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传说》琼葩

7、天香丸、玉肌露和防晒膏

　　今天晚上那丫头没哭？兴许是白天爬山累着了。
　　明月下，程仲渊仍然站在院子里，观察一种在夜里才会开花的的不知名花卉。他一直小心的计算着这种花的花期，这两天应该是开花的日子，昨儿守了半夜，没等到花开，却听到凌欢欢压抑的哭泣声。
　　她低低的哭了很久，直到三更时分他等不到花开打算回房时才渐渐停止，大约是哭着睡了过去。他知道这丫头的来历有问题，可是却感觉不到恶意，那丫头趁他和阿南不注意的时候，就目光哀戚的盯着阿南看，那样忧伤绝望的目光，好像不是看阿南，倒像是看着阿南在怀念某人。可是在阿南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却总是开心的，笑盈盈的，跟在阿南身后上窜下跳，是个奇怪的小姑娘。而且她声称自己失忆，却似乎根本不关心自己是谁，想来也是，如果有人要下毒害她，那么做她自己似乎是件危险的事。
　　程仲渊再瞄了眼她的房间，确定她房里没传来哭泣声，微笑摇头，回房。
　　路过阿南的房间的时候，他想起阿南那家伙在趁凌欢欢下午歇午觉时偷偷摸摸的跟他说，这丫头在山上哭，还问他以后她要是再哭怎么办？
　　好问题！记得他当时正在捣药，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说不知道。想他程仲渊也活了二十七岁了，打过交道的姑娘都是病患，还真没遇到过姑娘在自己面前哭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如果真遇到了，大概也跟阿南的反应差不多吧？

