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鲤》花不相思

35、第 35 章

　　晚膳时候，阜青阳还是回到了别院，“你今日如何？”
　　“喝了药，好些了，你脸色不太好，怎么啦？”林辰泽问。
　　“我找到了些火莲，待那蛊虫吃完伤，你便喝火莲药吧。”
　　“这是好事吧？可你好似不开心？”
　　阜青阳沉默了一会儿，“先用膳吧，之后我再告诉你。”
　　用完晚膳，阜青阳带着林辰泽去沐浴，这次是真沐浴，而后他简短地把实情都说了，可才说了一半，林辰泽便打断，“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你……”阜青阳呆住，“你记得了？”
　　“或许是这蛊虫的功劳，我睡梦中梦到了过去，醒来便全都记起来了。”
　　“我……”阜青阳一脸愧疚，“我欠你良多。”
　　林辰泽闭了眼，眉头皱起来，他还以为青阳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原来青阳早已通过伤口认出了自己，这就难办了，自己若是现在离开，青阳定然更加愧疚。
　　“头又痛了？”阜青阳误解，他从背后怀抱着林辰泽，按压着林辰泽的太阳穴，这会减缓一些痛感，“我已安排人去联系北方的商队，火莲之事你不用担心。”
　　现在该怎么办？林辰泽毫无头绪，再加上头一直痛着，更加无法仔细思考，总之先让青阳心安一些，“好，我都听你的。”
　　“你离开终南山庄之事，大约是半年前，母亲不知你如何离开了庄里，之后她也并未去找，因此这半年之内你发生了何事，我暂时还不清楚，你去哪了？”
　　“我离开终南山庄，自行拔了傀儡针，便晕了过去，此后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后来遇上了谢少宇他们，不知为何便有了意识，可之前的事都忘记了。”林辰泽轻笑，“说来也怪，此前我明明是个傻子，如今却是个正常人了。”
　　听到这，阜青阳的手停了一下，“傻子？”
　　“嗯，你可以去问问你娘，我之前痴痴傻傻的，话都不会说。”
　　“……你不傻，许是那半年，你遇到了些事。”
　　“或许吧，你若是查到什么，告诉我，我也想知道那半年我到底去了哪里。”
　　“好。”

　　阜夫人派出去的人通过谢少宇找到了猛汉，通过猛汉找到了人贩子，再通过人贩子找到了真正的卖主，可那卖主也只是说自己在天擎山山沟里看到了一个傻子，就绑来卖，再之前的事，就无从查起了。
　　阜青阳自然也只查到了这么多，“看来还得再多花些时日去查了。”
　　“这才第二日，你们便查出那么多了。”林辰泽佩服。
　　“那处山沟附近只有一处村庄，可村里无人承认见过你，或许是有人刻意隐瞒，又或是你确实从别处走到了那山沟。”
　　“慢慢查，不着急。”林辰泽劝慰。
　　“你的伤还要多久会好？”阜青阳仔细看了看林辰泽耳后。
　　“方才李宗苹来过，大约还要四五日吧，”林辰泽浅笑，“别担心，伤痛吃完了，蛊虫也不会那么快就咬我。”
　　“明日我要出门一趟，晚膳才会回来，有什么事，你吩咐朝明。”
　　“好，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过了几日，阜青阳派出去查的人终于带来了一点消息，李宗苹曾去那山沟附近找过一个乞丐，还是手上有黑疤的傻子。
　　“他在找辰泽？”阜青阳疑惑，“可辰泽明明就在别院……”
　　或者，他在找和辰泽一样的人？莫非他见过？
　　“属下去请教了李宗苹，可他否认了这事，但属下肯定他确实去过那山沟附近的村庄，也确实打听这么一个人，那里的村民都认识他。”
　　“好，辛苦了，你先下去吧。”看来这事，他得亲自去问了。
　　阜青阳回到卧房里，确认林辰泽喝下了汤药，“你先躺着，我有事出去一趟。”
　　“嗯。”林辰泽乖乖点头。
　　阜青阳便急忙往李家赶去。
　　李宗苹见到阜青阳，有些疑惑，“是林公子的伤好了？”
　　“今日来，有事请教。”
　　“那先坐下吧，”李宗苹给彼此倒了茶，“你想问什么？”
　　“大夫您曾在天擎山附近见过辰泽？”
　　李宗苹犹豫了下，才点点头。
　　“您是何时见到他的？他是傻子还是如同现在这般？”
　　“其实……”李宗苹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很是坐立难安，“我见到的是一具尸体。”
　　“尸体？”这是阜青阳万万没想到的答案。
　　“因此我在你们别院再次见到他，便吓了一跳，前几日得空，我便去那山沟找了找，没找到尸身，便到附近的村庄问了问，可也没人见过他。”
　　“您确定是他？”阜青阳皱眉。
　　“我是大夫，路上见着躺着一个人，自然是想去查探一番，走进了才发现他已死了，便试着查看他为何会死，而后发现他原来是傀儡，那傀儡针被拔了，后面留了血，大约他便是那么死的。”
　　“可他为何……？”
　　李宗苹咳了咳，“阜公子可有听说过回魂蛊？”
　　“什么？”
　　“一种蛊虫，回魂用的，曾是蛊王养出来的蛊虫之一，可少有人知道这种蛊，毕竟这蛊及其难养。”李宗苹又咳了咳，“我按着蛊王的手书，养了这么一只蛊，可我亦不确定是否真的回魂，当时恰好碰上他，便想着试一试，没想到……”
　　“这不可能，”阜青阳打断，他没听说过什么蛊王，更别说什么回魂蛊，“这世间怎会有这种蛊？”
　　“我原本亦是不信的，下蛊之后，那身体还是僵冷，我本想挖坑把他埋了，可惜徒手挖坑不便，只好收集了些草堆给他盖上。第二日我再去，那尸体不见了，我想着大约是他家人找来，把他带了回去，便没再理会。”
　　“……所以，他是死而复生？”
　　“其实……”李宗苹再次支支吾吾。
　　“大夫，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李宗苹叹气，“这回魂蛊可回魂，但不一定是原来的魂。”
　　这说得越来越离谱了，若他不是大夫，阜青阳一个字都不会信，“复生的是别的魂？”
　　“应该是吧，毕竟他本是傀儡，傀儡智力低下，即便拔了针，也很难变成如今这样，再者，我确定他确实死了。”
　　“……不可能。”阜青阳呆住，他觉得回魂之事不可能，别的魂复生到自己要报恩的人身上亦不可能，可若不可能，为何那人行事作风那么成熟稳重？
　　“阜公子，”李宗苹语重心长，“我知您对林公子情深义重，您是想查他的身世吗？可他已忘了前尘往事，您也别太在意吧？”
　　阜青阳很是苦涩，不知该如何说，更不知该如何做。
　　李宗苹看了看阜青阳，“若是阜公子想知道林公子的前尘之事，也并非不可查……”
　　“如何查？”阜青阳立刻便想查清楚，或许是想查个心安，或许还是奢望着能查到现在的林辰泽其实就是之前的人偶。
　　“这得找蛊王，我对回魂蛊研究不深，可蛊王手书上确实写了，可通过回魂蛊查到魂的来处。”
　　虽然事情越来越离谱，但阜青阳还是选择相信李宗苹，且找到蛊王来确认真实与否，也不算错事，“如何找到蛊王？”
　　“蛊王专心研制蛊虫，是不乐意见外人的，我只能带着林公子去试一试，毕竟他身上有蛊，或许蛊王会乐意见他。”
　　“为何要带他去？不能请蛊王来？”
　　“蛊王脾气不好，不乐意被人打扰，我也是有些渊源，才能拿到他的手书，如何能请来？您可以先去查查，若是能亲自请他来，我亦是欢喜的。”
　　“告诉我他在哪？”
　　李宗苹摇摇头，“我答应过他要保密，你自己去查吧，或是让我带林公子去，你自己选。”

