本次乘车规则。本次列车共有249名旅客。除因系统故障误入的A96号乘客,其余乘客皆是由生者与死者相配对。现在请A96号乘客,确认是否下车。”
昭昭不计入乘客,这个A96想必就是无法与昭昭配对的陈林了。
“好,A96号选择留在车上,祝您好运。”
“本司致力于造福广大人民群众,为生者与死者提供最后见面场所,在此您可互诉衷情、解开误会,或是告诉爱人保险柜密码等等均可,时限是三十分钟。在过去三十分钟内,想必您已聊得十分愉快,生者可在下一站下车。”
机械女声在头顶响起:“前方到站:桐城站——”
“车门已打开,请生者抓紧时间离开,您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后车门关闭,死亡游戏将在本乘务长宣读游戏规则结束后正式开启。”
寂静的车厢突然吵闹起来——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还不如在这里陪着我。”
“留下来留下来,有好事在前面等着呢。”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你相信我,我来了好几次了,玩了这个游戏回去就能升官发财了……”
……
大家站起来吵得面红耳赤,车厢里一片鸡飞狗跳。
时清耳力很好,听到嘈杂之中,广播里一声轻笑。他不去看周围唾沫横飞的人,厌恶地皱皱眉,把岑忆摁在怀里,“忆忆还要不要吃糖?”
岑忆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铃兰花香,她蹭了蹭时清的衬衫,环抱住他的腰,“不吃了,游戏快要开始了。”
时清前座的一个少年茫然地站着,他父亲哭着用公文包甩打着过道里拉扯着不放的人,“你们都让开!让我儿子下车……我求你们了……”
机械女声:“倒计时29——”
“爸,爸要不我不走了吧……”
中年父亲还在哭,发疯一样拽着他儿子往车门跑,声嘶力竭的请求声淹没在喧闹中。
机械女声:“倒计时15——”
时清放开怀里的女孩,吻了吻她的额头,“在这乖乖坐着,等我回来。”
说完他站起来一手拽起前座男孩,男孩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时清拽住他的衣领往前拖,另一只手掏出小腿藏着的匕首,往周围蜂拥过来的人连刺了几刀,车厢瞬间安静,他踢开地上蜷缩的几个人,飞快地拽着男孩跑向车门,猛地将他甩出去,车门关闭。
火车缓缓启动,男孩父亲趴在车门玻璃上,大声喊:“天冷多穿点衣服,自己爬起来去医院——爸爸不能陪你了,照顾好自己……”他脸贴在玻璃上,泣不成声,他知道,自己这再大声的叮嘱,儿子都听不到。十五年的时间里,他和儿子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在这三十分钟里他拼了命地把那些不曾说出的话一股脑说出,时间每少一秒,就像在他心头剜下一块肉。可是儿子也有很多话要说,他卸下曾经的高傲和冷淡,在父亲面前泣不成声。
父子两都拼命地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以至于连最后的三十分钟,他们都没听清对方说的话。
木讷的父亲和叛逆的儿子仿佛隔着比天还高的城墙,但其实三十分钟就可以让这座墙轰然倒塌。
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城墙对面的人。
车门关闭,阴阳隔绝。
男孩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追着火车跑,但是转眼间,那辆火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清收好匕首插回腿肚,过道里躺着的几个人已经彻底不动弹了。
其他乘客害怕地看着他,有人跳出来颤巍巍地指出:“他犯规!他私带武器还提前杀人!”
时清面无表情地从腿肚里重新掏出匕首,扎向冲到他面前的人胸口,那人应声倒下,“你……你为什么会有匕首……”
车厢寂静。
岑忆眨了眨眼睛,做口型:“昭昭给你的?”
“嗯。”他应了一声,想去抱旁边的岑忆,却顾及手上的血,收回了手,俯身亲了亲她的眼尾。岑忆像是鼓足勇气,一把抱住时清,“受伤了吗?”
“没有。”他想揉揉她的头发,却怕弄脏她,只得收紧手臂,下巴蹭着她的发顶。
本来在车门关闭后就应该响起的广播,愣是停了十分钟才开始重新运作。
被迫吃狗粮的众人:为什么感觉广播像是故意的!
“哎呀不好意思各位乘客,刚才我刷了个甜甜的偶像剧,不小心就忘了时间呢,为了弥补本乘务长的失误,本次游戏新增自由选队服务,组队上限,喔,稍等,组队上限——13人。”
小声的议论声响起。
“现在开始宣布本次列车进度。上一站桐城站,下车人数29人。”
“现在宣布游戏规则:本次游戏为猎杀游戏,猎杀人数前二十名的玩家即可重回人间,并将获得丰厚奖励。剩余玩家将面临铁路维修、列车维修、火车站组建十年、二十年不等的惩罚,您现已无机会放弃游戏。
玩家相互猎杀后,败者一方的人头数将全部计入胜者一方,以此类推,人头数最高的前二十名玩家胜出。现新增自由组队服务,败者队伍人头数全数计入胜者队伍,由队长自由分配人头数。
注意:1.死者只有猎杀相对应生者才能返回人间,否则,即使进入前二十名也要在本区铁路系统劳工十年二十年不等。
只有在玩家绝对自愿的情况下才可转赠人头数。
本次列车提供基础道具,生者可用寿数购买相应等级武器。
本次列车行进期间禁止——呃,禁止吸烟。”
昭昭极不自然转变的话头,立刻让很多乘客起疑:“我来了好几次!明明是列车行进期间禁止猎杀,否则以违规猎杀人头数负值乘以三计算。列车长什么都不提,分明是在偏袒他!”
“是啊!还有禁止私带武器!”
车厢里又吵闹起来,只有时清那一片安静如鸡,怕他又一个暴起杀人。
“哦~武器啊~怎么可能有人私带武器呢?您是在质疑铁道部安检部的安检能力吗?本司与铁道部精诚合作,诋毁铁道部即是在诋毁中华人民共和国铁路法,按照相关规定需要对您做出惩戒。”
机械女声:“A170,A153,B146,C237诋毁中华人民共和国铁路法,分别负值乘3 。”
全车厢安静如鸡。
“接下来的一分钟时间是提问时间,有任何疑问请提出,本乘务长竭诚为您解答。”
已经没有人敢问为什么时清可以杀人了,这他妈偏袒得太明显了。
机械女声:“提问环节结束,现在开始派发基础道具——匕首。”
座位扶手处开锁,每人配备一把匕首,每个座位前液晶面板展开,出现选项。
机械女声:“现在可以购买高阶武器。”
贺昭昭靠在广播室喝咖啡,电话铃响起,她闲闲地接起,“0178号乘务长,大人有何吩咐?”
“你他妈又在搞什么?系统又崩了!”
