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箫凌

4、乱红（四）

　　走下那级台阶，昏黄的灯光显出些许旧意。行行色色的人匆匆穿过这个地下道，有谁会在意，又有谁会去回想过去，她也是。第一次去OS上班，早早的起了床，想去试下新环境，寻找多时的环境。习惯了公车站的拥挤，李琳安静地站在路旁，还是那辆公交她想。走了一遍又一遍，这条路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可却不了解为了什么，命运不都是这样的吗？想到这些，她微微扬起嘴角，抬起了头。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打开车窗。风打在脸上，冷冰冰的，可她喜欢这样，四处飘扬的发丝。车子里很安静，如果把机器的喧杂声排除在外，一个个人都默无声息踏在生存的路上。看着窗外一幢幢楼房倒退过，像是怀旧的影片，只不过多了点色彩。
　　“嘿。”
　　“是你。”
　　“去公司吗？”
　　“嗯。”李琳抚顺那四处飘扬的发丝，“你也坐公交的？”
　　“车子坏了，其实公交也不错，蛮方便的。只不过我那地方有些偏僻。”
　　“你在公司里做什么的？”
　　“你马上便会知道。”
　　李琳侧过脸看着这位面试官，“也是。请多关照。”
　　应许朝她笑了笑，想不到这么凑巧，能在这里碰到她。对于笼罩在他与她之间的那层迷雾，他真的很想早点拂去，一见光明。车子停了下来，两个人下了车，眼前便是OS。
　　“第一次来这里上班，有什么期许。”
　　“只希望我能安下心。”
　　“你等会去人事部报到吧，已经给你安排好工作了，但愿能合你心意。”
　　“谢谢！”
　　电梯门一开就见秘书小黄站在跟前，“萧总，王董在公议室里等你开会呢。”
　　“知道了，你带李琳去人事部报到，然后给她安排下工作。”说完话便急急往会议室走去。
　　原来他就是OS的经理，平平常常却有着不一般的亲和力。李琳跟着小黄，心里想着这个曾以为很是有趣的人，不禁笑了出来，引得众人都朝她身上望去。短暂的一秒后，又各自准备手头上的活。李琳嘘了口气，进了人事部。
　　“对不起，我来晚了。”应许赶忙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王董见应许来了，便开始了自己的讲话。会议室里不一会，议论声四起，应许却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王董了解自己手下的这位经理，该他说话的时候，他准会给自己惊喜。当初把应许一下子提上总经理这个位置，其它董事都不赞成，说应许太年青了。可他知道，这才是知人善任。
　　应许从会议室里出来后就直奔自己的办公室，好像有什么事很急。一个红色文件夹被扔在了桌上，掉出了一个文件，是刚才开会时上面发下的决议。有一个客商从加拿大来到这城市旅游，同时还要在这里采购一批货物回去，这是一笔大订单，所以上面的意思是应许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个客户。做了三年，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应许向来都对自己很有信心，然而这次却带着些许慌张。
　　小黄看到应许匆忙的样子，立马跟了进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文件。应许把桌上的文件夹递给小黄，让她好好看看。
　　“萧总，这个案子似乎….”
　　“王董在会上重点说了，这个客商比较难对付，说实话，这次没有多大把握。但是上头下了死命令，必须拿下这笔订单，同时发展这个客户。”应许回复以住的镇定，坐了下来，“你看这个策划让谁来做？”
　　“周舟吧！她做事很认真，方方面面都考虑地很到位，而且很有创意，可行性都很高，您看是不是让她写个。”
　　在应许当总经理之前，小黄是王董的秘书，后来王董把小黄让给应许当秘书，来辅佐这位稍显年青的经理，同时也便以掩众人之口。这两年，眼前的这位秘书帮了自己许许多多的忙，他知道，她的想法不会有差错，可他想起用另一个人。
　　“今天来上班的李琳呢？”应许突然抬起了头，脸上刻满了愁意。
　　“在外面，我让她熟悉下环境。”
　　“好，把她叫来，我有事要和她谈谈。你让周舟写个策划，让她尽快，最好能在三天内完成，我怕那个客商临时出什么差错。”应许摆弄着手中的那只笔，心里有点不踏实。
　　小黄放下那份文件，出去后不久，李琳也敲门进来了。应许让她坐下，放下了手中的笔，对这个像是认识的人有着无尽的信任。
　　“公司的环境满意么？”
　　“还好，经理找我有事？”李琳还是当初来面试时的那身装扮，清清爽爽，然而可以看出应许完全没有面试时那种开玩笑的样子了。
　　“这个文件你拿去看看，然后写个策划给我，尽量在3天内完成。”应许递给她那份文件，投以她信任的眼神，“努力吧！我相信你能行。”
　　“谢谢经理的信任。”李琳接过文件，看起了文件的内容，还时不时自顾自地点着头。她歪着头笑着，一页页地翻着。看完后，她向应许笑了笑，合上了文件，然后食指在眼前挥了挥，这是向应许说再见，过后一个人推门走了出去。