　　阜青阳吩咐朝明好好伺候林辰泽，别随意透露任何消息，才派出很多人去打听蛊王的事。
　　过了两日，林辰泽的脓包不见了，在李宗苹的照看下，林辰泽喝下了火莲汤药，食伤蛊恢复了平静。
　　阜青阳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惜打听蛊王的事没那么顺利，过了几天，还是没太大进展，知道蛊王的人很少，最终只在几位老前辈那得到了一点消息，可那些老前辈们也只承认有蛊王其人，但不知他在何处。
　　阜青阳最终想到了阜夫人，他娘自己也养蛊，或许他娘会知道。
　　“怎么？又是为那人回来找我？”阜青阳还未开口，阜夫人便先声夺人。
　　“娘，我……我想查清楚……”阜青阳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虽然我也很想你查清楚，可我真不知蛊王在何处，”阜夫人正在抄字，抄一本经书，“小时候蛊王还曾到祖父家做客，可惜后来他便退隐了，去了哪里，少有人知道吧。”
　　阜青阳没有办法，只得再次找到了李宗苹。
　　“其实让我带他去见蛊王亦是好事，”李宗苹安慰，“或许蛊王可以轻易把食伤蛊引出来，还不伤身。”
　　“好，我去同辰泽说，只是还不能同他说回魂蛊之事。”
　　李宗苹笑笑，“到了蛊王那，他自然会知道。”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还不想说，是怕林辰泽知道了会难受，毕竟他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可为何自己要担心他会难过呢？阜青阳怔了怔，逼自己不要细想。
　　他们回到别院，与林辰泽说了蛊王之事。
　　“太好了，我可不想放血，若是蛊王能救我，我得重金谢他。”林辰泽一脸开心。
　　“我不能跟着去，你要多加小心。”阜青阳道。
　　“没事，不是有大夫在嘛。”
　　“我……我让朝明送你们一程吧。”阜青阳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样，朝明送我们几日，”李宗苹下决定，“之后我便让他回来，我真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蛊王具体在哪。”
　　“好。”阜青阳同意。
　　于是隔天，林辰泽他们便出发了，阜青阳送出城门，看着远去的背影，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哪里不对劲呢？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林辰泽特意安排的。
　　一个原本就是傻子的人，如何能在半年内变成了一个正常人？这个疑点最是致命，林辰泽也是突然想起，他相信离开终南山庄半年，自己定然不会发生什么巨变，在阜青阳他们眼中，自己本该是个傻子，如今他想用这个疑点做点文章，做得好了，或许能早日离开青阳身边。
　　林辰泽趁着阜青阳不在，找来李宗苹、朝明密聊了大半日，朝明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按照林辰泽的吩咐，把他们聊的详情都禀告给了阜夫人，并对阜青阳进行了隐瞒。
　　“他为何想走？”阜夫人有些难以理解。
　　“他并未说。”朝明回道。
　　“罢了，他自愿离开是好事，你回去告诉他，别耍什么花样。”
　　在阜夫人的帮助下，蛊王、回魂蛊等等这些虚构的剧情都有了支撑，阜青阳没想到，就连武林的几位老前辈，亦是阜夫人特意拜托了才言明真的有蛊王其人。
　　其实哪有什么回魂蛊或是蛊王，都是林辰泽瞎编的，这真假参半的谎言，就是为了骗阜青阳，这场骗局当中，当然也有李宗苹和朝明的功劳，朝明负责联系阜夫人做好骗局，而李宗苹则负责谎话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