“不是我呀,系统一个月不崩个几天都不正常了,您可不能怪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
“大不了去挖十年煤咯。”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深吸一口气:“你这次再不把你那档子破事搞定,老子真的把你丢去挖煤!”
“是!保证完成任务!”
“完个屁任务!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别又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老子都帮你收拾多少个烂摊子了!一个人渣你他妈弄了几次都没弄死,好意思说是我的下属!”
“这次保证弄死啦~”
对方像是被气晕了,最后无奈地低声叮嘱:“千万不要违反列车规定,要杀丢到车下杀,在列车里杀了,系统立刻就会察觉,做得漂亮点,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知道啦大人,但是马上就要到站了,您系统还没修好,如果游戏场出现故障,上头责怪下来可是大事哦。”
“靠!”
电话挂断。
昭昭握着电话筒,叹了口气:“对不起了大人,这次您保不住我了,我可能真的要去挖煤了,没有人照顾您的起居,接下来的十年您可怎么办哇真可怜……”
每天都在气死上司的下属和每天都想打死下属的上司,互相为对方操碎了心。
广播响起:“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各位乘客可购买武器、自由组队。二十分钟后将到达本次列车终点站。”
随着广播声结束,之前被时清砍杀倒在地上的几个人都苏醒过来,连滚带爬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系统设定:列车内部属于阴阳交界,生死无效。
这就是贺昭昭无法在列车上对陈林动手的原因,她之前想篡改系统,但是发现自己应该报个计算机培训班,当然她确实报了,开班第一天就碰到偷偷摸摸来兼职当培训班老师的老大,被老大扣了三个月的工资。老大也被贺昭昭嘲笑了三个月:堂堂一个计算机高材生,居然偷偷摸摸去开班,事务司的脸都被丢尽了!
老大:累死累活给你们攒经费!这群没良心的下属还想着崩我系统砸我饭碗!
躲在角落的陈林眼睛里已经露出喜悦的光,这是他第三次上这辆列车。第一次无端卷入列车的时候,他也感觉到恐惧,可是他很快就从周围人的谈话中发现了机会,所以他每一次都拒绝下车,他找到游戏规则的漏洞:没有死者与他对应,所以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拿到最高的人头数。
前两次受了些波折回归,他从一个语文老师升任了副局长,然后是局长,官运亨通,平步青云。这一次他要取得更高的名次,提更高的要求。
留在这辆车上的人大多是赌徒,不想玩的上一站就下车了,当然也不乏想下车却没来得及下车的人,这些人在之前的游戏里,因为不能组队,死者会拼命猎杀他人,然后把人头数转赠给对应生者,期盼让他们回家。
他已经观察好了没来及下车的生死组,他的身份——老师,是最容易接近这些人的。
“我们一起组队吧,我没有对应死者,性质就和你们一样。”他笑着看向一对中年夫妻,“二位的孩子还在上高中吧?是在哪个高中读啊?我是南市一中的名誉校长,可以帮一点忙?”
“南市一中啊,好学校啊!”
“不瞒您说,我本来可以不参加这个什么游戏,但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救救我女儿,才六岁就失明了,我这条老命拼一拼,说不定女儿就有机会了。”
“唉,都是为了儿女啊,我什么也不求,就是希望我女儿能安全下车回去,老师您知不知道桐城一中?也是很有名的中学,我女儿就是那读高中。”一个中年妇女指了指自己旁边的高中女生。
陈林压住内心的激动,“老乡啊,我之前在桐城一中教书,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陈林老师。”
女生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抖,恐惧地看着陈林,嘴唇颤抖得努力说出话来。
陈林心中疑惑:这女孩生得很对他的口味,但他印象中应该没见过她,怎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同学,我是桐城一中的语文老师呀。”他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瑶瑶怎么回事,对老师怎么这么没礼貌?”妇女想着,如果自己女儿和陈老师都能出去,那女儿就有照应自己也不用担心了。
“他不是好人!会害死我们!”贝瑶脸色惨白地盯着陈林的脸,下意识地后退,像是看到了恶魔。
“叔叔阿姨你们相信我,不要和他组队!”
陈林眼露凶光很快一闪而逝,“同学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瑶瑶,你怎么了?话不能乱说。”贝瑶凑到母亲耳边说了一句话,妇女脸色大变,把女儿拽到身后,“我们走。”
“各位,他是个杀人犯,我们还是不要和他组队。”
“女士,话可不能乱说!要讲证据。”
“你可不是个杀人犯吗?”岑忆走过来,贺昭昭增加自由组队的规则,上限刚好又是13人,明显就是让他们和这些没来得及下车的人组队,“你们和我们一起吧,我男朋友很厉害的。”
她牵着时清,后面还跟着那个公文包父亲,说自愿把人头数给他们,希望他们回去后去看一眼他儿子。
贝瑶眼前一亮,“学姐学长!我知道你们!我也是桐城一中的,你们超厉害的!”
岑忆:为什么这个小学妹的眼里,我和时清高中就在谈恋爱,明明高中我都不认识他……
时清:是你神经太大条。
“你们经常上优秀学生表彰大会,每次都是挨一块,我们都猜你们是一对。”
岑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时清,“真的吗?我就说每次站我旁边的人怎么好像没变。”
时清:我好挫败。
“是岑同学啊,你对老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师还教过你呢。”陈林有些虚,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这么多不对付的熟人,而且还是很能打的熟人。
“没有什么误会?到了这里就没必要戴着面具了你不累吗?想玩这个游戏的人都是互相猎杀,没有必要装什么友好。”
“你……什么意思?老师对你很好啊。”
“好你个头,蹭我手就是对我好?你变态吧?”
不怎么说话让媳妇发光的时清听到这话猛地拉过岑忆,“他还对你做什么了?”
“没、没什么了,你放心我把他打进医院了,我跆拳道……”岑忆话没说完,时清就掐住陈林的脖子,看着他一点一点咽气。
时清掏出丝帕擦了擦手,再随手扔在陈林脸上。“我是后怕……我会很愧疚。”愧疚没有保护好你,愧疚出现不可挽回的后果。
岑忆咽了咽口水继续:“我跆拳道很厉害的。”
时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很厉害。”好挫败,跟媳妇在同一个跆拳道班上了三年课她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时清不禁对自己的长相产生怀疑。
贝瑶等人深深被时清的武力值折服,“我们跟你组队可以吗?”