　　每到集日，即使是琼川这样平日里安详静谧的小镇也是熙熙攘攘，贩卖各色物品的小摊很有秩序的排列在街道两旁，凌欢欢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跟着程仲渊跟阿南进了街尾的道观的后门。
　　“怎么这里会到道观？道观不应当在山上么？”凌欢欢看着进出的道士，奇怪的问。
　　“谁告诉你道观应当在山上？我们大齐的道观除了修道，还济世活人，如果通通都建到山上，难道要让病家带病爬山吗？”阿南体谅她失忆后胡言乱语，随口解释。
　　凌欢欢受教点头，原来这里的道观除了修道还有医院的功能，难怪阿南说他和程仲渊以前住了观里，原来人家道观还可以当医院的说。
　　“我去这边，师父去那边，你要跟着我还是跟着师父？”阿南带着她走到厅里，看见师父已经去了他平日去的看诊房间，回头问凌欢欢。
　　“当然是跟着你啦。”凌欢欢跟着他进了另外一间房，随口问：“怎么你们要分开看诊吗？有什么区别？”
　　阿南一脸坏笑：“等下你看看就知道了。”
　　房间里候着两名小道士，看见他们进来，笑着迎了过来：“阿南师兄来了？今儿比平日里晚了一些，有好多人在等着了。”
　　“今儿出门晚了点。”阿南随意摆摆手，指着凌欢欢道：“这位是凌姑娘。”
　　“姑娘好。”小道士对凌欢欢友好的笑，然后目光转向阿南，“那我就让病家进来了？”
　　阿南点头，搬了张椅子在他平日坐的椅子旁边，招呼凌欢欢坐下，笑道：“欢欢，你先坐着，等我帮他们看诊完了，我带你好好逛逛去。”
　　欢欢点头，在他身边乖巧坐好：“好，你先忙。”
　　说话间，小道士已经带着一名病人进来，阿南神色一整，眉眼间很自然的严谨肃穆起来，他冲病人温和的笑，细心的为他诊脉。
　　凌欢欢看着他神色严肃的为人诊脉开方，眉宇间是不同于在家时的快乐单纯，而是看起来不属于十七岁的老练成熟，尤其他在思考时蹙起眉头，竟跟那个世界的阿南一模一样！凌欢欢心中涌起熟悉的疼痛，心情复杂的盯着忙碌的阿南，浑然忘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欢欢，你在发什么呆？很无聊么？无聊你到师父那边看看去，那边很好玩。”阿南趁着喝茶的功夫看了欢欢一眼，看她望着自己发呆，提议道。
　　“也好。”凌欢欢不自然的笑笑，眼前古色古香的一切提醒她此阿南非彼阿南，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失态，于是顺从点头，被小道士引着朝程仲渊的房间走去。
　　本来凌欢欢心中郁郁，可是进了程仲渊所在的房间，却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程仲渊坐在一张庞大的桌子后面，板着张扑克脸帮人看诊，他对面坐着个身材，呃，异常丰满的女子，整个身子紧挨着桌子，就差没坐到椅子上去。那女子脸上浓妆艳抹，老远闻着就香气袭人，手里还挥舞着一方大红的丝帕，半遮了脸庞，眉飞色舞的向程仲渊抛媚眼，口中又娇又嗲的道：“程大夫，这几日奴家胃口不好，老是心口疼，你说奴家这是什么病呀。”
　　本来凌欢欢看了她的样子还忍得住笑，听到他说话就实在忍不住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结果换来那丰满美人似嗔非嗔的一个媚眼，看得凌欢欢打了个冷战。
　　程仲渊头也没抬，一边给她诊脉一边口中平淡的道：“夫人贵体无恙，只需平日里注意饮食，少食肉类，多食蔬果即可。”
　　“可是奴家已经吃很少肉类了呀，以前每日都食鸡鸭鱼各一只，肉一斤，自从上回听了您的建议，已经减半了，而且最近奴家胃口不好，每餐吃饭都不过三碗。”丰满美人不依的厥起嘴，“程大夫你得给我开些开胃的药材才好。”
　　凌欢欢忍住笑，安安静静的走到程仲渊身后站了，想把丰满美人看得更清楚一点，难道这个世界是以胖为美吗？那她可来对地方了，嘿嘿，虽然自己现在不胖，但是至少不用担心吃东西会长胖了。
　　她刚站好，对面的丰满美人就用一只圆润的手指指着她，口中气愤的嚷道：“你是谁？怎么可以站到我们敬爱的程大夫身边？赶紧给我下来！”
　　呃，难道程仲渊身边不可以站吗？她一脸无辜的看向程仲渊，挑了挑眉。
　　程仲渊依然没抬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只是依旧口气平平的道：“近来天气炎热，夫人火气甚旺，程某这里有新调配的玉肌养颜露，用了不仅下火去躁，还可以养颜美容，正适合夫人服用，夫人可要试试？”
　　丰满美人蹙起柳眉：“上回您开给我的天香丸还没吃完呢，可以一起用吗？”
　　“可以，两样药品药性不仅不相冲，一起服用还能起到双倍功效，夫人请看！”程仲渊从桌子柜中拿出两个精致的小小玉瓶，搁在桌上。
　　丰满美人一把捞起一瓶，打开瓶塞，一股清冷芳香的味道立刻洋溢在房间里，美人心花怒放：“一闻就是好东西，程大夫，这个玉肌养颜露多少钱？”
　　“承惠一百两。”程仲渊眉毛都没动一下，听得凌欢欢在旁边心中暗爽，她听阿南解释过这里钱币的价值，一两银子等于100个铜钱，而一个铜钱就可以买一个包子，依照这里的物价，100两银子大概可以买个小小院子，若拿来过日子也可以让他们三人吃上几个月，这个程仲渊果然不负医仙之盛名，敛起财来真不是盖的，难怪那价值不菲的夜明珠被拿来当蜡烛用，真是厉害呀厉害。
　　她在这边感叹，那边丰满美人已经爽快的付了钱，而程仲渊又从柜中取出个小小玉盒，搁在桌上道：“难得夫人这么赏脸常用程某的天香丸和玉肌露，我这里有一盒新配防晒膏赠给夫人。这防晒膏最适合在现在使用，您出门前抹上这个，不仅可以不怕日晒，而且更能展现夫人如玉肤色。”
　　程仲渊在一旁从容解说，难得的是脸色口气依旧平淡，看得凌欢欢叹为观止！而更让她觉得好笑的是这个所谓的防晒膏还是她取的名，因为她前日爬山晒黑了，昨天程仲渊就鼓捣了一大盒这玩意给她，说是下次出门前先抹上，就不怕日晒了，晒后也可以抹抹，皮肤可以恢复白皙。凌欢欢当场一用，立刻觉得皮肤清凉，而到了今早一看，皮肤就恢复了白皙，她今早跟程仲渊道谢时说：“程师父，您这个防晒霜真管用，还可以晒后修复呢，真是好东西，谢谢您。”
　　程仲渊当时若有所思的道：“什么防晒霜？这个名字倒好听，又符合这东西的特性，不过我卖的是药膏，叫防晒膏好了。”说着，找出十个玉盒，让阿南和她把配给她用剩下的药膏装了，和药草一起带出山来，凌欢欢这会才明白他带来这个东西的用意。
　　“我的肤色当真如玉吗？”丰满美人激动的捧着大饼脸，兴奋的道：“这多亏了程大夫，自从吃了您给我配的天香丸，我家那口子也夸我皮肤好了不少，这都是您的功劳，怎么再好意思让您破费亏本呢？虽然您和您徒弟慈悲心肠，经常给我们镇上的人义诊，可是这药材的原料是要钱的呀，尤其是您给我们开的药，药材一定跟名贵，而且又这么见效，怎么好意思不给您付钱？我钱娘子可不是隔壁那些穷酸的病人，程大夫您千万别跟我客气，这里是一百两，这个用了好我下次还来！”
　　丰满美人一兴奋，连“奴家”也不说了，又取出了一百两豪爽搁在桌上，喋喋不休的道：“程大夫您真是杏林圣手啊，您千万别跟我客气呀……”
　　程仲渊冲侍立一旁的小道士使了个眼色，那小道士立刻躬身上前，很轻车熟路的半拉着丰满美人钱娘子往外走，口中说道：“钱娘子，您赶紧回家试试这个玉肌露和防晒膏，我们程师父的信誉您也知道，包您一用一个好，你要是赶紧用了呀，一定漂亮得像天仙一样，……”
　　小道士一边口齿伶俐的说着，一边利索的把仍然在向程仲渊挥舞罗帕道别的钱娘子拉了出去，而这厢，凌欢欢已经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