　　是她！真的是她。喜欢用食指跟人道别，喜欢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别人安静，喜欢一边画着画一边喝着奶茶。应许想要出去叫她，可是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先让她写完这个策划吧！她的手势在应许眼里一直是那么的特别，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岂码也得有十多年了吧，没见这手势许久，当初怎么也想不起来。李琳，应许摇了摇头，他记起那次中考后，两人考上不同的学校，之后就再也没相遇到过，而这个特别的手势也在他的生活彻底消失。
　　应许坐在椅子上，歪着头傻笑着。他和她，都喜欢歪着头笑，其实小时候他们时常会爬上屋后的那座小丘陵，头靠着头欣赏着小山下的风景，很幸福地笑着。邂逅是一件让人幸福地偷笑的事，而重逢却是一个既让人高兴又让人沉沦的事。应许这下该是沉浸在回忆的幸福之中吧，冲淡了刚才的愁意。
　　应许老家前面是一条街，全是泥土，街尽头的拐角处就是李琳家了。应许那时与李琳同龄，也是一起开始上的学，两人从小学到初中，都是一起去上学。每天的清晨，在阳光还只是些许光点的落在街上时，李琳就会在自己家门前等应许，而应许也会神神秘秘地绕着街，到她背后吓她一下。李琳那时说应许是鬼灵精，她终会有一天用网困住他，看他还怎么欺负自己。而应许一听到这话，也会蛮不在乎的扮扮鬼脸，开开玩笑。那时，他和她感情很好，依稀记得应许喜欢喝绿茶，而李琳却喜欢吃威化。去上学的时候，应许就会在自己的书包里放上一包威化，而李琳却是揣上一瓶绿茶，到学校后，她看着他喝绿茶，他看着她吃威化。应许对着李琳坏笑地说他以后一定要永远和琳琳在一起，就在这样的誓言中幸福地过着他们之间特殊而又快乐的日子。
　　应许想起小时候的种种事情，顿时让他放下了心头上的大石头，对这次的任务却是满怀信心了。既然上天能让自己再次与她相遇，定也能保佑他取下这次的订单。
　　“小许，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王董！”应许想着入了迷，王董走进来都不晓得，他赶紧站了起来，到饮水机接了杯水。
　　“小许呀，这次的事情有点紧，你得上点心。”王董该有40多了，精神头很足，一身西装革履，显得很有魄力。
　　“王董，这次，我还真没有什么把握能拿下这个客户，我这心里发虚。”应许向来是实话实说，对着上司依然这样。
　　“小许，这个客户对我们公司的发展有很大作用，你要好好备战，拿下他，你可就是我们公司的第一大功臣了。”王董递过水，让应许也坐了下来。其实，王董也明白这次的客商有点难对付，所以才给应许下了死命令——要是没做好就要炒了应许，他只不过是想让应许能比平时更加用心而已。
　　“王董，我会努力的，争取拿下这个客户。”应许知道，从他刚进公司时，那时王董就很光照他，一直以来都对他的工作很满意，还时不时的过来给他提点建议。
　　“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王董放下那杯还没喝完的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自己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后，他也开始想着要怎么拿下这次的任务。王贤一做为公司的财务总监，又比自己早来了两年，他应该知道的人会多些。不知道他会不会认识这个客户呢。想到这，他立马收拾好刚才开会时的记录，然后往财务部去了。
　　王贤一在打电话，有说有笑的，看到应许走来，没过会就挂了电话。
　　“应许，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呀！你看你一个大忙人来这，那真是很给我面子啊，来坐坐坐。”王贤一边忙拉了个椅子和应许坐在一起了。
　　“你这几天真是很难得的高兴呢，既悠闲，又能有说有笑的跟人聊天，是不是走桃花运了。”
　　“你看你说的，我就不能高兴呀。快说，你来我这肯定是有事的，有什么事就说了。”
　　“是，你也知道最近会有一个从加拿大来的客商要订大批货物，我这次没信心拿下他，来问问你了不了解这个人。”
　　“这个人我还真没见过，不过外面说的我倒是听了些。这个客商行事很是古怪，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有点适应不了他的性格。听说，他有时候会提前去他想去的地方，也会在中途突然又回去了。我朋友都有好几回都策划好去见他人，可是就是怎么也见不着人，其实他早已回去了。我说，这次你可有罪受了。”王贤一像是开玩笑似的和应许说着。
　　“别吓我啦，我要是拿不下这订单，我可是会被开除了，到时候看你和谁喝酒去。”应许这下还真有点怕，对这次的任务那是越来越没信心了。
　　“那可别，不过你这几天可要注意他的行踪，可别到时候见不着人。”
　　“那好，你小子知道的还挺多。好了，我得回去准备准备，你忙！有空出去喝酒，我请客。”应许见王贤一OK的手势，笑着转身走了。他掏出手机给小黄打电话要她注意点最近从加拿大来本市的客机，一有这位大客商的行踪就身自己汇报。
　　应许回到办会室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