加上这五组生死者和那个公文包父亲,刚好13人,贺昭昭在给时清送人头。
“可以。”
“小伙子,我的命也赠送给你,我就陪着我老伴了,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一对老年夫妇开始戴起老花镜对着液晶板研究起来,“我们老了打不动了,就买把枪送给你们吧,刚好我还有十年寿数,可以买把这个……”老太太看了半天认不出枪的名字,只好说:“这是个/手/枪/吧……老伴你看看哪个颜色好看……”
“又不是我们用,是给人家小伙子的,要问问这个小姑娘。”
时清笑了笑,“你们挑吧,我们都可以。”
岑忆眼睛有点酸涩,握紧时清的手,“我们以后谁也不要比谁先走……”
时清的手一僵,眼睛里是浓重的悲伤,别过头没有让岑忆看到他的异样,“嗯,我们一起。”
没有人理倒在地上的陈林。已经和系统确认好队员的时清队,在座位上坐好等待最后的几分钟。
他们队13人,男女老少一锅烩,像个杂牌军。
“学长,我还有61年寿数哇,要不我也花十年买把枪吧。”贝瑶刷着液晶屏,右上角显示了她的寿数余额。
她母亲本来看到自己女儿可以活这么久心里还挺高兴,听到她要败命买/枪又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打一顿,母亲自己给自己顺了顺气,算了算了,自己都死了,就不揍她了。
“你母亲同意才行。”时清倒弄着那对老年夫妇给他买的枪,递给贝瑶,“你拿着,会用吗?”
“可可可我买/枪/是给你们的……你还把这枪给我……”
“没关系你拿着吧,我们……我们有秘密武器。”岑忆觉得他们既然是被系统强制召唤进来的,应该会有点……外挂吧?
“你保护好自己就是帮我们忙了。”时清给枪上膛,举起,朝着远处晃晃悠悠站起来的陈林扣动扳机,陈林再次倒下。
全车厢再次寂静,时清淡淡的一声:“学会了吗?”尤为清脆。
众人:这个哥又开始装逼了!
乘客对时清的操作已经快速适应了,很快又继续打自己的小算盘,除了时清周围的乘客自觉往车厢后移。
岑忆呆呆地望着枪上冒出的淡淡青烟,星星眼的看着时清,“哥哥你好帅。”
时清控制住表情,内心老泪纵横:她终于知道我很帅了……隐晦的装逼一丁点用也没有,还是要真刀真枪地装逼!
岑忆也划拉着液晶屏,看着右上角显示的寿数余额0,嘀咕了句:“怎么回事?我的怎么显示0了?”
时清关掉显示屏,揉着她的脑袋在他耳边低低地说:“忘了吗忆忆,我们是系统bug呀。”
就在这时数十扇车门轰然打开,机械女声突然在头顶响起:“前方到站——终点站:欲望都市,倒计时12小时开始。”
所有液晶屏一瞬间黑屏,红色倒计时开始跳动。
“祝各位好运,我在中央大厅等你们。”贺昭昭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
时清一手握着枪,另一只手握住岑忆,“下车了,忆忆。”
他拉着岑忆大步朝车门走,过道两旁的人通通避让,这位哥武力值有目共睹,就怕他一个不爽就蹦一枪,虽然在车内还死不了,但是真的疼。
时清队伍一路畅通无阻,率先下车。
贝瑶:总感觉自己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一下车,岑忆还没看清周围的状况,时清就开枪了,短暂的交锋后,周围陷入寂静,岑忆才发现他们一下车整座列车就消失了,他们出现在一栋商场的一楼,正前方有一个液晶大屏,正在滚动播放名单。
岑忆:真乃玄幻世界也。
“叮——”系统提示,“时清,人头数×45 。”
全队震惊:“这么多!”
“那些人一下车就射杀了自己的队友,全部累计到我头上了。”
贝瑶:“您枪法也太好了。”
时清内心也疑惑:这场游戏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很多,不应该是阴间事务司的水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勾了勾嘴角转头对岑忆语气雀跃地说:“忆忆,不用担心,今天就带你好好玩这场游戏,高中的时候一直想约你玩真人CS可你只想着学习。”
外挂什么的有什么可怕的,他自己就是外挂!
剩余队员:感觉自己像空气。
时清扫了一眼一楼,很快找到一个可以暂时掩护的死角,带着队员迅速过去后,“这里暂时安全,你们待在这里别动,我去拿那几把枪过来。”
不远处倒着被时清射杀的几个人,甚至还有一把步枪。
“我和你一起吧。”
“你在这里护着他们,可能会有人发现这里。”
“嗯,你去吧。”
列车乘客陆续下车,车内混杂着一些来过几次的老手,但大多数是第一次来的新手,所以没有争着抢先下车,略微狡猾的老手会在车门打开的时候立即下车,当即射杀队友然后找个隐蔽的地方狙击,当然,他们的狙/击/枪/也是在车上就哄骗好自己队员用寿数买的。
只是没想到这次游戏居然有专业射击玩家,反被射杀。
时清:我没有,我只是游戏玩得比较多。
开门时间只有一分钟,这一次陈林没有在车上就想办法搞到枪,之前不能组队,但是他在车上时就会找好伙伴合作,这样的生存游戏才有胜算,当然最后还是队友间的相互猎杀,那就是他最擅长的了,每个人都有弱点,不论活人还是死人,尤其是一开始就达成合作的伙伴,要么心里打着小算盘,要么要为对方拼出一条活路来,人心的弱点真是太好找。
然而这次,他一个合作伙伴都没有,连算计都无从算计,更别提,在宝贵的自由交流时间,他都没搞到一把高阶武器。
因为时清,他连开口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陈林睁开眼就看到车门缓缓关闭,吓得连滚带爬跑出去——他前两次上车时,乘务长会详细播报游戏规则,列车关闭,不留活物。这是针对生人逗留阴域的惩罚,当然有死者逗留的话,照例是送去做劳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乘务长播报规则非常随意,完全没有之前乘务长对游戏尊敬的态度,就好像干了这次就辞职的感觉。
陈林再傻也听得出来,乘务长在偏袒时清。
时清。他靠在一块挡板后面咬咬牙。这个他带了两年的学生,再次见面直接掐死了他,还杀了两次。也是,当年他还在桐城一中的时候就处处跟他作对,要不是顾忌他家里的背景,他也不必忍气吞声恭恭敬敬地对着他。
今天带着岑忆一起跟他作对。岑忆对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时清对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屑一顾,这两个人还凑一对了。
很好。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游戏场列车工作人员无法进入,没有乘务长偏袒时清和针对他,他就不信杀不出一条路来。
时清就近捡了两把/手/枪/丢回去,岑忆稳稳接住。时间紧迫,一楼是最危险的地方,完全暴露在二三四层楼之下,他要尽快拿到那把/步/枪,然后离开一楼。
现在开局尚早,楼上暂时没有人,他很快拿回了那把/步/枪。
枪声和尖叫声陆续响起,老年夫妻瑟缩在一起,“我们……我们跟着你们待下去也是累赘,要不你们现在就、就杀了我吧……”老奶奶声音颤抖,被这个场景下到了。
贝瑶的母亲也不敢出去,公文包父亲和剩下的三对生死者虽然也害怕,但还是惨着脸说:“我们和你们一起吧……要不,要不现在就把命给你们。”
岑忆惊悚:这不就意味着要她和时清亲手射杀他们吗?
