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浮生不若梦》桃意

7、第五章 苦衷

　　“他怎么样了？”宫竞扬轻轻带上了房门，身后便响起一人的声音，略现焦急。

　　“你都听见了不是，既然担心为什么不去见他。艾斯，也许我们需要好好谈一下。”不需要转身，便能知道是谁，宫竞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旁人的事他无法插手，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有苦衷，若不是有苦衷，五年前我何必再来找你。我放弃了一切，甚至放弃了亲王的身份，对外界宣布了死讯。”逃避着宫竞扬的视线，艾斯将自己的注意力停留在那红木的门扉上，却终究是不能透过那阻隔。

　　“你强调着苦衷，却不肯说出来，而你不说出来，又如何确定这是苦衷？”宫竞扬为之气结，是他太倒霉误交损友？还是他上辈子欠了太多这辈子来还？为什么他认识的人，都是很主观很有个性的人？艾斯是这样，没想到虹也是这样，还有那个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渡蜜月的默西里斯。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那就从头说起，到客厅喝一杯，别打扰虹，我们有充足的时间，相信我会是一个好的听众。”宫竞扬示意艾斯别在这里说得太多，毕竟有些事艾斯是不想让虹知道的吧。

　　艾斯都没有再说话，而宫竞扬也没有打扰他，两人各有所思从二楼下到客厅。客厅很宽敞，完全采用的是中国古唐式的装潢，不知怎的，宫竞扬对于中国的古文化，有一种很深的执著，并不仅仅因为他的母亲是中国人，而是他曾经爱过一个中国女子，他客厅中的屏风上也正是那女子的画像，只是现在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蒙上了一袭白布。

　　没有人知道那女子的下落，甚至跟随宫竞扬多年的忠实下属，也没有人再见过这个女子，只知道近二十年过去了，宫竞扬都没有结婚，只是在十五年前带回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声称是老先生的遗子，认祖归宗后取名为一之宫藤。

　　“给你试种新酒如何？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调过这一款酒了。希望我还记得……”宫竞扬先开了口，扫除了两人间沉重的气氛，径直走到了吧台旁，取过调酒器时却迟疑了一下，终是下了决定般用了中国红葡萄酒。两只高脚的玻璃杯中，澄黄，柔绿，朱红……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变做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颜色，折射了灯光，显现了神秘的感觉。

　　“知道吗？这种酒名为‘飞天’，因为她迷人，有一种令人陶醉的感觉。”宫竞扬举起其中一杯，深深地凝视了片刻，才道出酒名。

　　艾斯没有拿起酒杯，只是将目光停留在宫竞扬脸上，好半晌才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竞扬，你知道我的全名是什么吗？”

　　宫竞扬抬眼，有些不解为什么艾斯要这么问，认识艾斯将近三十年了，虽然他的父母在他出生时就因为意外而去世了，艾斯是由他贵为沃隆茵王的外祖父抚养长大的，“你的名字不是说是伯母临终前取的吗？安希斯特•达芙尼•侯普利斯……难道我会记错？”

　　艾斯扬起一个苦笑，“竞扬，连看着我长大的你都不知这其中的变故，你还能说这不是苦衷吗？”

　　“这话是从何说起？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是你三个月大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你外祖父抱着襁褓中的你接见我父亲，而我跟在我父亲身后，印象最深刻地就是你银色的双眸，比我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丽的眼眸。”

　　“果然你是不知道的，我曾经以为你父亲会告诉你，毕竟他爱过我母亲。”

　　“什么！？”这次轮到宫竞扬诧异了，他不会是听错了吧，深爱母亲的父亲曾经爱过别的女子？而这个女子还是艾斯的母亲，那个在他记忆中很温柔很漂亮的沃隆茵第一公主安米缇•丝苔拉•沃隆茵！“我父亲爱过你母亲，你指的是安米缇公主？”

　　“还可能是其他人吗？”

　　“不可能啊，安米缇公主只年长我七岁，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位大姐姐。虽然我母亲早逝，但父亲也不可能爱上个小了他将近十五岁的女孩……而且而且……”宫竞扬说不下去了，他所谓的理由单薄牵强地连外人听了都不会信服，先不说爱情是不分国界和年龄的，放眼天下黄昏恋，忘年恋，老夫少妻的例子多到数不清，更何况他自己不也……想起那个永远令他内疚的女子，宫竞扬的心一阵紧缩。

　　“听完我的故事，你就知道这其中不为人知的过往了，一个被刻意隐瞒了过往。”撇过头，艾斯避开宫竞扬的神情，他知道一旦这个秘密揭开，就会改变很多事情，甚至他与宫竞扬之间也可能出现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曾经有一个岛国，他不归属于任何一个国家，那里的居民过着平静的生活，没有战争，没有饥饿，人与人之间也充分地信任。但是，这样的岛国，因为一个商人的到来而改变了，商人来自大洋彼岸的东瀛，他有一支船队，来往与各个不同的岛屿国家，那一次，他来到了这里，带来了产自遥远东方古国的丝绸和茶叶。岛上的居民很热情地接待了商人，用一种特别的石头交换了那些丝绸和茶叶，并和商人约定以后每年都要来。

　　商人走了，满载而归，可是第二年，商人没有来，来的却是不知什么国家的侵略者，淳朴的居民不懂什么是战争，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害，岛国变成了殖民地，除了年幼的孩子，剩下的人都被屠杀，侵略者大着慈善的旗帜对活下来的孩子灌输一种奴隶的观念。

　　活下来的孩子中，有一个渔民的孩子，他的名字叫依科斯普劳特•弗瑞德姆•沃隆茵。年过一年，春下秋冬，孩子也长大了，他结婚了，娶了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他们也有了一儿一女。但是已经是青年的孩子从来没有忘记仇恨，没有忘记那些杀害了他亲人的侵略者丑陋的嘴脸，终于有一天，他站了起来，带领大家为争得主权而战斗。

　　他成功了，一直骄奢淫逸的侵略者们根本没有料想到有这么一天，他们还在睡梦就死去了。岛国就这样独立了，青年建立了一个新的国家，取名为‘沃隆茵’。