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传闻（森太）》chainini

18、第 18 章

　　第十八章
　　森鸥外就像是爱丽丝所说的那样，怒火仿佛只因被隐瞒而生，短暂地发泄出来后待太宰治一如往常。他没有过问太宰每日崭新的绷带下是不是也有崭新的伤口，在少年偶尔几次的出门散步与采购时也没叮嘱人身后要吊着几个人。
　　把爱丽丝带上吧，医生额外的嘱咐仅存在于女孩闹腾着要出门逛街，而自己临时有工作没法腾出空时。这样的交代可以发生在任何连接紧密的小家庭中，自然也曾发生在那个破旧的诊所后屋。
　　爱丽丝的假期就这样成为了两人关系最好的缓冲坡道，给双方都留下了自动晋级前选手休憩的喘息空隙。

　　和平总是令人贪恋的。
　　不止是家里，还有社团，现在都是一派平和。森鸥外解决完今日的事务，伸了个懒腰，思考起自己允诺的事情。虽然称不上在逃避，森鸥外不得不承认继一夜回忆无果后，他唯有接受事实：自己实在不擅长去诱哄有着死志的人。太宰并不是对死亡没有认识而鲁莽许下的憧憬，引领他推开地狱之门赏玩另一番风光的恰恰是自己。
　　不管怎么说，作为守信的成年人，前段时间安排的布置刚好可以调动一下。
　　当晚，在爱丽丝兴致勃勃地说着明天想去野生动物园游览时，森鸥外抱歉地打断了女孩的话：“对不起呀，爱丽丝，太宰明天起估计要开始忙碌了。”

　　森鸥外把太宰治从被窝里拎去□□内部的射击室。
　　在那之前，森鸥外直白地问询了太宰是否学习过如何开枪。少年那晚的姿势在他看来过于生涩与僵硬，当然，这可以由不舒适的身体状况来解释。但太宰确实也暗示过森鸥外在森家时他的处境与他们这些少爷迥异，悉心的培育仅限于文化课程，世家背后的真正积累并不允许被这个外姓人触碰。
　　“但我记得你是去过猎场的。”
　　森鸥外的胸膛紧贴着太宰治的后背，医生在手把手地给少年调整姿势。先是肩膀要舒展，手肘抬高，与肩部的夹角要格外注意。他右腿挤进太宰的双腿，皮鞋踢开了两脚，记住这个距离，他说，有湿度的气息从太宰的耳边经过又停留。
　　“毕竟若是森家的人亲自开口玩伴陪同，进猎场也不过是点个头的事。”
　　太宰说完这句话后，便被森鸥外捏起下颌，微垂的头被抬起些许。看哪呢，森鸥外微斥道，训练中的老师比日常中熟悉的随意男人陌生和严肃。
　　老师，太宰因为这个脑海里自然浮现出的词汇，对森鸥外的定义，下意识地手上动作一顿，枪便跟着没了劲的手腕往下掉。
　　“啪——” 森鸥外轻轻甩了他臀侧一掌，没用力却因为训练短裤的材质，声音尤其清脆。“专心点，”森鸥外赶在少年转身走人前先发制人，“太宰怎么总爱拿着武器的时候走神。”
　　被打乱节奏的人只好暗自咬咬腮侧肉，重新抬稳手臂。

　　不管怎么说，太宰治和枪从未有过美好回忆。而正因为如此，他才对学习怎么操纵这个冰冷硬块毫不抵触。
　　一下午的训练成果显著，森鸥外在休息区坐得七歪八扭，远远看太宰练习拆卸器械。他并不是个好老师，甩手掌柜却当得无师自通。实在也没什么好教的，太宰治是能把理论具现化，实践总结回经验的那类人，森鸥外只需要给几个数据，提点几处经验之谈，多余的身体接触便能减免。很难不说连一开始的普通教学都是故意的，只是森鸥外想想自己曾经接受过的魔鬼训练，又一点都不心虚了。医生摸了摸兜里的塑料小杯，踌躇了会儿，还是循着心意站起来去把门锁上。
　　“啪嗒。”
　　利落的锁门声没有引来还带着消音耳罩的太宰回头。森鸥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等人注视着他，才微笑地说道——
　　“太宰，该进行第二件事项了。”

　　太宰治在森鸥外毫不避讳的视线下将腰带解开。
　　“这算是迟来的惩罚吗？” 他比自己想象中没有情绪地笑了笑，问眼前这个一脸轻松，眼神却没有玩笑意味的医生。
　　“虽然我曾经想过这么做，” 森鸥外解释，“但我不想在生气的时候对你进行这样的事，那只会是超过限度的泄愤和羞辱。”
　　“所以现在并不能说是惩罚。”
　　“不如当作特殊要求的入职体检？” 森鸥外思索了会儿，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试图放松少年的神经，虽然太宰此时并没流露太多的害羞或恼怒。“你知道的，那晚并不只有我们在。”
　　“显然，一旦有事情发生，现场从来都不会只剩我们两人。” 太宰治嘲讽道。他现在的样子绝不体面，或者说两人所处的地方就不太体面。太宰靠在卫生间隔间单薄的墙上，裤子挂在大腿中部，半掉不掉。拿着塑料杯子的手虚虚掩在四角裤前。他简短地提问，像在问等会是不是去吃晚饭，“那么森先生，不打算回避一下吗？”
　　窄小的空间外，森鸥外抱着手，站在没关上的隔间门后维持笑容。等到提问者终于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才假装投降，缓缓背身走远。只是背对着人，话里依旧带刺：“先不说我照顾过多少次昏迷的你，该避嫌的早没法避。而且，我这不是好心想看看需不需要帮助太宰你吗？一下午就没喝多少水，要是实在——”
　　“砰啪——”
　　是太宰治毫不犹豫的关门声。
　　森鸥外没再继续之前的话。在短暂的沉默后，隔着一扇门，医生梦呓般讲道，“太宰，在今天之后，大多数的事都是没有人会回避的。”
　　森鸥外回头看向洗手池上的镜子，他以为他能看到眼里的哪怕一盎司怜悯，然而镜子里的男人只是耐心地回望着他，嘴角眼尾都弯起好心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