时清盯着显示屏,仔细看了看这座商场的构造,摇摇头:“不用,我带你们去一个隔绝区,你们就呆在那里不要出来,有什么要说的话,就好好说吧,十二个小时后,你们就真的永别。”
“还有隔绝区?”岑忆觉得自己对这个游戏一无所知。
“没有。”时清拉起岑忆的手,“我造一个出来,都跟我走。”
公文包父亲背起老爷爷,腿脚灵便的其他队员也自觉把老奶奶背起来,时清和岑忆一前一后,但是这13人的队伍,还是非常显眼的目标。
头顶噼里啪啦地炸出枪声,也有杀红了眼的人从旁边举着匕首冲出来,楼上靠时清的/步/枪,一楼靠岑忆的/手/枪,贝瑶没有点准头,但也凑活够用。
进入一个没有人营业的超市,时清找到一个工具箱,“走,去工作间。”
每个商场都有工作间,但游客很难找到,尤其是像时清这样不饶任何弯路就找到了工作间,让岑忆不禁怀疑:“你家是不是开商场的?”
时清撬掉一块半人高的铁板,里面露出复杂的线路,他伸手,“扳手,没有,是你老公比较聪明,我看了一眼一楼的商场分布图,猜出来的。”猜出来这个游戏的意图,以及潜规则。
“……你那还真的是一眼。”
时清对着半面墙的线路板倒腾了两个小时,一开始众人还想打下手,后来两口子实在配合得天衣无缝,还时不时打情骂俏两句,活脱脱一副工地偶像剧,他们不好误入,所幸盘着腿侃大山了,除了没有瓜子,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这里不会有人进来吗?”
“不想争前二十名的人才会费心思找个很难发现的地方躲起来,刚好这些人现在全在这里。外面能活到现在的人都是亡命之徒了,怎么会躲起来等待出局。”
“对,就咱们队画风清奇。”
“给我擦擦汗。”
一进工作间,温度陡然上升,就好像空调对这里完全不起作用,可这明明是商场内部。
岑忆咽了咽口水,看着时清贴在背上的衬衫,汗珠沿着下巴滴落在胸口,怎么才发现这个人这么好看这么性感我高中瞎了吗?
她在身上擦了擦手,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下意识地又咽了咽口水。
“好看吗?”
“好、好看。”心怦怦直跳。
“帮我解开下扣子。”
“……?”
“热。”
岑忆:我怀疑你在勾引我。
她给他解开两颗扣子,摸了摸他的锁骨。
时清呼吸一窒,觉得身体起了反应:完了,好像勾引过头了。
时清最后把两根线粘合在一起,工作间冷气突然畅通,所有灯熄灭,只留个一盏足够照亮他们13个人的灯。
他把工具收起来,把岑忆拉进怀里,“好了,改造好了,我们先休息一会,等他们杀得差不多了再出去。”
其他队员还在互诉衷肠,毕竟这是最后的时间,要最大发挥嘴巴除了吃的功能。
时清靠在墙上,一手揽着岑忆,“困吗?睡吧。”
岑忆从他怀里探出头来,亲了亲他的下巴,“你困吗?”
“我不困,我想看看你。”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只是我们不需要抓紧这最后的时间解开误会,说出那些深藏在心里至死才愿意说出的话。这些年我们无话不说,到了这最后的时刻,如果还有什么要说的,那就是——
“我爱你,忆忆,我爱你。”
他闭上眼藏住眼里的悲伤,低声在岑忆耳边一遍遍说。
“不和我说你爱我吗忆忆,我想听。”
“我、我爱你还不行啦我爱你!”
被突然表白得一愣一愣的岑忆,脸烧起来,紧紧攥住时清的衣角,“你怎么这么突然?”
他耸耸肩,“还不是贺昭昭说我太怂了。”
岑忆低着头,“哦,你是真的怂。”
“是啊,要是高中就在一起多好啊,又有了很多年的时光。”
岑忆在他面前坐好,抱臂看着他,“说吧,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不是我自恋,你眼里的那个……”岑忆咳了两下,“你眼里的那个深情,就好像、就好像我救了你的命样的。”
其实她想说,就好像我是你的命样的,但她不好意思说出口,他怎么会那么喜欢她呢?她都没跟他说过话啊。
时清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枕着头笑起来,“唔……你确实救过我的命。”
“?”怎么可能?她高中拿的剧本明明是枯燥无聊学霸剧本,现在告诉她拿的其实是青春校园校霸剧本,关键她还一点也不知道,他不应该送一面锦旗提醒她吗?
“你记不记得高一有一次晚上你去陆霄家给他送饺子?”
“我经常去他们家给他送吃的啊,我们是邻居怎么了?”
“那次我在他家住,饺子我吃了。”
“所以呢?”这跟救命有什关系?不应该说我的英勇事迹吗?
“所以你救了我的命啊,我没饿死。”
“……”岑忆拍了下时清胸口,“你能不能认真点!”
时清委屈:“真救命了!那天我饿了一天了都,而且那天我一边洗澡,一边在里面听你叽叽喳喳的简直像个永动机一样说话,我洗完了澡你都没发现,接着说了两个小时,觉得特别好笑,跟说相声似的。,我都笑趴在浴室里了。”
“我、我以为你是自己回卧室了嘛!陆霄他都是自己玩自己的游戏,我习惯了他不出声嘛。”
“我在浴室里站着两个小时。”时清像是想起了特别好笑的事,撑着额头笑起来,“我出来发现你把饺子热了一遍,还帮我写了英语试卷。”
“陆霄他习惯叫我帮他写英语试卷,我就写了,省得他再来烦我,我又不知道是你的。”
“你还帮我改了物理试卷,我做对的你都改错了,还在旁边写了详细注解,特别好笑。”
“……你在笑我蠢吗?”岑忆不想聊了。
“别生气别生气,你是可爱嘛我最喜欢你了。”
岑忆:我又好了。
“后来呢我发现我们报了同一个跆拳道培训班,老师让你带了我一个月,每次你都特别急,教的过程中一句废话也不说,教完就跑。”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害羞喜欢我,没想到你只是急着去上补课班,再有来发现,你压根就不记得我。”
“原来我的小徒弟是你哇……那个时候我、我是热爱学习一心只有只有学习的嘛……”其实是因为妈妈说考了年级第一就给她放宽时间玩游戏。
“是吗?不是为了玩游戏吗?”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我跟你打了三年的跆拳道,两年的游戏,在游戏里给你表了三次白都被你狠狠拒绝,只好送了一年棒棒糖。”
岑忆想起来那个经常一起玩游戏的网友,唔……拒绝得确实挺不留希望的。
她挠了挠头,“你就因为这些这么喜欢我吗?我都没有给过你回应。”
“因为是你我喜欢你啊。”因为以后那些年的相处,我深爱你。
他们说了很多高中时候的事,原来那些不曾注意到的细节,都是另一个人对她没有机会说出口的爱意。
倒计时3小时——
时清看着怀里女孩的睡颜,把盖在她身上的外套拢了拢,抬手招了招贝瑶。
“学姐睡着了吗?”贝瑶小心地从时清怀里接过岑忆,岑忆的身体就满满倒向贝瑶。
“嗯。”他单膝跪在岑忆旁边,给她戴上戒指,尺寸刚好。轻轻吻了吻她的手指,便将她的手臂放回外套里。
“学长……你、你哭了。”
时清摸了摸脸发现之间湿润,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吵醒她。”
贝瑶用气声问:“你们真的没什么事吗?”
“没事,我只是舍不得她。”
贝瑶一梗,真是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分开,这恋爱的酸臭味。“那你快点回来就好了。”
“她醒了的话让她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时清提起/步/枪,打开工作间的门,外面一片寂静,静得可怕。
“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枪拿在手里,有人伤她就开枪。”
贝瑶比了个ok的姿势。
大门重新关闭。
到了现在,活下来的人都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这次的名额比往常严峻很多,因为液晶大屏显示,在9个小时里有13个人排位垫底,但一直存在名单上,也就是说他们一直没有被杀,很明显是一个队伍,其中十个人没有猎杀一个人,剩下的三个也就时清和岑忆的人头数可看。
商场里剩下的人都在害怕:他们躲在哪里?自己会不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时清没给其他人太多考虑的时间,这个商场的构造在他脑海里已经非常清楚,隐蔽的狙击地点他几乎都计算出来了,接下来就是一个一个去解决了。
二十个人可以离开这个游戏场,除了他们13人,还有7个人。时清自认为没有什么同情心,尤其是在这个生存规则与人间完全不同的地方,他嫌麻烦,一个都不想留。
他没有找到陈林,这让他很烦躁。随着猎杀的人头数越来越多,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扫尾接近尾声,他突然往工作间跑——岑忆足够应付陈林,可是带上十几号人,就很困难。
他改造的隔离区,只可以从里面打开,外面无法打开。他努力回想那个工作间的每一个角落——有一扇窗户。他必须去确认一下。
枪声在他身后密集响起,剩下的玩家都看出急于离开,抓住这个机会开枪。时清左右闪避,腿中了一枪。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很好,现在全都出来了,不用他一个一个去找了,那就速战速决吧。
时清一个翻身躲进掩体,腿跪在地上,手依然是稳的,没有浪费一颗子弹全数解决了身后的尾巴。
他立刻站起来,血迹氤氲在黑色西装裤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还没等他打开工作间的门,门从里面拉开,陈林眼中癫狂,匕首紧紧地靠在岑忆雪白的脖子上,她努力仰头,还是蹭出了丝丝血迹。
岑忆看到时清,费力笑了笑,“回来了?都……不……叫醒我。”
老太太颤巍巍地从门口跑出来,“都怪我都怪我,姑娘是为了救我的……”
“你们都离我远点,也别想动什么心思,我现在稍微一动力她就死了。时清啊你可真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你高中那会我就知道你聪明,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你现在自杀,自杀了我就是第一名了。”
“你是不是糊涂了……他自杀了人头数也不会落你头上……你现在人头数还没有我多……”岑忆往后仰头,她很厌恶身后的陈林,却不得不紧紧地靠在他的胸前。
“你放开她,我让你杀,你舍得我这么多的人头数吗?”时清紧紧盯着那把岑忆脖间的匕首渗下的血迹,握紧了拳,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你放开她。”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我放开她了你就会立刻把我杀了!还不如你们两个都死了,我现在也弄明白了,这场游戏根本就是为你而设,我计较那些人头数干什么,你死了,我再亲手杀了她,我就是第一名了。”
“我发誓,你放开她,我一定让你杀我。”时清一字一顿。
“你们两个必须死,活一个我都活不了。时清,我说得很明白了,你自杀,我再杀她。怎么,生气吗?就算你死了,还是救不了她,但是你敢不自杀吗?我数三个数你再不动手,我就刺下去。”
“三——二——”
岑忆脖间的匕首凭空消失,她几乎在匕首消失的那一刻立即反应过来,弓起身转身就是一拳,时清生怕伤到岑忆,不敢贸然开枪,立刻朝岑忆走过来,却跪倒在地。岑忆松开陈林,赶紧去扶时清。
四声枪声骤然响起,空中出现一道光门,贺昭昭左手一把枪,右手一柄长剑踏着虚空走下来。
陈林看到穿着乘务长工作服的贺昭昭,像是看到了救星,岑忆挣脱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乘、乘务长是来维持秩序的吗?”说完更加绝望,他想起来乘务长一直是偏袒时清。
“怎么?陈老师不认识我了?我是来杀你的啊。”贺昭昭扔掉手枪,朝剩下的人说,“游戏场出口已经打开,你们现在可以出去,到达中央大厅兑换奖励,就不要在这妨碍我解决私人恩怨了。”
贝瑶尖叫一声:“是你!是不是……是不是……陈林推你下去的……对不起我那天我那天……”
贺昭昭淡淡看向她,“你那时不敢说出口,现在也不必说出口了。走。”
贝瑶拉起母亲,深吸一口,“都跟我走吧。”
“时清,挡住她。”贺昭昭拽起陈林的衣领往墙上撞,时清早已站起来,一把拉过岑忆摁进怀里,往后退了几步。
“忆忆乖,我们不看。”
“你是……贺昭昭!”陈林的双手双脚已经被子弹打穿,却仍然拼命挣扎。
“是啊,您可终于认出我来了,我可是日思夜想着您呐,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起过我呢?”
“我、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是蓄意的?”贺昭昭抬起长剑,“这些话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听呐。”
长剑贯入陈林胸口,将他钉在墙上,血顺着剑柄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团血泊,陈林的眼睛一点一点失去光泽。
贺昭昭凑近他耳边,妩媚一笑,轻声说:“很遗憾,你连投胎的机会也没有了,你将身败名裂,受万人唾骂。啊,这些与您无关了,无间地狱等着您呐。”
陈林的眼睛已经完全灰暗,贺昭昭站在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她短暂的18岁人生,这一刻,才算结束。
伸手拔掉长剑,陈林的尸体倒在地上,她掏出白丝巾慢条斯理的擦拭,“还有半个小时出口关闭,我送了份礼物给你们。”
她拉开虚空中的大门,回头与时清遥遥对望,“时清,你要一直怂下去吗?”
光门关闭,万籁俱静。
岑忆从时清的怀抱里抬起头来,缓缓在他面前站好,时清看着她血迹模糊的脖颈,低头吻了吻她渗着血迹的伤口。
岑忆后退了一步,扬起手里的东西,声音颤抖:“我看到了一样东西。你是十年后来的吗?”
那是他妥帖放在西装外套里结婚请柬,他想给她看,他们两个人一笔一划写的请柬,承载了太多回忆,可他不敢给她看,不想让她知道真相。
还是被她发现了啊,自己竟然有点高兴,二十岁的她应当知道他爱她。
时清沉默。
“你来做什么——”她哭腔着问他,她现在已经确认,贺昭昭和时清一起瞒着她做了很多事,那个什么强制召唤说不通,那么生者必须和死者对应——
烟花骤起。
时清走上去轻轻揽住岑忆,吻住了她。
缤纷的烟花声里,他说:“我来爱你啊。”
这个深吻持续了很久,直到商场警铃响起:“请玩家尽快离场,一分钟后出口关闭。”
时清抱起岑忆走向出口,身后烟花盛大。
贺昭昭靠在出口处,关上商场大门,“我送的礼物还满意吗?”
岑忆抱住时清脖子大哭:“你死了吗?是你死了吗……”
贺昭昭叹了口气:“忆忆,是你死了。2030年3月26日,你死于一场车祸,在你们准备结婚登记的那天。”这样的话还是由她来说吧,对于时清来说太过残忍了。
她掏出一张车票塞进时清口袋里,“不用费劲巴拉地想着怎么把命换给她,我给你们两个都搞了回程票。这点子事有什么好瞒的,我们忆忆心理强大的很,是吧忆忆?”
岑忆睁着眼睛看他,惨白的脸色和脖间殷红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她声音颤抖着问:“你要把命换给我?”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任由岑忆坐在他受伤的腿上,她没有发现他腿中枪了。
“嗯,想拿第一名就是想要这个奖励,没有以生换死的先例,但我有办法。”
“什、什么办法?”
“我发现了这个铁路运行系统的一些漏洞,向事务司报上去的话,应该可以评个特别贡献奖了。”他笑着看着她,语气恢复如常,“应该就可以答应我的请求了。”
他想做的其实是,用这些可能导致阴阳失序的漏洞威胁事务司,他的要求也一定会被答应。
“还有吗?”
“没有了,我瞒着你的事就是这些,还让贺昭昭不要告诉你。”
“如果,如果你成功了,我回去了,你会怎么样?我能见到十年前的你吗?”
“大概不能,二十岁的你还不认识我,因果线从二十岁开始改变,所以我应该会在二十岁的时候死于一场意外,你此后的人生里再不会遇见我,但也会一生平安顺遂。毕竟,我会在阴间盯着,谁都不能把你拉过来。偶尔我找机会去看看你,只是你更加不认识我了。”时清敲了敲她的脑袋,“我是不会让你和别人结婚的,就算你喜欢也不行。”
岑忆又生气又心疼,只得抱着他安慰地亲他,“你怎么能这么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爱你了呢……”他一寸一寸收紧手臂,想要把她揉进骨血,又怕她疼,“忆忆,不要再血淋淋地躺在我面前了,我受不住。”
那些失去她的日子,悔意像要把他吞没。那天他下了飞机开车回桐城,他们约好了在民政局见面。在他们的相处模式里,早已是亲密的夫妻,登记只是一个想起来就办的流程而已。
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约定在民政局见面而不是自己开车去接她,为什么没有预料到所有的可能性。
他不敢回忆那天,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在他面前没有了一丝声息,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埋怨他怎么还不来。
他知道她最怕疼,她该有多疼。她被撞得血肉模糊,他都无法抱起她。
她去世后的时间里,他有条不紊地处理所有事,所有人都觉得他强大、冷静、正常,只有他知道,自己正在变成一副没有温度的躯壳。
他把这些年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就好像她在他身边。他最后去了桐城一中,操场、升旗台、楼梯拐角、走廊……他笑了起来,她竟然能那么粗心,没有发现体育课时和她一起靠在栏杆的人、食堂打饭时站在她身后的人、和她一起站在颁奖台接受奖章、元旦晚会她之后表演下一个节目的人……是他。这里是真正的,只有他一个人回忆的地方。
那是七月的夏天,学校里空无一人,他坐在教室里,撑着下巴看窗外的天空。暗红色的晚霞铺满整个天空,火烧云像是要灼烧远处的教学楼,微风拂过,空气中有淡淡的铃兰花香。
“笃笃——”两身清脆的敲门声,他转头,一个高挑的女孩子抱臂靠在门框上,微微侧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却十分轻佻,“好久不见呐大班长,甚是想念。”
“贺昭昭?”他记忆力向来很好,想起来这人和十点多年前坐在他身后的很少说话的女同学长得一样,但却有点疑惑,她们的性格截然不同。突然他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十分荒谬,却让他血液狂涌,如果真的是那个死去多年的人——
“大班长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我都在这看了你半小时了都没发现。”
“在想我的妻子。”
“岑忆吗?”
如果这个死去多年的人能出现在他面前,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再见到他的妻子?
他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他告诉自己,这绝不是他的臆想,这是真实的,尽管他是心理学家。
“是。”
“想见她吗?”有风闯堂而过,门口靠着的女人语气竟有些苍凉,她放下手,朝他走来,在桌前站定,放下一张纯黑镂空的卡纸推向他。
“我能吗?”他声音有些颤抖。
“她已经死了,我也已经死了。”
“我知道。”
“不怕吗?”贺昭昭突然凑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鼻息。
“你觉得我怕吗?”
眼前的女人笑意放大,直起腰来,“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他没有兴趣问她他像谁。
她自顾自的说:“我家大人一定会很喜欢你。”
他打开黑色烫金请柬浏览了一遍,淡淡问:“那我可以去你们的世界吗?”
“当然,她也在那里。”
声音里无法掩饰的狂喜:“好,我会如约前往。”
“我很高兴你这么喜欢她。”贺昭昭转身往门口走,“提前一个小时到,熟悉熟悉环境。”
“谢谢你。”
她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不用谢。”
火车进站的声音响起,一辆白色车身的列车在他们他们身边缓缓停下。
“D7048号列车已进站,请持有车票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车门15分钟后关闭。”
时清从口袋里掏出车票递给岑忆,揉了揉她的头,“十年后记得来找我结婚,别让我等太久。”
岑忆没有动作,依然紧紧地靠在他怀里,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时清无奈地叹口气,“如果很想我的话,就去找二十岁的我,跟他说你喜欢他,都不用追,他立刻就会答应你的。”
时清扶住岑忆的肩,轻轻给她擦掉眼泪,语气温柔缱绻:“不过二十岁的我可能还不太稳重,有些毛躁,希望你多多包涵。”
他笑起来,“毕竟,他还没有我这么完美。”
岑忆“噗嗤”一声笑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自恋。”
“那你不也喜欢吗?”
“是是是,我喜欢,你什么样子都喜欢。”岑忆从他身上起来,笑吟吟地看着懒懒坐着的男人。
时清把她往前推了几步,“忆忆,你转身,我送个礼物给你。”
“哦。”岑忆很听话地转身,低下头,才发现手指上的钻戒,“你——”
时清费力地从椅子上撑起来,强忍着疼痛站起来,从身后抱住她,低了低头,“一个拥抱,喜欢吗?”
岑忆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三十岁的老男人真的太撩了!每时每刻都在撩她,也不管她心脏受不受得住。
她紧紧攥着戒指,有些语结:“你、你送我戒指,我都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我、我都不知道你会来,什么也没准备……”
时清亲了亲她的眼尾,“不急,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你慢慢送给我。”
他放开她,“唉——真是太羡慕那小子了,我帮他订了婚,他还能听你表白,我怎么感觉这么亏呢?”
“也就是你能自己跟自己吃醋。”
“唉,这狗粮可是撑死我了。”贺昭昭在旁边站了十分钟了,这两人愣是没一个看到她,“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啊,实在是发车时间快要到了,我来提醒你们不要浪费我辛辛苦苦搞来的车票。”
刀子嘴豆腐心,她只是想来告别,此去一别,就再难见面了。
岑忆看着昭昭脸色立刻生动起来,好像突然被点亮了一样。
时清:……
“昭昭,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你忘了吗?我早就没有什么今后了。”
岑忆摇摇头,“不是,昭昭,从现在开始,才算是‘今’。”
贺昭昭笑起来,这是她死后第一次露出这样毫无保留的笑容,让她想起那个午后,那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在她怀里塞了一堆零食,那时她也是这样对她笑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你真的很喜欢说谢谢,不客气啦!”
如果被贺昭昭的同事听到一定会哭着反驳:她喜欢说谢谢?她喜欢说谢谢!你是不是瞎?啊?这个日天日地的女魔头有谢别人的份吗?!呜呜呜……
“是吗?我都不知道,可能我比较懂礼貌吧。”贺昭昭甜甜一笑,岑忆呆了。
时清:我好郁闷,媳妇儿花痴别的女人怎么破。
岑忆把婚柬递给贺昭昭,“十年后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我们等你!”说完拍了拍旁边时清的手。
“我们等你。”
“请乘客尽快上车——”
岑忆跳上车门,拉住门把手,探出身来亲了亲时清的嘴唇,“时清,我爱你。”
然后揉乱他的头发,眼睛亮晶晶的,“你比他要先听到表白,别吃醋了。”
列车缓缓开动,眨眼间消失。
“想笑就笑,又不是明星,你还有包袱。”贺昭昭掏出瓶喷雾,“你也是能忍,喷一下吧。我看你也懒得在我们这边的医院做手术,反正你一下车伤口就会消失。”
时清接过喷雾对着小腿喷了一会,钻心的疼痛缓解了很多。
“喏,还给你,你们婚礼我会去的。我看着东西宝贝着呢,我就不要了。”
这封婚柬他确实很宝贝,是唯一一封他和岑忆亲手写的——其他的都是复印的。
“你拿着,本就是专门拿给你的。”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怕哄不回媳妇的二手准备,发挥完了作用就顺手给我了。要不是沾染了阴间之气的物体岑忆带不回阳间,我看你会让她把这婚柬带回去,时时刻刻让她记得你。”
“是吗?带不回去吗?我给她带了枚钻戒,她照样能带回去。”
“……你做了什么?”
“你们这个系统漏洞实在太多。你别磨磨唧唧的了,这封婚柬确实是专门带给你的,我知道要用阳间之物做媒介才能往返一次人间,这些东西这里是不会有的。”
“你知道得真多……”
“上次你能来学校找我递邀请函,用的媒介是她送你的棒棒糖吧?可能是棒棒糖对于我和忆忆来说都是很特别的东西,才会在你发邀请函给我的时候自动发了封邀请函给十年前的忆忆。”时清总结,“这个bug挺可爱的,我看到十年前的忆忆还真的吓了一跳。”
“问你个问题,你是喜欢十年前的岑忆,还是十年后的呢?”
时清似乎觉得这个问题特别蠢,奇怪地看了一眼贺昭昭,“有什么区别吗?她就是她啊,她就是变成……唔……你这样的鬼,我也喜欢啊。”
贺昭昭:这孙子又喂我吃狗粮!这些人类一天天就想着谈恋爱,怪不得GDP上不去!
“私自回阳间,还扰乱时间线,违反你们的规定吧?你被罚了什么?”
贺昭昭努力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死人的血要比活人的冰冷刺骨得多,像刀子一样锋利。但相比挫骨扬灰,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再好不过。
“没多大事,不必挂在心上。”
“你不愿说我也懒得问,总之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帮你办到。这个给你。”时清掏出外套口袋里剩余的棒棒糖递给她,“忆忆给你的糖你都捂了两年了吧?别吃了,都坏了,还不如好好裱起来,实在想吃的话,让那位给你买。”
时清抬了抬头,和远处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遥遥致意,眼神交锋三秒,那人吐掉烟头,好像还骂了一声……“靠”?
贺昭昭看过去,吓了一跳,喃喃一句:“他怎么来了?”
“是来找你的。”
“呵呵。”
“他喜欢你。”
“你又知道。”
“我是学心理的,我分析出来的。”
列车进站,贺昭昭拍了拍时清肩膀,“你们的因果线已经改变了,岑忆的十年和你已经度过的十年全然改变。你一回到家就能看见活蹦乱跳的岑忆了,至于遇见她是什么场景,可以期待一下。我言尽于此。”
时清上车抬手在贺昭昭的大波浪旁,却没落下去,从贺昭昭背后看,刚好是一个亲昵的姿势。
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在远处的男人看到时清暧昧的动作,脸立马就拉下来了,这小子居然敢跟他对视,还做出这样的动作,分明是在挑衅他!
还有他那个一言不合就剁手的下属是怎么回事,那小子的咸猪手都摸头上了还不剁掉!
拘捕令下来的时候,他放下所有事务赶过来,就怕拘捕小组对这个除了能打一无是处的下属动用非常手段,自己火急火燎赶过来,就看到她没完没了的聊天,聊走了一个人间女孩,又跟一个男人聊半天。
关键是还笑了!要不是今天看到,还以为她不会笑。
他吐出烟,烟雾慢慢缭绕。他站在那里,拘捕小组不敢动。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贺昭昭的场景。
那一年重大犯罪案件大幅上升,产生了大量罪犯,而收命归档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经费紧张的事务司,事务司工作人员需要乘坐专门列车前往阳间执行任务,车费虽然不高,但架不住往返频率高。为了按时完成任务,他向上头申报,修改系统,升级死亡游戏。
冥界各司纷纷派出援手参与进死亡游戏,完不成绩效,各司都没有好果子吃。他也亲身参与了,创下了最高纪录。
贺昭昭只是个事务司兢兢业业的小职员,不知为何突然要求加入凶险的死亡游戏。
她参与的那些死亡游戏 ,可比这今天这最低阶的惨烈百倍。一场游戏一千人,全是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从最低阶一路杀到最高阶,一年时间里参与了两千场游戏。事务司的工作量百分之三十竟然被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孩拿下。
最后一场游戏结束,游戏场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她提着一柄长剑,满身是血地跪倒在他面前,哑着声说:“我听说破纪录者可以提一个要求。”
“我打破了你的记录,又打破了自己的记录,那么我可以提两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
“我想救一个人和杀一个人。”
“只能满足一个。”
“那就救一个人。”
原来就是要救那个孩子啊,无忧无虑,像白纸一样,落入阴间,确实有点可惜。他后来查过贺昭昭的死亡档案,觉得无法理解,只是为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她竟可以感激至此吗?
也是从这一封档案开始,他决定收她做他的心腹。
他无法理解,不代表他不欣赏。
日天日地对拘捕令不屑一顾的贺昭昭看到自家老大发虚了,完了,老大又要发飙了。
“老大您来了?”
“你手里拿的花花绿绿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呵,这么宝贝那个小子送的东西。
“糖。”
“你喜欢吃糖?”
贺昭昭想起时清说的“他喜欢你,要他给你买。”内心有点期待:快说,快说“以后你的糖我帮你买”。
老大一眼都不想看那些糖:“你吃得出味道吗?”没眼泪没呼吸没味觉的女鬼。
贺昭昭:……果然时清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居然用了一个最低阶的死亡游戏,还处处给他们开挂,那个时清也不怎样嘛。”反正膈应时清就对了!
“老大,友情提示:人家虽然只玩了个最低阶的死亡游戏,但是把整个铁路运行模式里里外外地摸得门儿清,有些潜规则在这里工作了十年的人都不知道。小心他玩个高阶点的,把冥界的规则都摸清了,到时候您不仅犯了失职之罪,还要没日没夜开发新一代系统,没个一年半载您是开发不出来。”
老大:来了来了!她果然说不出两句好话就气我!
“是吗?”男人脸上阴云密布。
贺昭昭内心慌得一批,但是还是强撑着继续开口:“不知道您这民国时期的老古板有没有听过一个段子?”
“我他妈去年去上了大学。”
“哦,那您可知道学霸和学神的区别?”
老大:……
“学霸能考一百分,是因为他的实力只有一百分,学神考一百分,是因为试卷只有一百分。”
老大怒了:这是在骂他!骂他是学霸!骂他比时清那个小子差!好想让拘捕队打死她!
贺昭昭内心流泪:时清岑忆我为了你们两口子在人间活得美满真是操碎了心呐……如果现在不使劲膈应老大,老大一定会在某一天发现时清这个人才,把他抓来干苦工,让他检修系统,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大什么都干得出来。
那会她和时清怎么商量来着?
“我赢了之后,就把命换给她,她留在这里会吃很多苦头,我倒是可以在这里做一番事业,做得好的话也可以去阳间看看她。”
“你对她就这么没信心?”
“我只是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头。”
贺昭昭庆幸没有把时清的计划告诉老大,如果老大知道了,肯定会二话不说就同意让他换命,把他留在这里为事务司干活。
可时清在人间有牵有挂,干嘛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受罪,所以命就别换了,回程车票她来搞。
老大气得不想说话,贺昭昭见好就收,甜甜地笑了笑,“老大,您怎么来了呀?”
老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假笑?
“还不是被你祸害的,上头罚我去渠山监工。”
拘捕队领头掏出拘捕令举在贺昭昭面前:贺昭昭因私入游戏场、扰乱列车和游戏场秩序、利用职务之便牟取生还车票扰乱阴阳秩序三项罪名,罚:渠山煤厂劳务五十年。
贺昭昭一梗:以为挖十年煤就够了,现在居然要挖五十年……冥界就不用可持续发展吗!这是要把渠山煤厂挖空吧!
看着自家老大极力隐忍的怒气,贺昭昭恶向胆边生,调侃了一句:“大人一起挖煤吗?”
老大:……靠。
穿着统一制服的拒捕队领头,觑着男人的神色,“司长,我们该出发了……”
男人掏出车钥匙扔过去,“你去把车开过来。”
领头心里骂咧咧脸上笑眯眯,“好的,司长。”
于是贺昭昭坐在副驾驶,老大一副臭脸地开着宾利,拘捕队员前后各开着四辆马自达安静如鸡地开路。
贺昭昭攥紧安全带,“老大,我们真的是去挖煤吗?”
这他妈牛逼轰轰的架势怎么像是去巡视呢!老大和时清不会是一个家门里的吧,都装的一手好逼啊……
“那个老大,我跟你商量个事,我好朋友十年后结婚,邀请我去参加婚礼诶,就你刚才看到的长腿大帅哥和她的小娇妻,我能不能……请个假?就一天!我愿意再挖十年煤!”
“你以为渠山是你家开的!还请假?你是去受罚不是去度假!”
“渠山不是我家开的,但是您家开的嘛,您看您通融通融?”
“渠山是我家开的没错,但也是归国有的。而且你知不知道渠山现在管理多严格?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军队驻扎在渠山?我因为你被上头罚了多少次?你又要害我?”
“老大,您就帮我一次,我做牛做马报答您!”贺昭昭假装自己眼泪汪汪,“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
“……?”
“现在跟我去结婚。”
贺昭昭张大嘴巴,感觉鬼生总是如此奇幻,奇幻中带着玄幻。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他妈怎么这么突然!钻戒呢!鲜花呢!我不是这么随随便便的女孩子!
男人终于扳回一局,心情大好:“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爸让我今年必须结婚,否则就把我调去总务司。”
贺昭昭:好的,明白了,这孙子爱的是他的程序,她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祝您和人工智能幸福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